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
林宇峰付完车钱下了车，小楚已经自己麻利地把箱子搬下来了。
林宇峰的爷爷仿佛没听见孙子的叫声，他的整服神情都在眼前的棋盘上了。
“老林，你聋了？后面都叫爷爷了，还不快答应？”有个老头看不过，猛拍了一下林宇峰爷爷的胳膊。老人家终于回过头来了。看到孙子近在咫尺，木讷的脸顿时绽出笑纹。林宇峰看到数月不见的爷爷苍老了许多。
“小峰啊，你回来了。也不提前和爷爷打个招呼呢。”老林头高兴地看着孙子，笑出满脸皱纹。禁不住还上来木摸了一下林宇峰的脑袋。
“燕子，这是我爷爷。”林宇峰向楚天燕示意道。
“爷爷，您老好。我是小楚，以前给您打过电话的。”楚天燕看着林宇峰的爷爷，热情地招呼着。
旁边那个老头说：“看到了吧老林，你这孙子大不了光棍儿。昨天我嫂子还唠叨说宇峰三十了，还不快点成家呢。缘分到了，这事儿说快也快。”
几句话说得小楚害羞地低下头。老林头看着苗条漂亮的孙媳妇，满心欢喜。
“快走，快回家去。你奶奶和文峰都在呢。”老头子高兴得过火了，有点手舞足蹈的样子。还想过去接过小楚的箱子。理所当然地被婉拒了。
走在半路上，老林头拿出手机给老伴打电话：“喂，老婆子。把家里客厅收拾一下啊，小峰带着对象回来了。”说着说着，老头儿就撩起衣襟擦眼睛。
在经历了白发人送黑发人痛苦之后，爷爷今天的感受不是难过，而是喜极而泣。林宇峰一皱眉头，想起来小楚第一次进门，应该给两位老人带一点礼物。他忙向小楚低声说道：“一会儿，我出去买点东西。看我这马大哈，都忘了见面礼了。”
楚天燕白了他一眼嘀咕说：“等着你想起来，黄瓜菜都凉了。我箱子里有，广州买的。”
三下五除二进院上到三楼，一向步履稳健的爷爷，竟然在激动中差点摔倒。林宇峰忙把爷爷搀住了。看老人这个样子，不知道经历过多少的愁苦才盼到今天这个喜悦。
林宇峰的奶奶和弟弟林文峰已经打开了屋门站在楼梯前。一番的手忙脚乱之后，五个人才进到屋子里。林宇峰的奶奶打量着小楚的俏模样，也是满脸的喜悦。她有些紧张地搓着手说道：“姑娘，你看看我们家里房子小，都是以前单位的公房。你可别介意啊。”
“奶奶，我不介意，不介意。以前我们家也是住公房的。”说罢，小楚拉着林宇峰奶奶的手一起坐在沙发上。
寒暄了几句之后，林文峰在这里自觉没趣，就起身告辞了。老林头看了看小孙子离去的样子，禁不住叹了一口气。同样都是男孩子，同样的孙子，差别直接太大了。这一次总算没有坐牢，能全身而退全是哥哥林宇峰的功劳。
看着自己的长孙媳妇，老林头也在想，自己攒的那点钱要和孙子合计一下，去哪里买房子拿个首付。总不能在马路上结婚啊。
“姑娘，你看我们小峰啊父母都不在了，就是我和他爷爷看着他了。我老婆子没有别的想头，就是希望小峰能成家立业。以后我到那边见到他妈他爸，也是个交代。”奶奶说着眼睛就红了。
“奶奶，我们这次回来就是要说这件事的。我们从这里回燕京之后就去民政局领结婚证了。我在燕京有工作，以后我们住在在那边去了。现在交通便捷，要回来的话，坐动车三个小时就可以到。”楚天燕说道。
“你是在公安局吧？可是我们小峰没有个铁饭碗啊。俺家里的条件就是这样子，不过俺小峰可是一个有志气有出息的孩子。”
“警察也就是个工作吧，也发不了啥财。我倒是希望小林以后能发财。这个时代就是这样，有本事有能力的人不会被埋没。”小楚言语得体。
“你看这姑娘，这是说的多么好。你在公安局做什么工作呢？”林宇峰的奶奶出于女人的天性，刨根问底的。
“我在分局法制科当科员。”
“那你的父母都是做什么的？”
听到老伴还继续问，老头子不乐意了：“喂，我说你啊，人家进门这才一会儿，你就这么刨根问底儿，多不合适啊。别管人家姑娘家里干什么，只要不嫌弃咱们小峰，比什么都强。姑娘我和你说啊，我和他奶奶多少有点退休金。如果你们要在燕京买房子了，我给小峰，不，给你们出一部分首付。我的儿子儿媳妇都不在了，我老头子要负这个责任。”
“爷爷，您的好意我们领了。买房子的事儿暂时不会考虑。我家里有两套房，以后我们住一套就好了。不用再劳民伤财买房子。”
“是啊，那感情好。听说燕京的房子两万块钱一平米呢。哎呀，我们小峰这是真是找着了。这要我们小峰结婚了，我老婆子一高兴，能多活十年。姑娘你父母做生意啊，有两套房？”林宇峰执拗的奶奶还是要打问小楚父母的情况。其实这是大事，也要搞清楚才踏实。
“奶奶，我父母不做生意。他们都是政法系统的公务员，也没啥钱的。”
“公务员好，公务员好。没啥钱也比那些大老板们有底气。那吃的可是国家的粮。我也希望我们小峰，也能吃上国家的粮。我们林家到小峰这一代就靠他了......”
