辗转反侧,夜不能寐。
脑海中浮现出来的全部都是各种跟湘西有关的事情,而且没有一件好事,我自然睡不着。
原本我是直接仰面躺下来的,结果一翻身,忽然感觉后背有一块地方一疼,这才猛然想起,我后背上有一块地方被毒虫咬了,还没有处理。
如果这伤口要是在我身前的话,那倒还好处理一些,可是伤口在背面,我就算再牛逼,也不可能把脖子扭到背后看着伤口处理啊。
又在床上翻了个身,最终,我还是决定拖着疲惫的身子去一趟医院。
虽然到现在我也没感觉到中毒,但后背一碰就疼,这也是个麻烦事儿。
而且,我将那毒虫捏死之后,它的尸体还留在我的肉里面,也得清理出来。
刚才直接回来了寝室,那是因为脑子里想的全是养尸人和巫蛊的事情,而且这个时候校医室早就关门了,我也懒得去。
可是现在感觉一下自己的状况,不去医院还是不行,而且不能去校医院,得去专门的大医院。
好在学校出门对面就是市医院,这倒是省了我许多功夫。
来到医院,夜里也没多少人,就连负责挂号的小姑娘都在打盹儿。
我叫醒她,结果她告诉我,这个时候,大部分医生也都下班了,还有个外科医生在给病人做急救手术,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出来。
我想着这个时候再回寝室也睡不着,就干脆先挂了个号,然后在医院里坐着慢慢等。
结果我硬是从一点多钟等到三点多钟,等得我都躺在医院的椅子上睡着了,才被一阵嘈杂的声音吵醒。
原来是医生做完了手术,准备下班回家了。
见他要回家,这可哪成?
我赶紧把他拦住,告诉他我中了毒虫的毒。
这个医生姓李,大概五六十岁的样子,人倒是挺忠厚,一听我中了毒,赶紧又安排帮我治疗。
虽然只是简单的治疗,但他还是把我拉进了手术室。
当然,只是规格最低的那种手术室。
我脱掉上衣,趴在手术床上,他拿着各种手术需要用的工具。
本以为只是一个简单的小手术,然而他在转过身来看到我后背的时候,却突然面色一变,问道:“你是不是惹到了什么人?”
我也搞不清楚李医生的底细,只好先故作茫然地问道:“什么意思?”
他戴上手套,双手放在我的后背上,然后画了一个圈,道:“你自己看不到,不知道这后背上,我刚刚画的这么大一块范围,全部都乌青发紫,这哪儿是什么毒虫?”
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道:“这明明就是蛊虫咬的嘛!”
听到他这话,我心里咯噔一下,不过回头过来一想,既然他在湖南这个地方做医生,对蛊虫肯定也有所了解,说不定比我了解的还要更多。
于是我又问道:“蛊虫,不会吧?”
我跟他道:“我当时就是感觉后背那里像是有虫子在咬我,然后我就捏了一下,本来以为没什么事情。
可是我睡觉翻身的时候,稍微一动,那里就疼,我这才来的医院!”
听我这么一说,李医生顿时叹了口气,道:“糊涂啊年轻人!
你可知道蛊虫究竟有多厉害?
不是我故意吓唬你,一般人只要被种下蛊虫,基本上都没有活路,除非是发现得及时。
像你这样,半个脊背都已经变色的,一般都是由家人送来的,而且人应该是早已昏迷的。
说起来,我也不知道你为什么会这样。
可能是因为你体质有些特殊吧,不仅没昏迷,竟然还能活蹦乱跳的,实在是稀奇!”
其实在听到李医生说我半个背部都乌青发紫的时候,我就已经极其惊讶,因为我并没有什么感觉。
结果他居然还说我这情况算是好的,我真的有点儿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的感觉。
李医生又自顾自地说道:“不过咬你的这个蛊虫应该不是成熟的蛊虫,所以毒性还没那么强烈!”
“什么意思?”这话我有些没听明白,就问道:“什么叫不是成熟的蛊虫?”
李医生解释道:“蛊虫的制作方法,就是将许多毒虫放在一个盒子里面,然后将盒子封住,只留有空气,而不投放任何食物。
这样一来,时间一长,毒虫就会饥饿难耐,没有食物的它们就会自相残杀!”
听着李医生的话,我心说,这些我当然都知道,不过我并没有打断他,而是静静听着他的话。
他继续说道:“随着时间的推移,最终盒子里面所有的毒虫,只会留下一个,而这个毒虫,就是原本那么多放进盒子里的毒虫当中,最厉害的一个。
再加上它在被封在盒子里期间,吞噬了那么多的其他毒虫,所以体内的毒性变得更加剧烈,如果是普通人,哪怕沾染上一点点,恐怕都有性命之危。
这种蛊虫,就是完全成熟的蛊虫,而我刚才说的没有完全成熟的蛊虫,是指有些养蛊的人,他们会专门养一只特别强大的蛊虫,然后再养一些没完全成熟的蛊虫,供那只完全成熟的蛊虫驱使。
这种不完全成熟的蛊虫,其实饲养起来非常简单,也是将许多蛊虫放置于一个盒子内,但是不等它们互相吞噬到只剩下最后一个,而是中途就给它们投放食物。
这样,这一盒子里面的毒虫没有完全吃完其他的毒虫,它们体内的毒素也就没有被完全激发出来,毒性并不会特别强,这就是没完全成熟的蛊虫!”
