难怪丁胖会吓得惊呼,我完全没有想到,这世界上竟然真的会有一张这样丑陋而恐怖的脸,要远比电视电影中的丧尸还要可怕。
我想去捡起手电和麻醉枪,但手脚早已经不听使唤,我以为眼前这个怪物会继续有什么举动,但不知道是因为麻醉枪起了效果,还是其他的原因,这个怪物竟然只是在黑暗之中静静看着我。
我也只能就这样木然地瞪着它混身从头皮一直麻到后脚跟,感觉自己的胸前被压着一块大石头一般,吓的几乎连呼吸也不会了,更他娘让我痛苦的是我那两条腿又开始不争气,竟然软的像面条一样,想逃跑都无能为力。
而就在此时,我身上和旁边的两个对讲机又再一次伴随着电流响了起来:
“醉如歌……它就是任务目标……”
“滚……你们这些疯子”我颤抖着对着对讲机狂吼,但因为没有去按按钮,显然黑竹并不会听到,同时冲着摄像头那里大喊:
“还有你们,你这些看直播的都是变态吧!如果我能活着出去,我肯定要……”我发现自己已经说不下去了,即使这样想要强行壮胆,但却还是如鲠在喉。
这里光线十分昏暗而混乱,我看不清楚眼前这个尸体的身体和五官,只感觉他的身材原本应该很魁梧,即使死了这么久还是要比丁胖看上去还壮实,而且我发现它的身上确实跟黑竹说得一样,绑着一个奇怪的盒子。
刚才的其中一根麻醉针也正是打在了那盒子上面,所以才没有任何效果。凭借黯淡的光线,我感到这个尸体的身上有着许多奇怪的空洞,空洞上面似乎流淌着脓液,但脓液之中又感觉有什么活着的东西在蠕动,使得它的肌肉看起来一鼓一鼓的。
那尸体幽绿的眼睛无神地看着其他地方,但从它头的朝向来看我还是觉得它在看我。
只不过这具活尸动也不动,黑暗之中,我只能听到自己扑通扑通的心跳声,如果它做出点什么动作,哪怕愤怒地嘶吼一声,我可能还觉得轻松点,可是它就这样只直勾勾地在我,看的我越来越发悚。心说这也太不正常了,我本以为抓尸体这事十分简单,但现在一看,以我的胆量,这事基本是做不到了,此时不跑更待何时,我可不能被这个怪物给吃掉。
但转念一想,现在丁胖还生死未卜,我这么临阵脱逃,怎么对得起他。
我咬紧牙关,心说横竖都是一具尸体,活人都不怕,怕什么尸体?于是我强压着恐惧,颤抖着从衣服上取下了锤子握在手里,准备等它有动作的时候一下子给它来个致命一击,然后再把它砸成肉泥,反正这又不会影响任务,任务又没说要让尸体保持美观。
好,你不是不动么?既然现在不动,就一直不动下去好了,不要等到我干到你的时候再扑上来。
想到这,我做好了准备,心里默念着阿弥陀佛。
果然,没过多久,这具尸体再次发出了“吱吱吱吱……”的怪叫,四肢也开始一点点扭动,黑黝黝的大脑袋也探着脖子伸向了我,但这次我发现这声音竟然不像是从尸体的嘴里发出的,而像是从身体的其他位置。
我也顾不得这些,决定来个先发制人,举起锤子一下子跳起来砸向了这具尸体的脑袋。
就在我的锤子即将砸在尸体脑袋上的时候,我竟然听到黑暗之中突然间传来一个人的呵斥:
“快住手,谋子,把你的摄像头摘了!”
这个声音竟然是来自丁胖,我一下子惊喜的快要哭出来了。
但因为我已经做出了动作,没有及时反应过来,一锤子还是闷在了尸体头上。
只听吧唧一声,尸体的臭液飞溅了我一脸。
一阵急促而刺耳的尖叫在我身边响了起来,尸体也一下子倒在了地上。
“丁胖,你没事啊?你在哪?”
“废话,我当然没事,你快点摘下摄像头,踩碎。”
“可是……可是我还在直播啊!我怎么可以踩碎摄像头啊?”
“先别说这个,任务要求中又没说必须戴着这个摄像头,咱们只要完成狩猎活尸的任务就好了,就算直播时不经意损坏了摄像头,不也是一样的么?”丁胖的逻辑倒还很清晰。
“喂!你们……”对讲机里还要说什么,但因为信号不太好,他没有说完。
见丁胖没事,我欣喜若狂,于是我摘下了摄像头,吧唧踩碎了。
踩碎摄像头值周,我环顾四周的黑暗,努力寻觅着丁胖的身影。
但看了一圈我也并没有看到他,只是听见一阵哒哒哒的缓慢下楼声。我捡起手电筒照向刚才尸体出现的方向,发现那里原来是通往三楼的楼梯,这二楼的楼梯竟然设计在了正中间。
楼梯之上正缓缓走下一个人,只不过看身形虽然很熟悉,但似乎并不是丁胖,这个人应该要比丁胖要瘦小很多,走路的姿势也很慢很古怪。
不是丁胖,那这人是谁?