林宇峰的奶奶话音未落，就听见有人敲门。林宇峰的爷爷就过去把门打开了。却是一个中年人领着一个身形庞大的女孩进门来了。手里大包小包的礼物拿着。
“林叔，婶子，我们来看你们了。”中年人进门一说话，就看到了林宇峰和小楚，“家里有客人啊，真是来巧了。”
林宇峰的爷爷赶紧说：“哪里有什么客人？就是我的大孙子和他对象。快进来坐，坐。”
这房子客厅的空间实在是小，说叫客人坐却不知道该坐哪里。林宇峰和小楚见状赶紧起身让座，林宇峰的奶奶面有难色地说：“小峰啊，领着你对象先到你睡觉的屋子里去吧。”
林宇峰就和客人点了点头，赶紧撤退了。其实在这里坐着也能坐开，不过是较拥挤而已。只不过来人是看爷爷奶奶的，林宇峰并不认识。因此躲到一边是合适的。
林宇峰睡觉的屋子是这套小房子的客房。面积不大，刚能放开一张双床。但是房间收拾得干净而温馨。林宇峰进来就直接脱鞋上床了。
“天下之大，也只有在这个床上我才能睡踏实。我父母死了，这里就是我的家了。”林宇峰仰面躺在床上，感慨系之。
“不对，这里不是你的家。你的家在燕京。你的家就是我。没有女人，算什么家呢。”楚天燕虚掩上房门，回身坐在林宇峰身边，她看着窗外的景致，脸色桃红着全是温柔。
“燕子，路上的事儿......”
“不要在这里说那些凶险的事儿好吗？影响我的心情。”
林宇峰就不说话，慢慢爬过身来，把脑袋枕在小楚的大腿上，然后转过身脸贴着小楚的小腹，环抱着她的腰。小楚一动不动，伸出手来，一下一下抚摸着林宇峰的头发。
透过虚掩的房门，林宇峰听到了客厅里低一声高一声的谈话声。其实刚才客人一进屋，不用介绍他就猜到是什么人。因为他闻到了明显的猪下货味道了。
那女孩模样到还端正，就是那个身材确实是比较臃肿。而作为林家的血脉，林文峰虽然没文化，眼光却是有的，让他接受这么一个胖女孩，有些难度。
屋外的人讲的是山南这边的土话，楚天燕不一定听得懂。林宇峰就细细地听起来。
“大叔，婶子，我们曼子可是你二老从小看着长大的。孩子有啥长处短处，你们都清楚。我们也不图别的，就是希望能和红兵结成亲家。我们曼子上技校那会儿就喜欢文峰......”
林宇峰听着听着，忽然笑起来。
“你笑什么啊，别贴着我这么近。坐一路车天这么热，真该洗洗澡了。”楚天燕也笑道。
“我是笑，天底下怎么这么多人叫曼子？外面那个女孩儿，就是我弟弟的暗恋者，也叫曼子。是在菜市场卖下货肉的。”
“是啊，可是曼子和曼子不一样，既有高大上的美女律师，也有卖猪下货的平民女孩。这有什么可笑的呢？其实他们一进门，我就闻到有猪头肉和酱猪蹄的味道。好香啊。”
“你说什么香？”林宇峰故意问。
“外面客人带来的猪头肉和酱猪蹄啊。做梦都想不到，我楚天燕还能和一个卖猪下货的做妯娌。”说着说着，楚天燕自己先忍不住笑了。可能是觉得人生在这个方面，确实充满了戏剧性。
“你先别高兴早了，我那弟弟目高于顶，他还是一直想着监狱里的曹彤彤呢。就是那个惟妙惟肖的女鬼。人真是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啊。”林宇峰从小楚的腿上爬起来，重新倒下。他忽然想起，奶奶有不敲门就进屋的习惯。万一叫她推门看见自己和小楚这样子，那就太不雅观了。
“我倒觉得，十有八九这件事儿能成。你那弟弟不过是一下子转不过弯来罢了。他就是再喜欢女鬼，也不能或者不敢和人家举行监狱婚礼。再说曹彤彤压根就是利用他。人家真正倾心的是胡博胡大帅哥。而世界上有多少罪恶，在假爱情之名......”
客人在这里坐了不到半小时后，就识趣地告辞了。奶奶果然没有敲门就进来了。
“出来吧，客人走了。”奶奶笑嘻嘻地看招呼着孙子和孙媳妇。
林宇峰就和小楚一起出来了，他看到室内烟雾缭绕。看来这个姓杨的人烟瘾不小。楚天燕条件反射一般皱起眉头，林宇峰就赶紧去把窗户打开了。
“这个小杨，从年轻的时候就是个烟鬼。小楚别见怪啊，都是普通的工人阶级。”奶奶跟在楚天燕身后，有些难为情地说。
“没事儿，开一下窗户就好了。”楚天燕赶紧解释。
重新就座之后，林宇峰问道：“这就是那个喜欢文峰的姑娘，她叫什么名字？”
“杨曼妮，小名叫曼子。挺文化的名字就是学习不好。跟文峰一样，都是技校毕业的。”奶奶说着话，似乎语气嫌弃。两个孙子如何，没有比较就没有发言权。难怪奶奶这么想，眼前的楚天燕确实是棒极了，尤其和曼子比起来，过于出色了。
爷爷说：“哎，老婆子，你别老想着啰嗦，赶紧把这些下货放冰箱里去。曼子是长得一般，但是很会做生意。好的时候一天赚三四百呢？比红兵和素红开车都赚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