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稍安勿躁。有些问题问别人不如问自己,是吧?有句话说,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凡事先在自己身上找原因。断别人的财路,别人就会断你的生路。”
“我是做了一些错事,但这件事不至于把性命丢了吧?反正人在做,天在看。不是不报,时候未到。该来的迟早会来的。谁种下什么因,该得个什么果,冥冥中的主宰都会清清楚楚。”林宇峰反唇相讥道。
“说的是啊,这样,你的事情暂且放下。说说我的事吧。你和黎曼给我戴了绿帽子,我因为自己身性取向的原因,也不予计较。这孩子是什么来路我也清清楚楚。本来,我是想把这个乌龟一直做下去的。我们林家的情况你大约也知道一点,我父亲很喜欢孩子。这方面我一直让他不满意。”
“另外,我和小曼结婚这些年,我在外面如何,小曼几乎是不管的;她的私生活我也基本不过问。别人骚扰她不行,但要是她真看上谁,我也不会阻拦。但是你们把动静闹得太大了吧?帽子给我戴上,孩子也给我抱上。你问问我了吗?想不想要这个孩子。”
林国栋说到这里,用夹着烟的手端起酒来,也没有让林宇峰自己就喝了一口。
这个几乎是林国栋最大的撒手锏了。在这之前刘亦菲也想过该如何应付,只是事到临头他依旧慌乱起来。
“这件事究竟如何,等黎曼回来让她说更好。”略一沉吟,林宇峰这么回答。这件事情真要揽在自己身上,下面的对话也就难以进行了。但林宇峰也觉得有些不仗义。把责任推给女人,仿佛自己得了便宜卖乖一样。
“问她问你有区别吗?你们俩人一起干的事儿,一起造的人......”林国栋眯着眼睛挑衅似的看着林宇峰。林宇峰心虚了,无法和林国栋对视。这样的把柄,要成功洗脱确实是够难的。
“你说得也是。那你是个什么章程,不妨直说。”片刻停顿,林宇峰又有些无耻地和林国栋对视起来。表面看不出,林宇峰的嘴里是把牙齿咬紧了的。
“我是什么章程?我倒想知道,你把黎曼的肚子搞大了,叫她生下孽种。你就想全身而退了吗?我们林家和你们林家不一样。我们可是有头有脸的大户人家。你叫我们就这么算了?呵呵,就你这种做派,难怪要让自己死去的父母九泉之下不得安生。你祸害的女人,大概不止黎曼一个吧?就你这种淫乱行为,放在大明朝就是个千刀万剐的罪。”
林国栋伶牙俐齿,字字诛心。来之前,他肯定是成竹在胸了。先从精神上谴责击垮林宇峰,再说下面更重要的事儿。由不得他不就范。
“我该当何罪,不是林老板就可以定的。要不人民法院也该关门了。你和黎曼早就没有夫妻之实,她多次提出离婚,你为什么不答应呢?你可以尽情地在外面和鲜肉潇洒,那她呢,就必须独守空房?这事儿放在大明朝,可以。你父亲在朝为官。按过去的算法,怎么也是个工部侍郎一类。但是放在现在这个法制社会,有点无耻吧?你可以放火却不让别人点灯。黎曼都要净身出户了,你为什么非要拦着她?难道,你要叫她一辈子没个孩子,就这么慢慢枯萎掉?”略一沉吟,林宇峰答道。
“我今天就想和你说说。下一步你是什么打算。如果我退一万步和黎曼离婚,成全你们。你能娶她吗?”林国栋讥讽地问道。
林宇峰和楚天燕的事儿,看来林国栋已经摸透彻了。估计连他们俩已经领到结婚证的事,林国栋也知道。
“我们俩的事儿我们俩商量,这和你没有关系吧。黎曼长得如花似玉,要想再嫁个优秀的男人也并不难。”说到这里,不晓得是出于什么心理林宇峰站起来,在桌子上菜盘上赤手抓起一个猪蹄儿。眼皮都不抬,坐下就啃。
