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宇峰眼看着,马丹接过一把明晃晃的手术刀,然后比划着向缩成一团的茵茵逼上去。华仔此时站在了茵茵的身后,忽然下手猛地一推。茵茵一声惊叫一个前扑,就摔倒在了林宇峰的身前。
林宇峰强迫自己睁大肿胀的眼睛,看着这一幕。茵茵此刻的眼神似乎充满了无助和悔恨。她仅仅来得及和林宇峰对视了一眼。泪水,顿时模糊了林宇峰的眼睑。此时此刻,他已经忘记了恨这个女人。
那个死胖子这时候也过来凑热闹了。他蹲下身看着林宇峰说:“哭你妈的X啊,你的女人近在咫尺的,你可要囫囵着看一眼啊。一会儿开膛皮杜,你种下的孽种就要出来了。你他妈的,作孽作的够多,等报应吧。把你和你的孽种做成标本,老子卖到医学院去。”
说着话,胖子猛地把茵茵提抓起来。茵茵哭叫着,挣扎着不肯就范。林宇峰下意识地往后挪了挪身子,想远离这惨绝人寰的一幕。却只挪了不到一米,后面就是冰冷湿硬的水泥墙了。不顾腰背的疼痛,林宇峰紧紧地靠在了墙壁上。
估计,今天这里也是他的死地了。只不过在林宇峰死前,他要经受一次肉体和精神的双重折磨。他不想做出恐惧退缩的样子,对于茵茵,林宇峰的心里全是悲哀和凉意。
“小宝贝,你爸爸等着你出来见面了。我先给你敲敲门,好叫你先醒过来啊。”
马丹手里握着手术刀,拿刀面在茵茵的孕妇裙上擦了擦。茵茵不由恐怖得痉挛起来。接着马丹迅雷不及掩耳地伸出左拳,狠狠一拳擂在茵茵的肚皮上。
“噗哧”一声,如同擂鼓。
林宇峰想咬紧了牙关,一声不响地注视着。如同是一块木头。只不过不自觉间,林宇峰的呼吸急促起来。冷冷的泪水从眼眶滚落。
寂静之中,只听得一声凄厉的惨叫传来。马丹淫笑着,手里的手术刀一下插进了茵茵的肚子上。然后刀锋一转就是一个开膛破肚。顿时,殷红的鲜血流淌了一地。
“畜生们,有种朝爷爷下手啊!来凌迟了我啊!没人轮的畜生!”
看到这一幕,林宇峰简直要疯了。他挣扎着要起身搏斗。曹万顺从斜刺里过来,一脚就踢在了林宇峰的腿胯上。这是典型的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瞬间,巨大的疼痛感就传遍了林宇峰全身的神经线。他再也不想忍受什么,直接张大了嘴巴惨叫起来。特么的,原来踢人的胯骨居然这么疼啊。
就在林宇峰辗转身体躲避曹万顺的殴打时,茵茵也在一声接一声地惨叫。整个的场面活生生就像一幅地狱屠宰图。
等曹万顺停止了攻击闪到一边,林宇峰看见马丹一只血手正抓着一个血糊糊的婴儿过来。那个婴儿的样子活像一只死去的大青蛙。而马丹的另一只手里是一只碗。好像就是刚才茵茵用过的,给林宇峰泼冷水的那一只。如今,这只碗上全是血红。
此时的马丹像个快意的屠夫,他走到林宇峰面前慢慢地倾倒。那满满的一碗红色液体就都倾斜倒在林宇峰的脸和脖子上。顿时间,林宇峰就变成了一个血人。
林宇峰惊叫着,俯下身子躲避,那咸咸的液体还是像一条蛇。还是在他的头顶蜿蜒而下,爬向四方。林宇峰听到了陈冰在不住声的大笑,大骂。
