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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九章 紧握

  半个时辰之后,左朗已经出现在了倪府,不仅左朗,还有田响、焦夏俞、当然,最后一定少不了府邸的主人——倪敬。

  正堂紧闭着大门,有些昏暗,房间里无人说话,压着一股透不过来的沉闷。

  终于,焦夏俞忍不住了,先开口说道:“唐玄伊连夜出去,还甩开御史的人,一定是有什么是不能被我等知晓的事,会不会……会不会和那件事有关?”

  田响也说道:“户部尚书以及许侍郎也说了,那日唐大理去了一趟户部,已经开始追问七年前的账目……虽然没有详细说明,但是很有可能已经盯上我们了。”

  左朗有些不悦:“如果当时有更好的方法,或者可以解决的更彻底,何以会有现在的麻烦?”

  “左大夫,话不能这么说,如果不是当年发生了那件事,您现在也还在御史台下面压着,决然不会坐上御史大夫的位置,这时候来推卸责任,岂不是太不仗义?”田响嗤鼻。

  “那件事本来就与我无关,我只是被你们拉上来善后,强行被泼了一身脏水而已。罢了……”左朗尽量平息情绪,转头看向一直没有发话的倪敬,“倪卿,你觉得如何?”

  倪敬双手拢在袖口里,垂着眸深思,无声地拿起杯子饮水。指尖微转杯口,搁下,缓缓说道:“在这个节骨眼儿出去,绝对不是为了破获什么案子,必是想打破现在的僵局。以唐玄伊的性子,更有可能选择以攻代守。”

  “所以说……唐玄伊果然是找到了什么会对我们不利的东西?”田响有些担忧,“难道,唐玄伊已经知道过去的事了?”

  焦夏俞用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汗:“这要如何是好!万一真的让他拿到什么证据……当年到底漏掉了什么?唐玄伊到底会拿什么回来?该死!”焦夏俞愤愤起身在屋中踱了几步,“必须,必须做点什么!唐玄伊如果真的带了什么对我们不利的东西……不然,不然现在就派人去追他,将他堵截在外面,或者干脆——”焦夏俞在脖子前用力横了一下。

  “这么做难道不是匹夫之勇吗?”左朗嗤笑一声,“现在又不知道唐玄伊去哪里,带回什么证据,是见谁,或是做什么,我们都不知道。你贸然对大理寺卿下手,万一被人抓住线索,不管唐玄伊是否是带证据回来,陛下都会因为沿着这条线去查,到时候还不知会查出什么。”

  “可是、可是就算要查案,肯定御史台也是会参与的,像过去一样,只要——”

  “大理寺没了唐玄伊,还会立即上任新的大理寺卿,再说还有刑部,还有简天铭。御史台也只是三司之一,不是天。”左朗断然拒绝道,“而且御史台也不止我一人,太脏的事干不了,其他人也会怀疑。”

  “那总不能就这么耗着干等唐玄伊吧!”

  “总是要想些对策的。”这时倪敬又开口,“既然我们不知唐玄伊得到了什么消息,不知道会引发什么也的情况,那我们只能对知晓之事进行应对,然后让唐玄伊无论得到了什么,都必是要交予我们,难道不是更好吗?”

  “倪卿的意思是……说服唐大理,与我们……”左朗失笑,“左某可是连女儿都用上了,唐大理连正眼都不看一眼。倪宗正不也与唐大理谈了几次,可有半点功效?”左朗忽然一顿,“不,倪宗正的意思是……”

  “掣肘。”倪敬轻轻接过这两个字,饮茶一口。

  左朗明白了,但神情并不轻松。大理寺盯了这么久都没抓到把柄,掣肘哪有这般简单。

  “先试试看吧,给左某两日时间。但,左某不保证结果,若是真的清清白白,便是掀翻了天,也没辙的。”左朗起身拂袖而去。

  人一走,田响便凑近问道:“倪公,这个左朗并没有想象的能干,也不像想象的与我等亲近,还是不能全然依靠。”

  “所以,就托田公跑一趟,将左公带来的消息,带去玄风观,代倪某一问,上次道长提到的事,可是已经准备周全了。”

  田响了然,抿嘴点点头:“田某立刻就去玄风观。”

  倪敬轻笑,又吃了一口茶。

  ……

  很快,左朗返回了御史台,立刻招来了御史中丞,也是他最信任的下属石温正。

  在听过左朗的命令后,石温正不由愣住了。

  “左大夫……真的要做到这个地步吗?这么大张旗鼓的进行,陛下不会不知道,陛下平日最厌恨的就是部门之间内斗,之前集中盯梢的事陛下已经闻风,只是没说而已,若是变本加厉,恐怕就算是查出大理寺什么事,御史台也要跟着受创……这样风险太大了!”

  “我也是没办法,在这个漩涡里,有的是身不由己的事儿。不用多说了,按我说的去做就行。”左朗挥挥手,有些不耐烦。

  “可……某还是觉得这样不值得,大夫究竟是因为什么事情才被牵制如此?不若让某与大夫一起谋划谋划,兴许可以找出另一条出路。”

  “有些事开始时就是错的,但一旦开始了,就必须用万条错误去弥补最开始的错误。既然回不去了,就只能一走到底。”左朗回身看向一脸温润的石温正,“你性子善,所以有些事,你知道了也不会有什么好处。若是御史台真的因为这件事被陛下惩治,也都与你们无关。只道是我一人的决定便好。”

  “可……左大夫!”石温正仍旧不死心想要劝说。

  左朗力喝:“够了,什么话都不用说了,让你去办就去办,快去!”

  石温正被这一声震得浑身一颤,却也知道再劝无用,只得点点头,退下去了。

  左朗坐在榻上,紧抿着嘴,单手搭在案几上静置的官印上,指尖一点点用力。

  有那么一瞬,左朗紧抓官印想要狠狠砸在地上,又有那么一瞬,他将其握在手里紧紧捏住,用力地将它掌控于手。

  “只能对不起了,唐大理……我也是,身不由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