我瞪大了眼睛,将手电光渐渐打在了这个人的身上,明亮的光线中,我看到这个人穿的是黑色的衣服,并不是丁胖穿的老鼠衣。
等我逐渐看清楚这个人后,立刻感到血液上涌,整个人都快要气炸了,浑身上下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牙齿格格打颤,我狂奔向那人,对着那人大吼:
“我靠,沉影你个混蛋!”
可我还没等靠近,只听一阵嘎嘣嘎嘣的金属丝断裂的声音从我身边传来,我听到这熟悉的声音立刻浑身的骨头都感到一阵酥软,我的老鼠衣瞬间割破出两个大口子。血水顺着口子淌了出来,让我一下子停住了脚步。
而我面前的沉影还是穿着那身黑色紧身棉服,脸上仍然是扑克牌一般满不在乎的表情,她双手扭曲着伸向前方,平静地看着我。
原来,刚才丁胖的声音都是这家伙用变声口罩伪装出来的。
“没事了,过来。”沉影的手凭空一扯,我感到身旁一阵劲风袭过,嗖嗖嗖几道寒光从手电灯光中穿过,汇到了沉影手中。
紧接着,我听到身后啪嗒一声,那具尸体一下子仰面翻了过来。
“你个王八蛋,你把思阳绑架到了哪里?你快把她放出来!”我大吼着冲向她,惊得角落中的老鼠发出阵阵吱吱的叫声。
“保持距离,否则我可能会伤到你。”沉影在我快要接近她的时候做出了停止的手势,我借着手电光再次看到了她周围的铁丝。
“我告诉过你,我把孙思阳送到了‘剖皮工厂’。”沉影将手插进了兜里,静静地坐到了台阶上,长长的头发耸达到了前面,挡住了她半边脸。
“你他吗的快点放了孙思阳,不然……”
“不然什么?不然你就杀了我?”沉影对我的愤怒完全无动于衷,那样子就像把我赤裸裸地无视,只是条件反射地机械式回答我一般,这让我更加愤怒。
我挥动锤子,砸断了挡在我面前的铁丝,疯狂地冲到了沉影面前,但还没等我再次举起锤子相威胁,我就发现我的身体已经动弹不得,像是凭空被一股无形的力量钉在了十字架上一样。
“你还真是无趣,我不喜欢废话,跟我走,否则你那胖朋友恐怕小命不保。”沉影阴沉地望着动弹不得的我,缓缓站起了身,将她的脸靠近了我。
她那惨白的脸藏在黑漆漆的长发之中,但我仍能透过发隙之间感受到那两颗冷漠的眼睛。
“什么?丁胖……我差点把这茬子忘了,你把丁胖怎么了?还有,你什么时候偷走的我的变音口罩?”
“借我用用而已,从这里出去会还给你。至于你朋友,你想让他和孙思阳安然无恙,现在起就得按我说的做!”沉影说完,转过了头向楼梯上方走去,同时做了一个松手的动作。
我瞬间感觉如释重负,身体周围稀里哗啦传来一阵铁丝的声音,我的身体再次能够自由行动。但这一刻,我虽然气的直咬牙根,但内心已经完全由愤怒变成了恐惧,都恨不得自己坐在地上大哭一场。
我从小到大第一次感到如此的孤立而无助。面对眼前这一切,我竟然这么渺小无力,一面既要受到这个恐怖直播间的控制,被迫完成诡异的直播任务,一面又要被这个阴森可怕的女人所控制。
脱离前者,我会死;脱离后者,我最爱的人和最好的兄弟都会丧命。
我无形之中成了一个可有可无的弃子,为了别人的目的不遗余力地去付出。我几乎马上就要崩溃了,内心深深感觉到一种锥心刺骨的绝望,直到今天我才第一次体验到了比死亡更可怕的东西:
那就是被操纵!
我感觉此时此刻的自己,简直就像是一个木偶一般,被绑上了线条,任由别人摆布。为什么自己无聊到去进那个直播间,真是手欠一时爽啊。
我真恨不得把自己的手给剁了算了。
木偶?铁丝?自己的胡思乱想突然让我想起了沉影身旁无时无刻不伴随着的铁丝声,以及刚才无法动弹的自己,我突然有种奇怪的想法,会不会这些铁丝不仅仅是一种武器,更有可能是……
红色帽子的女警,自由活动的尸体……
此刻,我忽然产生了一个诡异的想法!
天啊!这一切如果真的和我想的一样,那就完全能够解释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