君子欺之以方,和林国栋这样的人不能端着。一定越无耻越好,只有你把自己降到和他一样高了,他打过来的拳头才失去了目标。
“呵呵,自古红颜多薄命。我是怕小曼离开我会掉进某个人面兽心者的陷阱里。而她喜欢的人又是你。这么多年了,小曼都是心高气傲,还没有哪个男人让她如此动心过。甚至不惜风险,为这个男人生下孩子。”
这几句话虽然没有正面质问林宇峰,但是比正面质问还叫人痛苦。
林宇峰啃着猪蹄儿,一时不知道如何回答。这等于是将他的军了。如果他说自己要和黎曼结婚,那么他就得解决后面的难题:回去和楚天燕离婚。两个人现在领了结婚证不到十天。这是决不可行的。而林国栋就是要拿这个决不可行的事,把林宇峰挤兑到墙角。
这就是处理不好男女私情的下场,一个不小心就是走到泥淖里去。退不得进不得。
其实林宇峰在前面的几个时间节点,是有机会和楚天燕说清楚的。真实虽然残酷,但它是正面的东西。就像是一条崎岖尖利的石板路,脚踩上去很痛苦,那也比一脚踩到万丈深渊里再无出期好很多。
“对不起,我现在已经有爱人了。我不可能再和对方分手,来娶黎曼。当初,我想娶她的时候,你压根就不想放手。黎曼的怀孕是她自己的选择,我无法阻挡。”
林宇峰不愿意说出,其实他和黎曼在一起这么久,两个人只有一夜的实质性关系。这些话说出来,除了收获林国栋的嘲笑,不会有任何用处。
“你特么的简直就是个交配工具。到处播种,到处留情。”林国栋怒不可遏,终于低声地骂出来了。
“林老板,你骂我这一句。我退避三舍,不回嘴。希望你自重。我知道你父亲是国企的高官,也知道你的母亲是大学里领导。你骂我一句没有任何作用。就和那个王八蛋找人暗算我,每一次都碰的得头破血流一样。做人要先问己过,再说人非。”
“你就不怕我报复你吗?我可是个要风有风要雨有雨的人。”林国栋忽然冷笑了。
“呵呵,我怕你报复你就不报复了?我记得,我当初在珠峰大厦当保安,晚上巡逻被人袭击。一直到现在,某个人都在处心积虑置我于死地。所以我没有退缩的余地。那个在我父母骨灰盒上贴纸条的人,我会叫他生不如死。以前我就是过于高尚了。一直捆住自己的手脚。既然有人用黑手段对付我,那我也照样可以。”
林宇峰冷笑着,继续说道:“我小时候,在村子里被大孩子欺负。我打不过对方,但是我知道晚上爬到墙头,拿弹弓打碎他家的玻璃。可惜他家没钱安摄像头,等到我连续三次这么干之后。那个打我的孩子再也不敢越雷池一步。他的家长拿不出证据,自然也不敢找我父母理论。我发现我这个人就是太善良了。江湖上讲究的是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你不是个警察吗?怎么讲开江湖规矩了?”林国栋似笑非笑地看着林宇峰。
“警察脱了警服就是老百姓。一直以来,我的身份不过是公安局的辅警。也就是俗话说的临时工。人家随时可以开了我,我也可以随时辞职离开。”
“卖了这么多的命,原来还是个临时工啊。你说你究竟图什么?就为了到处游荡着玩女人?”
林宇峰知道,和他有过关系的女人里,除了李潇,其余的林国栋应该是都知道的。在林国栋的心目中,林宇峰就是这么一个眠花宿柳的色鬼浪荡子。也就是说,林国栋有些看不起林宇峰这号人物。令他不理解的是,自己风姿卓越的妻子却对这么一个货色一往情深。这叫林国栋又嫉恨又疑惑。
“看来,我玩女人的名声都传到你林老板的耳朵里多时了。每个人都有嗜好。比如您林老板,你就只对胡博那样的鲜肉有兴趣。自己的女人反而丢到一边了。丢掉一边却又不放心,还找人盯着。您这是一种什么心态?这样的心态遭到反弹不是很自然的吗?”