“畜生,猪狗!你也有今天?看看你的宝宝啊,它正在水泥地上蠕动呢?还是个带把的。你好福气啊,早生贵子了。哈哈哈哈——”
陈冰如今的笑声,像极了那天夜里那溶洞当中的女鬼哭泣声。那声音充满了怨毒和仇恨。
林宇峰的面前一片血红。他昏过去了。
过了不多一会儿,又是一碗冷水浇下来。等于是给林宇峰洗了洗脸。慢慢地,林宇峰眼前的血红消失了。当他又一次清醒地感知着这冷酷无情的世界时,林宇峰的心中充满的是凄凉和悲悯。
是一种什么样的贪婪和仇恨,会叫人变态扭曲到如此程度?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正是同为女性的陈冰。原来人发泄仇恨,可以用这种方式。这是一种挑战人类良知极端的方式。
林宇峰不得不睁开眼睛,反正就是闭上双眼,那些残酷的事实依然存在着。不如勇敢地面对他们。死,并不可怕。林宇峰甚至愿意看着陈冰的男人陈星贤来脔割他。
陈星贤这个人,林宇峰对他是有过救命之恩的。但是他也知道,陈星贤从认识他林宇峰那一天起,就从来没有真正接纳过。因情而起的嫉恨一直占据着阿星光秃秃的头脑。等一会儿,就是他发泄那种嫉恨的最好时机了。
因为双手被手铐在背后锁着,林宇峰没有条件用手指擦干眼眶上的血水。但是他已经听不到茵茵的声音。难道,茵茵已经死了吗?
林宇峰强迫自己睁开眼睛,眼前的景物逐渐由模糊变为清晰。他看到,就在离他一米开外的黑色水泥地上有一摊血水。血水上浸泡着一个婴儿。像个大青蛙的样子,它已经死去了。四肢卷曲着,伸向天空。像是在渴望母亲的拥抱和爱抚。
“陈冰,你也是个畜生!你们一家人都是制毒贩毒的畜生!陈建国,陈建华死的罪有应得!你们统统会下地狱!你的所作所为,也会有报应的时候!”
看着这一幕,林宇峰忍不住歇斯底里的大声叫喊。而这种失态和痛苦,正好是陈冰所想要的结果。
除了林宇峰歇斯底里的嚎叫声,屋里静得可怕。一待林宇峰的嚎叫和诅咒停歇,居然有一个女声在唱起摇篮曲。
“睡吧,睡吧,我亲爱的宝贝,妈妈的双手轻轻摇着你。摇篮摇你快快安睡,安睡在摇篮里,温暖又安逸。睡吧,睡吧,我亲爱的宝贝,妈妈的手臂永远保护你。世上一切美好的祝愿,一切幸福,全都属于你......”
"你不是人,你是一只母狼!你不配唱这只歌!"
陈冰优美的歌唱声,伴随着的则是林宇峰歇斯底里的叫骂。此时,林宇峰的嗓子早已嘶哑。他把嘴里的一口血水瞬间吐了出去。
“给我接着打!打完了,肉联厂的阿星师傅要下手劏猪了。我要这负心忘义的畜生受尽折磨而死。气血攻心而死!痛苦而死!”陈冰在大叫着。
叫声未了,又上来了十几只脚,第二次猛烈的踢踹......
林宇峰在还有直觉的时候,就知道自己死定了。他不愿意多想。在他的眼前又开始出现自己的父亲母亲。他们手牵着手,翩翩而来。
儿子,过来吧。跟着爸爸妈妈,咱们去一个没有纠结没有痛苦的地方。一切都结束了,永远地结束了。
......
