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明霞从房间里追出来,把一把折叠伞送到了林宇峰手里。
“回去吧,你一个人可千万别到危险的地方去。班长可是委托我照顾你的。”林宇峰感激地把伞接过来,又叮嘱了吴明霞几句才离开。
“放心吧,一路顺风。记住,保持通讯畅通。”吴明霞微笑着向林宇峰挥了挥手。
外面还风雨如晦,林宇峰顾不得那么多,他砰的一声撑开雨伞就走到了雨里。看起来女人真是某些英雄的死穴,上一次林宇峰就是千里迢迢去赴约,才走进了茵茵布置的圈套里。虽说那是迫不得已,但林宇峰吃女人的亏可不是一次了。而这一次黎曼打电话叫他,不是黎曼本身的问题。是孩子。这个孩子,是林宇峰藏在心中最不想叫人知道的东西。
和上几次一样,林宇峰匆匆忙忙地来到汽车站。在那里买了一张去昆明的车票。从永绵到昆明的高速公路也受到大雨侵扰,好在并没有中断。饶是这样,原来只有三个多小时的路程,也走了近五个小时。在赶飞机之前,林宇峰只来得及在机票预售处附近买到一个肉夹馍。
这样的折腾,中间居然没有人给林宇峰打过电话。连两位和他关系密切的领导也没有。原本林宇峰的手机是开着机的,但是他调了震动,即便是领导有电话来他也不想接。
一路奔忙,林宇峰乘坐的班机终于在黄昏时分降落到了虹桥机场。这还是昆明没有下雨,进出港航班没收到影响。
下了飞机,林宇峰才想起来忘了询问黎曼的具体地址。上海太大了,谁知道她是住在哪里呢。没办法,林宇峰就在航站楼大厅里给黎曼打了电话。
电话响了好久,黎曼才接。电话里黎曼的嗓音已经变得沙哑。看样子这一整天她是一直在哭的。
“喂,我到上海了。你具体住在哪里?我好过去找你。”
林宇峰很艰难地问道。上海的天气十分晴好。即便是黄昏时分,光照依然充足。但是置身在人流穿梭的航站楼里,林宇峰依然能够觉出自己的后背阵阵发凉。不会有人在这遍布高楼的大上海要他的命吧?
想到这里,林宇峰心意一动猛地一回头。背后空空如也,林宇峰摇摇头,有些怅然若失的样子。
一会功夫,黎曼把她的具体地址发过来了。她居然是住在浦东的。浦东里这里很远。林宇峰看了看黎曼的地址,只好在机场商店里买到一份城区地图。拿着这份地图,林宇峰下到地铁站。等最后费尽心思问路找到黎曼住的小区,天已经黑下来,路灯也亮了。
一天之内,从阴雨连绵的云南跑到阳光明媚的繁华上海,林宇峰觉得不可思议。他这过得是什么生活啊?等看到黎曼那个丽景豪门小区的大门,林宇峰都不想迈步进去了。仿佛那里有个无底洞在等待他跳下去......
黎曼所在的这个小区位置优越,小区的门禁以及物业管理很严格。林宇峰进不去,只能再给黎曼打电话,然后黎曼打内部电话让门卫放行。
黎曼的房子很大,在一栋十二层的高档住宅里。房子面积有一百五十平米左右,装饰高档。林宇峰进门时又渴又饿,他来不及观察什么就被黎曼抵在墙上了。
黎曼搂着林宇峰的腰,把脸贴到他胸口上无助地哭泣着。仿佛是儿女见到久别的父亲。林宇峰看到此时的黎曼披头散发,两只眼睛早已哭肿。像两只红桃子。一时间他居然本能地生出爱怜的冲动。即便是枯萎如此,黎曼也是一个楚楚动人的女人。
林宇峰很想问黎曼,为什么不选择住在酒店里。一个女人带着孩子住在这里,被坏人盯上的几率有多大?
“别哭了。事情出了我们处理事情。哭泣改变不了任何事。”林宇峰忍不住摸着黎曼蓬乱的头发安慰道。
“囡囡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也不活了。我活着,孩子是我唯一的指望。我命苦,没有男人疼爱。”黎曼哭泣道。
林宇峰忍着,让黎曼抱着哭了三分钟,最后他忽然想起这女人不和他商量就把孩子生下来。这是一种典型自私不负责任的做法。而且,当初黎曼曾经说过,关于孩子的一切都不让林宇峰插手。孩子也和他没关系。
可是现在孩子被绑架了,黎曼并非不知道是什么人下了手。可即便是打电话咒骂林国栋也毫无用处。没有证据,他完全可以否认掉一切。
黎曼还在没完没了地哭泣着,最后林宇峰忍无可忍就把黎曼推开了。
这间房子的楼层在八楼,窗口的夜色风景优美。虽然是一栋十二层的小高楼,但因为这边的几栋楼是建筑在一个高地上,显得比二十层的楼还高。并且视野广阔。往前不多远就是黄浦江。这样的房子,绝对不是工薪阶层能问津的。
黎曼被林宇峰推倒在地。地上是纯木的地板,并不会冰到人。来到客厅里,林宇峰才发现自己没有换鞋。他先丢下旅行包,脱下外衣就把鞋子脱了。迈过黎曼还在哭泣的身体,把鞋摆在鞋柜里。
转过身来,林宇峰过去弯腰把黎曼抱起来。用的是那种公主抱。然后过去把她慢慢放在沙发上。客厅的地上铺着软软的羊毛毯子。脚踩上去暖暖的。让林宇峰一阵厌恶。看着这女人的享受,再看看自己祖父母的房子,差距太大了。
林宇峰没有再着急和黎曼说什么,而是先到卫生间方便,就便洗了洗手和脸。出来之后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在找到厨房的冰箱里找到一根火腿肠。然后就坐在茶几前面,边喝水边啃火腿。
看着林宇峰这不紧不慢的样子,黎曼顿时歇斯底里起来。她爬起身端起那杯温水就泼到林宇峰脸上。
“你他妈的,孩子都被人抢走了,你还有胃口吃?你不觉得你现在啃食得是你孩子的胳膊吗?你是猪猡!猪猡!!”
