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张永明，张永明埋在那里的。他走前告诉了我位置。只叫我看着，不让我动啊。动就杀我全家。我是没钱了，瘾上来受不了了才......”
“你还有全家吗？你的全家目前就是你自己。快点，告诉我们具体的埋藏位置！”周探长几乎冷酷地说。
“那个我真不知道啊，我不过是胡乱找一下。”
“你已经交代了张永民走之前告诉了你位置，又不承认。你不老实！你还想耍我们第二次？你想过后果没有！你还想混蛋到几时？”到这里，周探长横眉立目，抬手就拍了一下桌子。
思明发见没法再继续抵赖，而且他正处在万只蚂蚁啃咬骨髓的前夕。那种即将到来的痛苦是一种直接可以叫人崩溃的感觉。思明发这个老毒鬼心里是有预感的。他也知道这些警察绝对不会怜悯自己的。他这个人也是戒毒所里几进几出的角色了。
“说就在门卫室后面的墙角。张永明说都埋在地下啦！我还没见着，就摔到了腿。快给我打针，打针啊。我要背过气去了！”思明发说出这几个字，整个人的声音都颤抖起来。
“张永明是什么人？”
“就是那个仓库里看门的人啊！”思明发抓耳挠腮，声嘶力竭地喊道。
“那个院子，前些时候有人住着，你知道吗？”周探长继续问道。
“那个我不知道啊，那个院子张永明也让我进，我进。不让我，我就只能在前院里。”
周探长问到这里，起身戴上白手套，拿起针筒开始往注射器里抽镇静剂。思明发如同一个看到奶瓶的饥饿的婴儿，一眼不眨地看着那个针管。那个瞬间林宇峰有了一种想呕吐的感觉。这个人的灵魂已经被毒品抽空了。
果然，在周探长给思明发注射的瞬间，林宇峰看到思明发的脸颤抖着。他闭着眼睛静静地等待镇静剂注入血管。那个瞬间，两行眼泪从思明发的眼眶里流了下来。
这也是个快四十岁的人了，以前在这个镇子上也是个让人尊敬的角色，如今妻离子散，已经落到走在路上无人理睬的地步了。
那一针镇静剂注射完，虽然不能有吸食毒品的快感，但那被蚂蚁啃咬的感觉总算慢慢地消失了。一针打完，思明发就像一条散架的死狗，一下歪倒在审讯椅上。
周探长看上去和思明发是认识的。他提着注射器对半死不活的思明发说：“别这么下去了。等一下我还是叫他们把你送到戒毒所吧。这样下去，你这一辈子能怎么收场呢？”
说完，周探长就离开了留置室，林宇峰和吴明霞也跟着出来。周探长下楼立刻叫上派出所的两个人，紧急赶往那个仓库院。又经过一番折腾，果然在那些参差不齐的竹竿堆下面，挖出一个加了防潮措施的编织袋。从里面搜出一千一百多克的海洛因，九百多克冰毒。
林宇峰看看天空中的阴云，再看看地下的毒品。长长的一口气吐出来。只要捣毁了加工厂，他们手里的毒品就会越来越少。就像是蚁群死掉了蚁后，死亡和灭绝不过是时间问题。
林宇峰最终拒绝了周探长派车送他们的好意，而是选择在难穷镇汽车站坐长途大巴赶往昆明的。这一次来找到这么多毒品，也是个不小的收获。所有的参与者都很欣喜。
从难穷出发的长途大巴出了镇子，走不了多久就是昆明到永绵的高速公路。经过五六小时的高速行驶，林宇峰和吴明霞就到达了昆明。中午饭都来不及吃，他们先赶到昆明市公安局的招待所。那个地方林宇峰是知道的。在长途站他们下了大巴，直接坐出租车赶往了那里。
昆明这个地方也是才下过雨，太阳出来映照着绿树成荫，花团锦簇的街道。街上车水马龙，热闹非凡。昆明这个城市和中国所有的省会城市一样，都在急速膨胀着。像摊大饼一样越摊越大。
等他们赶到昆明市公安局招待所，已经接近下午三点。此刻简爱国和李垂楠早已经吃过了午饭。林宇峰和吴明霞是在李垂楠的房间里见到了两位局长。吴明霞是第一次和简爱国见面，在领导面前吴明霞有些拘束。
进门寒暄过之后，李垂楠先指着桌子上的两个盒饭说：“还是简局细心，给你们一人搞了一个盒饭。你们先坐下吃饭吧，吃完了再说话。”
