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当初在我看来只是闲扯的怪谈事件,今天却真的发生在了我的身上。
从我与黑眼男孩注目开始,我就感觉自己好像被某种奇怪的力量所包裹住一般,而且这股无形的束缚力量竟然越来愈强,使得我的意识竟然很快就变得模糊起来。我好像喝醉了酒,周围的一切都在渐渐斑驳,眼前那个黑眼男孩也开始变得不清晰。
“从现在起……听我的话……我是这个黑眼睛孩子的大哥哥,我要耐心照顾他,我要听从他的一切指挥,遵从他的一切要求,这只是一个游戏,我要好好配合他。”
男孩的声音好像寺院中的梵声,幽幽而绵长,一点点侵蚀进我的大脑之中,然后深深烙印在我的心里面。
我只能听到这些声音,却无法做出回答,但我的脑袋竟然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心中的恐惧感虽然变得更甚。
我想要挣扎,但四肢却已经僵硬地不能对此做出任何反应,整个人就好像是被绑上了手铐脚镣一般,举步维艰。
“你的背包里有什么?”黑眼男孩突然问我。
“医药箱,手机,弹匣,手雷,对讲机,工具箱,压缩饼干……”我喃喃回答着。
“好了,把手雷掏出来。”黑眼男孩继续命令我。
“我这就给你拿出来。”我应声答道。
此时,我对他的命令已经产生了一种深深的恐惧,可是这种恐惧感根本不足以让我抗拒这股力量,反而让我更加顺从地按照他的指示行动。
我从背包之中掏出了手雷,黑眼男孩继续命令着我,我感觉自己的意识渐渐就要沉睡,那双可怕的黑眼瞳就如同两个深不可测的黑洞,将要把我的全部都吸进去。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我根本记不住自己做了什么,一切记忆都已经断片,直到一声震耳欲聋的轰鸣,才将我从幻觉之中脱离。
等我的意识再次苏醒时,我发现我正躺在烟尘滚滚的门口,那个黑眼少年已经消失不见了,看来这个家伙并没有像都市传说中那样杀掉我,而只是利用我做了些什么。烟尘十分刺鼻,呛得我咳嗽了好几声。
妈的,真是邪了门了,竟然会在这种地方遇到那么古怪的黑眼儿童,而且还被他控制了。我心中不由暗骂起来。
不过好在自己还能捡条性命,这要比被那个绿色大怪物吃掉幸运多了。
我扇了扇周围的灰尘,缓缓站了起来,这才发现身上的背包已经被打开了。
回忆此前被控制时自己的行为,应该是我自己打开了背包,将里面的东西交给了黑眼儿童。我发现里面的手雷和弹匣全部都不见了,那把被肉瘤怪抢走的微冲也不见了踪影,但好在我的电磁拳套还在,应该是因为它丑陋的造型,让那个黑烟少年也觉得它是一个无关紧要的废品吧。
我从地上捡起了电磁拳套,抖了抖上面的灰尘,然后将手电筒的灯光移向了周围,我这惊讶地发现,我面前那个“J4”房间的铁门竟然已经打开了,或者说是炸开比较恰当。
在我还能够保留一些意识的时候,我依稀记得那个黑眼儿童最后命令我拿出了我的手雷,他应该就是让我用手雷炸开了这个房门,然后自己走了进去!
可恶!我竟然没有想到,还能用这么直接了当的暴力手段破开这让人头疼的铁门。
铁门被炸得瓢了,墙壁也裂开了一个大洞,我从铁门走了进去,发现这里面其实是一段十分狭长的走廊,走廊里面竟然还有那种应急照明灯。
淡蓝色的灯光让这里看起来阴惨惨的,凹凸不平的路面时不时会出现一些小水坑,周围的墙壁十分潮湿,这里并闻不到那种绿色汁液的腐臭味道,取而代之的是潮湿的空气。
我沿着这条路一直向前走,很快就走到了它的尽头,这是一个跟之前那些房间一样的房门,上面清楚地写着“Q2”房间!也就是我的最终目的地。
这是最后一个房间,只要走入里面,应该就有可能找到那个“鲨鱼”了,但在此之前,我还是想先确认一下玉哥那里的进展。
我按下对讲机,呼叫玉哥:
“玉哥,玉哥!收到请回答!”
玉哥的情绪应该仍然处于几近疯狂的状态,接起对讲机后,愤怒地对我吼道:
“有话快说!”
他的那边似乎很嘈杂,但听不出那是什么声音。
“玉哥,我现在已经到达了最后一个房间,你那边进展怎么样了,找到鲨鱼了么?”
“没有,你一会儿进去之后,如果发现疑似鲨鱼的尸体,立刻用摄像头让我看到他,我来帮你确认!”