黎曼起身,像疯了一样抓扯抽打着林宇峰。
当听到黎曼说自己是在啃小孩胳膊时,林宇峰差点吐了。随即他就被黎曼的疯狂厮打淹没了。
林宇峰千里迢迢跑过来,仿佛是在面对一道无解的难题。他其实也是心里充满烦躁的。因为走了一路林宇峰都在思想,如何才能破解这个难题。但是一路上,他想破了脑袋都没有办法。
这件事一味地顺从对方绝不可取,而要抓到劫匪单靠自己的力量恐怕也不行。找警方,孩子的人身安全也就没有保证了。
投鼠忌器,左右支拙。这直接是等于把林宇峰和黎曼放在火炉上烤了。不管怎么说,林国栋算是对过折磨对方报了一箭之仇。
他一定在某个地方看着,这一对他眼里的‘狗男女’在自食其果。报复的最高境界不是杀死对方,而是看着对方受折磨却无法自拔。杀人不过是瞬间的事,而折磨则可以是长久的。在古代,被判决凌迟的人改为斩立决,那是浩荡的天恩。
被黎曼打了一顿之后,林宇峰扔下火腿把女人压倒在地板上。林宇峰用身子压住黎曼疯狂不已的身体。他的两只手抓住黎曼两只手腕,把她整个人呈大字形死死地压在地上。
黎曼被控制后,她使出吃奶的劲儿都不是林宇峰的对手。黎曼忘记了哭泣,两个人都喘息着,费尽气力搏斗着。
最后黎曼想咬林宇峰的脸,林宇峰只能快速地晃着脑袋,让这疯女人找不到下口的地方。最后林宇峰的脸上沾满了黎曼的口水。
这一场纯粹是发泄情绪的搏斗,以黎曼狠咬了一口林宇峰的耳朵,和林宇峰给了黎曼一个耳光结束。双方都精疲力尽。黎曼仰躺在地板上无声哭泣着,林宇峰也坐在地板上,他是背靠着沙发在喘息。
“囡囡,我的乖孩子!你在哪里啊?妈妈想你,妈妈这就要去找你!!你没有爸爸,你爸爸是个没人轮的畜生!!”
黎曼的最后一次疯狂让林宇峰措手不及,他从房门口把黎曼拖回来的时候。脖子上被抓出三道深深的血痕。
这一次林宇峰除了抱着女人,由着她歇斯底里的哭骂厮打。知道黎曼打累了在林宇峰怀里哭泣。她的嗓子早就哭的喑哑,看样子马上要到医院去看嗓子了。
对于一个失去孩子的母亲来说,这一天如同一个世纪一样漫长。除了本能地给林宇峰打电话,她已经失去了任何的思考能力。
在暖暖的灯光里,林宇峰坐在地上。黎曼坐在林宇峰的腿上。林宇峰紧紧地抱着黎曼,他的大脑也进入空白状态了。玩这一手,林国栋直接是过于歹毒了。
如果说,有那么一天囡囡会死在她那个名义上的父亲手里。那么林宇峰就想豁出自己的性命换林国栋的命。这没有什么好商量的。林宇峰可以直接单刀直入。搞到一支枪。然后近距离击毙林国栋,然后自己自杀。
也许,只有这种惨烈之极的方式才可以洗清林宇峰的过错。而现在,林宇峰和黎曼就像一对失去孩子的夫妻一样,瘫倒在地上。
在经历了痛苦的搏斗和压抑之后。这两个人,首先是黎曼恢复了冷静。她缓缓地挣脱了林宇峰的搂抱,起身爬起来。然后一声不吭,走到厨房里去了。过了一会儿,林宇峰也起身到沙发上坐下。这是纯羊皮的沙发坐上去舒适而光滑。
五分钟之后,黎曼从厨房里出来,她端着两个大碗。是煮得菠菜火腿丁面条。黎曼自己也是一整天不吃不喝了。
“过来吃饭吧,就是哭死也不会把孩子哭回来。你必须给我把囡囡找回来。到时候我带着孩子远走高飞。那个基佬人面兽心太可怕了。他疯起来是什么都敢做的。”
林宇峰很想表扬一下黎曼恢复冷静,但是话到嘴边他什么都不想说了。直接过去坐到餐桌前,大口吃面。其间,林宇峰只对黎曼说:“孩子,我保证给你找回来。哪怕是那我的命换孩子的命,我也会毫不犹豫。我做的孽,我就得负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