听完李医生的讲述,我恍然大悟。
李医生又悠悠说道:“虽然没有完全成熟的蛊虫会受到完全成熟的蛊虫的驱使,看起来好像并没有什么厉害的。
但其实,在实际生活当中,那些被蛊虫害死的人,基本上遇到的都是没有完全成熟的蛊虫。
虽然没完全成熟的蛊虫比不上完全成熟的蛊虫,但是它们的毒素也不是一般人能够抵抗的。
再加上这种蛊虫数量众多,可以批量制造,所以在某种程度而言,它们反而比真正的蛊虫还要可怕一些。”
说完,李医生脸上露出一丝尴尬之色,道:“呵呵,人老了,就喜欢多嘴,主要是这么多年来,我还是头一次见到被蛊虫咬过而没死的人!”
听到他这话,我再次感到自己实在是太过幸运,没想到我竟然还是这医生见到的头一个遭遇蛊虫而不死的,倒也算是开创了一个先河!
不过从他的话里面,我也可以听出来,他这么多年来,应该也遇到过不少因为蛊虫而死的人。
这让我对蛊虫的危险性又高看了许多。
说实话,一开始我心里是有些瞧不上蛊虫的。
不管传言把蛊虫吹嘘得有多么厉害,可我还是觉得,蛊虫不过就是一只小小的虫子,有什么厉害的?
直到李医生说完那些话,我才意识到,蛊虫远比我想象的可怕。
不说真正的蛊虫所携带的毒素,就是李医生口中那种没完全成熟的蛊虫,也足以让任何一个人闻风色变。
至于为什么养蛊的人一般不让真正的蛊虫直接出去咬人,我想,肯定也有其自身的用意。
其中最有可能的,恐怕就是怕真正的蛊虫出事。
不管蛊虫的毒素再厉害,它毕竟就是一只虫子,培养起来殊为不易,万一死了,损失可谓惨重。
李医生不再多说什么,就要给我打麻醉。
我问他麻醉怎么打,他很自然地说道,上半身全麻。
一听他说上半身整个麻醉,我立马拒绝。
不是我担心他陷害我,但是我知道,麻醉对大脑有着不轻的伤害,所以我宁愿忍受刀割之痛,也不愿意打麻醉。
他听了我的提议,惊得一脸呆滞。
虽然被虫咬的地方只是一个小小的伤口,但是他得用刀子将那块肉切开,还得镊子把蛊虫的尸体取出来,最后还得用酒精清洗。
这三个环节,没有哪一个是不疼的。
听着他一一说完,我也有些动摇,但是一想到麻醉影响大脑,我还是断然拒绝。
我可不愿意因为怕疼就让自己的大脑受到伤害,万一对以后突破境界有影响,那我到时候哭都没地方去。
李医生见我坚持,也就没再多说什么,手里拿着手术刀,准备开始给我动手术。
本来他是有些犯困的,结果一听我不要麻醉,立马就清醒了,这硬是被吓得。
根据李医生所说,我的半个背部都已经变成了乌青之色,其中被虫子咬过的地方更是肿得老高,就像是长了一个大瘤子一般。
那原本被蛊虫咬过的很小的伤口,此时竟然足有半个小指甲盖那么大,里面还不停地冒出脓水来。
我光听着他这么说,就觉得十分恶心。
可我也没办法,如果当时我不直接把虫子捏死的话,根本没办法让它停止咬我。
这让我再次感觉到实力还是太弱,如果我实力够强,能够完美地掌控道火的话,直接就可以用道火将其烧死,然后再驱逐出体内,哪里需要动刀子?
“刺啦!”
“咕唧!”
我感觉到手术刀划破我的皮肤,似乎还发出了不小的声响。
然后又有一个冰凉的东西探进我的肉里,发出“咕唧”一道水声,听起来极为恶心。
而我也疼得直吸冷气,双手死死地抓住手术床上的床单,一声不吭地忍受着剧烈的疼痛,静等李医生做完手术。
其实如果只是手术刀划破皮肤的话,这种疼痛根本算不得什么,毕竟我也不止一次受过伤,这点儿疼痛还是能忍的。
可关键问题是,这地方原本就被毒虫咬过,非常敏感,即便是冰凉的镊子一碰,我就感觉半个身子都疼。
想来,这应该就是那蛊虫身体内所携带的毒素在我身上蔓延之后造成的,不仅将疼痛感放大了许多倍,而且连疼痛的地方都连带转移。
咬紧牙关,死死地抓住床单,我双眼紧闭,豆大的汗珠从我脸上滑落下来。
但我硬是一声不吭,今天夜里承受的痛苦,我不会忘记,等伤一好,我定然十倍百倍地把我所受的苦,从那个声音沙哑的家伙身上讨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