简爱国听说吴明霞也是当兵出身，高兴地笑道：“看来咱们今天除了工作，这还是战友聚会啊。离开部队之后，大家不约而同投入到公安队伍里。”
林宇峰不说话，先去洗了洗手再进来吃饭。虽然饥饿，吴明霞并没有像林宇峰那样大快朵颐。她依旧保持着细嚼慢咽的风度。
吃饭时，简爱国主动讲了几句楚天燕的情况。现在小楚已经可以下床利用步行车学习走路了。但要彻底恢复还需要一个过程。那个人还在看守所，他已经彻底交代了，是一个叫张永明的人委托，实施了这起犯罪。代价是如果司机以交通肇事罪被判刑，张永明会每年付给司机的妻子五十万元。在得到第一个五十万元之后，司机实施了犯罪。
“经过比对，我们发现这个张永明就是在驻马店车站下车的人。至于这个人身后是站着谁，我们也清楚。现在要的是取得证据。一直以来对这个人我们都是有措施的。但是他精明透顶，反侦查的意识也很强。据调查，他似乎在国外留留学期间接受过某种机构的训练。”
“您的意思是，这个人可能是间谍？”这一下直接让林宇峰发呆了。
“理论上可以这么分析，但是所有的问题要需要证据支持。”简爱国说。
“我认为，这个人是国际间谍的可能性较小。因为他是一个地下犯罪集团的核心人物。通过制贩毒品带来的巨额利益，远比担任间谍得到的赏金多得多。”李垂楠说，“他的企业我们也暗地里摸过底。除了一点涉嫌涉嫌偷漏税的问题，其他的看不到什么大问题。这也说明这个人十分狡猾。”
“表面上，他的公司规模不小，除了进行大宗的国际化工品贸易，他还在一些地方有夜总会和餐饮娱乐设施。除了贸易，别的收益都比较一般、”
“他的这些企业所在的位置，几乎都和他父亲任职过的地方有关。现在的国际化工品贸易，也是经过几个倒手，最后的接货方也是他父亲任职的那个国企。收购价格也是普遍高于市场价的。这里面是不是涉及腐败，恐怕也需要相关部门调查。”
这是李垂楠说的话。但是要调查国企腐败，特别是涉及副部以上的领导，没有中纪委的过问是不成的。这些不是一个公安分局局长所能管的。除非是有过硬的证据可以用于举报。
“扯远了，他父亲的事儿，我们暂时管不了。先看看当前的事情吧？玉瑶山那边的地理人情，你们都摸了摸吗？”李垂楠问道。
“李局，简局，我先把今天上午的事儿汇报一下。有些话在长途汽车上不方便讲。”
林宇峰简要地讲了在难穷镇那个院子起获毒品的事儿。也说了张永明就是那个大院的看门人。说到这里，林宇峰拿出自己的手机，把支书拍的照片给简爱国递了过去。
简爱国拿过来看了看，微微笑道：“就是这个家伙。总算慢慢地把他的脸皮剥下来了。”
“这次的缴获也不小。以后这都将成为定罪证据。”
“下一步的行动，结合那里的情况，我和简局商量了，还是叫你们扮成旅游者。跟着最近的一趟旅行团到那里去。主要是侦查，大规模的行动还需要依靠武警完成。”李垂楠端详着林宇峰的手机照片道。
“首，首长，我有个请求。这次任务就不要叫吴明霞同志跟着了。她的男友才牺牲，她需要一段时间的静养。面对那些穷凶极恶的混蛋，只有男人才合适。这一次他们穷途末路的话，可能是要狗急跳墙，进行所谓的绝地反击。我不希望小吴跟着，再受到伤害。这种工作，男人来完成才是合适的。”
不等林宇峰结结巴巴地说完，吴明霞就打断道：“林哥，你怎么能这么说。作为一名战士，还有先区分性别吗？我可以直白地告诉你，这次任务是我费尽心力争取来的。我一定要给他报仇。鲜血，应该用鲜血来偿还。我不是你眼里的那种弱女子。请你一定要相信我。我以我哥哥的名义向你保证，关键时刻我绝对不给你添麻烦，当累赘。”
林宇峰看着吴明霞的眼神，有些无措地搓着手。拉着这么一个女性，真不如自己单枪匹马杀入人群痛快。上级怎么就不能体会自己的难处和苦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