不知道又过了多久,林宇峰悠悠醒来。他以为,自己已经被肉联厂的世家子弟陈星贤剔成了一副骨架。却没有想到,自己居然还囫囵着,活着。
全身肌肉的疼痛说明,陈星贤并没有对林宇峰施行凶残到极点的凌迟之刑。林宇峰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他需要一点时间恢复体力和神志。
过了好一会儿,林宇峰才适应了室内的黑暗。他发现,原来自己还是在那间地下室里。奇怪的是,地下室里已经没有一个活人。林宇峰感觉到,自己目前并不在原来昏迷过去的地方。而是像在一间斗室里。
就在大脑清醒过来的一瞬间,林宇峰就感觉到,有人用一团破布堵住了自己的嘴。林宇峰观察着,倾听着,确实是没有一个人了。刚才那群魔狂舞的情景似乎是个噩梦。可是他身上的疼痛,和嘴里散发着汽油味道的破布,又在提醒着自己。那不是个噩梦。他曾经亲眼看着马丹豁开了茵茵的肚皮。从里面取出了已经成型的胎儿。
这种对于大脑超强烈的刺激,无疑是陈冰凶残复仇的一部分。她的目的是彻底摧毁掉林宇峰的心理底线。最大限度地叫他痛苦。可是,现在这一切都消失了。无影无踪。
林宇峰用鼻孔喘息了好一会儿,才有了一点体力。他先尝试着第一步,叫自己从侧卧状态慢慢地坐起来。浑身被人虐打了数次,已经没有什么力气了。但是,主要还活着,还能自主呼吸。那就得想办法逃出去,活下去。
茵茵想必已经死去了,对于她的背叛行为,林宇峰本来是欲哭无泪的。可想起茵茵悲惨的遭遇,林宇峰的眼睛里就流下泪水。如今逝者已矣,谁是谁非应不再重要。只愿茵茵在另一个世界里安息。原本这就是个不该发生的故事,故事的结尾是一种极端悲惨痛苦的形式。
林宇峰的头疼着,他实在是不愿意多想了。求生的本能逼迫他清醒起来。费了好大的力气,林宇峰终于坐起身。他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设法弄掉嘴里的破布。
看得出来,那一帮人是因为一个突发的事件才离开的。离开之前把他遗弃在了这里。这真是不幸之中的大幸。这些人显然也低估了林宇峰的能力。一般人被殴打休克之后,遍体鳞伤地扔在这里,最终也难逃一个死字。
这些人是因为什么仓促离开的呢?
林宇峰百思不得其解。他看看四周的景物,几乎是漆黑不见十指的。这里还是那个地下室。活动了一下腿脚,发现它们虽然疼痛,却还能听使唤。两只手照例还是被手铐铐着,没办法解脱。那就先不管。只要头脑没有被打坏,就有活下去的希望。
扭了扭脸,,林宇峰把嘴里塞着的破布往水泥墙上蹭了蹭。与此同时他也在用舌头拼命往外顶。整个口腔已经被打烂了,舌头肿胀着,每动一下都充满了无以言说的疼痛。但是林宇峰拿出最大的毅力坚持着。同时他也不厌其烦地分泌口水,试图慢慢地嚼软浸润这团布......
大约两分钟之后,林宇峰就在水泥墙上蹭掉了嘴里的破布。此时布已经被林宇峰嚼软了。没了嘟嘴的破布,终于可以通快地喘上一口气。地下室里依然冰冷潮湿,如果不能及时地离开。光是伤口感染引起的发烧休克,也能剥夺人的性命。
林宇峰必须想办法逃生出去。趁着还有一点体力。靠着墙林宇峰居然能缓慢地站起身来。他就这样缓慢地开始移动。脚上的绳子绑得紧,每一次移动林宇峰只能‘走’四五厘米。尽管这样,一等身体活动了起来,血脉周流,通身冰冷的感觉消失了。痛感是自然的,这是生命的底片。
大约用了有二十分钟的样子,林宇峰的身子在黑暗中感觉到了一个门框。他作出的判断是,这应该是地下室里屋和外屋的门了。
果然,又蹭了几步之后,林宇峰感觉到了门。这是一扇很普通的木门。在这样的地方,能找到一扇木门的话也不容易。林宇峰在房门上停了一会儿,他想倾听一下外面的动静。可是外面和里面一样,都是静悄悄的。
林宇峰诧异道,这些人一下子去了哪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