“你相信我会把你弄死吗?招惹到我的人,没有一个有好下场的。”林国栋恶狠狠地说。
“我不相信。相信的话我早就死掉了。你有什么阴招尽管使出来。看看你的本事有多大。你可以有样学样啊,什么制造车祸,背后袭击,火车上扎氰化物毒针,这都是好手段。不过你也别忘了,你做一次这样的事儿,必然会给公安机关留下线索。线索多了,就是你父亲当国家主席也救不了你。还有,你别总想着如何算计别人。你自己也没有隐身衣,你也得小心别人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你的肉体,也怕子弹和弩箭吧。”
“你这是在威胁我?”林国栋气急败坏地说。
“刚才,你讲到所谓的江湖规矩。据我看那些吃江湖饭的,基本都没有死在床上的。特别是那些制毒贩毒的,逃得了一时,逃不过一时。别人我不说了,就说陈冰的父亲。陈建国和那个姓贺的。被警察堵在地下室里,互相对着对方的胸口开枪。山洪下来,把地下室灌满了。警察把他们的尸体打捞出来,已经浸泡的没个人样子了。多行不义必自毙,这句话到什么时候都不过时。”
“呵呵,他们之所以出问题,还不是因为你?因为他们有一个不争气的女儿。你则是那个恩将仇报,反噬恩人的中山狼。”
话说到这里,林国栋抬手抹了抹自己油亮的背头,满脸都是恶毒狞笑。
“如果他们做的是光明正大的生意,自然不会落得如此下场。我认识的人有很多被毒品害得人不人鬼不鬼,生不如死。毒品不除,天下难安。”
“你少他妈的在这里唱高调。你给了我和胡博一人一顶绿油油的帽子。凭这个你就该死!”
林国栋正在高声叫骂,房门一开,黎曼走了进来。她看着正在大发雷霆的林国栋,再看看啃着猪蹄儿的林宇峰。一声不响地来到自己座位上坐下。从现场的情况看,林宇峰并不是一个被人吊打的样子。
“林总,黎曼也来了。你把你的疑问都说出来吧。你不是说要和她离婚吗?”林宇峰啃完了一根猪蹄儿,抬手又拿了一根,继续啃。这也是在传递一种情绪。别再跟老子装X,从今天开始老子不鸟你了。
你还别说,林宇峰这种以无赖对无赖的办法倒是立竿见影。林国栋还是真的一时拿他没办法了。黎曼的到来,防止了两个人发生近身打斗的可能。
“我和她离婚,是我们之间的事儿,轮不着你来插嘴!”林国栋气愤地反击道。
“就是。我也不想插嘴。就像我和黎曼的事儿,也不需要你插嘴一样。”林宇峰桀骜不驯地回击道。
“你特么的睡我老婆,搞大她的肚子。老子我不能问问吗!”林国栋看着林宇峰吊儿郎当的样子,直接气疯了。林宇峰的反应大大偏离了林国栋预想的轨道。
林宇峰带有嘲笑的样子,看着林国栋暴跳如雷,他的心里感到无比酣畅。王八蛋,你也有暴跳如雷的时候啊?
“国栋,你这是干什么!你约他来就是为了骂架打架吗?在这里把事情闹大了,丢人的是谁呢?小林他不过是个社会青年,可以破罐破摔,你也愿意这样吗?那我们三个人就一起跳到粪坑里去算了。”
林国栋咬了咬牙,仿佛要对黎曼动粗。林宇峰说:“林总,你叫我来如果纯粹是为了动手动脚。那我们另找个地方。比方说这里的健身房。咱们好好过过招。谁把谁打趴下,谁当孙子。你同意吗?修理一个无奈的女人,只能说明他内心的荏弱。”
林国栋喘着粗气。看得出来他是在极力压抑着自己的情感。如果约林宇峰到这里来,只是吵架后的动手。那么林国栋就不会破费这个饭钱和时间了。
紧张的空气持续了有一分钟。在这一分钟里,林宇峰十分渴望林国栋会同意和自己比武。那样他们就可以本着公平竞争的原则,痛痛快快打上一架。也把这王八蛋打一顿出气。可是当林宇峰看看黎曼想哭又不敢的样子,他的心骤然软了下来。