“明白!”
“明白就快去!”玉哥愤愤地说。
于是,我推开了Q2的门。
终于成功进入房间之中。
房间里驱之不散的黑暗和一股难闻的霉味让我透不过气来,每一步虽然都稳稳踏在地上,却感觉如同踏进了地狱的深渊之中。我艰难地行走在手电光狭窄的光柱范围里,这让我感到一种不可名状的压迫感,鼻腔里也被这房间里令人窒息的臭气充斥。
沿着楼梯来到三楼,我试探着继续搜寻。
突然,我撞到了什么东西上,身体被弹了回来,那东西硬梆梆的好像是一堵墙。
我感到身体与这东西接触的部分变得湿漉漉的,腥臭的味道也更加浓烈。我赶紧抬起手电照向上方,而当手电光移动到头顶,眼前的景象却让我浑身如棉,冷汗穿过脸上的汗毛缓缓滑落。
我撞到的竟然是……
竟然之前在恐怖直播间里,某个主播直播时看到的那个人死法相同,这是一团被渔网紧紧裹住的,类似人类尸体的肉团!
这具尸体被渔网紧紧包裹着,身体凸出来的肉都被人用小刀慢慢割下来,鲜血淋淋,似乎刚死去没有多久。
我将胸前的摄像头缓缓对准了渔网中的尸体,轻轻按下对讲机的按钮,颤颤问道:
“玉哥,是他么?”
对讲机那头沉默了一会儿,传来一阵电流声,紧接着才是玉哥的声音。
“不是,继续找!”对讲机另一端的玉哥一边大口喘着粗气,一边急促地回答,似乎他那边也遇到了什么情况。
“明白了。”我咽了咽口水说。
我倒退了几步,强忍着呕吐的欲望,用手电扫向渔网后面,这些萦绕在尸体旁的苍蝇见到光亮后立刻惊飞起来,我的眼前就像是下起了黑色的雨,我挥臂试图驱散这刺耳的嗡鸣,但这些苍蝇仍然毫不理会,继续狂飞乱舞。
我只好借着手电光,艰难地辨识前方的情形,但等我看清楚这渔网裹尸后面的情形时,不由大吃一惊,原来这后面,竟然是一扇门。
我之所以如此惊讶,是因为眼前这扇门,竟然跟一楼门口的那道门一模一样。
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还没有看清楚那扇门的具体情况却会产生这种奇怪的感觉,但这种感觉无比清晰,甚至让我确信。
我赶紧推开渔网裹尸,来到了那扇门前。手电光打在门板的刹那,我这个推测得到了证实。
果然是同一个门。
这个一模一样不是说这扇门和我最初进入的F2房间的门使用的是同一种门,而是说,这两个门简直就是同一扇!
相同的破损程度,把手上相同的血迹,门板上相同的提示性字母,还有那颗刮破我手指的长钉,长钉上的肉屑和血迹,这些细节无一不证实了这一点。
可是这怎么可能呢?
进入房间后我从楼梯登到三楼,难道这个房间入口的门还会自己飞上来不成?
犹豫了一下,战战兢兢地推开了门,然而,门后的情景更让我洞心骇目。
房间目所能及之处全都是血,殷红的血液全都是到处都是,如同被铺上了红色的地毯。我不禁感到胃袋里的东西在上涌。
房间里的人体被碾碎无法分辨的内脏与白色颗粒状的脂肪混成泥,肆意地抹在了这个房间各个地方。
满屋的腥臭已经超出了嗅觉的承受极限,弥漫在整个房间里的腥臭味道应该在这里是源头。我不知道这群人是在何时经历了什么,散落各处的头骨都烂掉了脸,无一例外的一幅可怜模样。
苍蝇的嗡嗡声混淆了我的听觉。我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却还是冷静不下来。
烦躁,恐惧,窒息,我的脚跟灌了铅似的很沉挪不动。
我已经不想再看了,眼前的这一切已经超出了我所能认知的范围。
我无法把这堆东西想象成人,它们生前的模样我一点也联想不出来。可是我的眼睛却惊惧地闭不上,只能直直地继续盯着,无法移开视线。如果能吐出来或许能够好点,但我没有,我发现自己吐不出来。
我已经无法思考,身体的本能也无法理解眼前的景象而做出什么动作。更加剧烈的腐臭强行从鼻子钻进身体,我感到自己这具身体正渐渐瘫软。
脚下被不知什么东西给绊住了,有点像是肠子,但看不清,我木然地望向脚下,突然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觉。
在昏厥前的瞬间,身心的疲倦感却突然全部释放出来,一切反而变得释怀,如果能这么沉睡下去,倒还真的不是件坏事。
毕竟,这些日子的恐怖经历已经让我恨不得自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