和林国栋这样的人在一起,林宇峰的每一根汗毛都是倒立着的。他不愿意正眼看他一眼,他甚至闻到这个人的身上有一股尸体腐臭的气息。若有若无。以前的时候,林宇峰曾经见识过陈冰身体四周那些扭曲变形的魂灵。那些只有他能看到的躯体。现在他在林国栋的身边看不到这些,却能偶尔地闻到腐尸的气息。林宇峰知道,这种幻觉也是和对陈冰一样的。是一种单一的,先入为主的感觉。
林宇峰就在一个瞬间嗅到林国栋身上那种腐臭味道。那个瞬间他甚至差点把才吃掉的猪蹄儿吐出来。他感到的是,这个男人身上招感来的阴气越来越多了。而他却漠然无觉。凭他做下的这些事儿,足够下十八层地狱的了。
可惜的是人身上五欲炽盛,见不到棺材他是不会落泪的。甚至见到了棺材也未必落泪。这些人如果罪孽太大,就会有现世报。
林宇峰本人并不是什么佛教徒。只是他看过一些佛学的书籍。也就时不时会想到这些理论来套社会现象。
当然了,林宇峰也套过自己。他已经杀过好几个人了,而这些不杀掉的几乎都是十恶不赦之徒。对于这个,林宇峰并没有多少心理负担。他主要是想到自己所遇到的,那些叫他受尽折磨的桃花劫。前生的事他不知道,但是这一辈子从他有记忆开始,林宇峰没有做过任何伤天害理的事。
作为一个大写的人,在世界上正道直行,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情!林宇峰羡慕这样的人。可是他很难奢望做这样的人了。
林宇峰胡思乱想的时候,忽然听到林国栋故作爽朗的笑声。
“哈哈哈,要找我单挑了?你也不问问你有这个资格吗?给别人戴了绿帽还要接着打人。你这做派和《水浒传》里的西门庆有的一比。算了,为了小曼我也不和你计较。我打算和小曼离婚,彻底给她自由。你呢既然这么爱她,她也对你感情深厚,还给你生了个白白胖胖的女儿。你总得对她有所交代吧?”
林国栋终于还是冷静下来了。他的摊子已经被人踢的差不多了。他现在要做的是战略收缩。如果林宇峰能答应不再咄咄逼人。他们之间不妨制定一个妥协合同。以后互不为对手。不然的话林国栋就豁出去把事情闹大,叫林宇峰身败名裂。
“我和她之间的交待,没有必要在你面前吧?黎曼她就是离开你也不缺吃喝,你也不必为操心。我们之间的事儿我们商量解决。”
林宇峰坚决不上这个当。也确实是这样,实际上他给不了任何黎曼所希望的东西。
“不行!今天的事儿必须一揽子解决。否则咱们就一起跳粪坑吧。我是无所谓,本来就是个同性恋者。我能怕什么呢?老婆不是我的,孩子不是我的。要不是为了我的父母,我早就把小曼打发走了。而你们则不同。你黎曼一旦名声完了,律师你也做不成了。估计只有移民海外一条路。而你林宇峰则会更惨,我要把你欺男霸女的恶行昭告天下。叫那个受了伤倒在医院里女警察拿枪崩了你。人家一家人在燕京那可是有头有脸的人家。”
说到这里,林国栋的话语戛然而止。把时间的空白留给面前的两个人填补。
果然,林宇峰和黎曼像两个受审的犯人,都低着头在想着什么。说来说去,前面的话都是铺垫。现在才触及到实质。黎曼是不会在林宇峰前面说什么的。一切先看看林宇峰的态度。
这几乎是最后的时刻了,林宇峰把啃了一半的猪蹄放在盘子里。他眯起眼睛,把面前的酒杯端起来,喝了一口,立刻被呛得咳嗽起来。
“林总,我们和您一样都是人。既然您这样的大老板都不害怕跳粪坑,那咱们不妨一起跳下去。无非是个身败名裂。只要我还有条命活着,无非是打回原形。再找个地方当我的保安就是。黎曼可以带着孩子到国外去。那你呢?你以为自己就光鲜起来了?你林总,还有你的那些生意,经得住在放大镜下面叫人看吗?如果你觉得自己高大全,那就由着您去曝光。我玩女人也好,当西门庆也好,犯不了死罪。可是你林总呢,您自己想想吧。我光脚,你穿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