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你还要继续演戏吗?何老师,我觉得你这个人很有意思。别人犯了案都是拼命外逃,天涯海角唯恐无法藏身。你却留在燕京,堂而皇之地当起大厦保安来了。你说,我是该佩服你的胆魄,还是该嘲笑你的弱智?或者,你把我们警察当弱智?”警察依旧狞笑着说。
“呵,我不是什么何老师。通缉令上说,何平川有较明显的山北花江口音。可我是山南崇宁人,我的普通话也比较纯正。这之前,我从未到过燕京市。我的履历很简单:十八岁从老家考入山南大学法学院。大学二年级应征入伍,在B集团军XXX机步旅服役两年。退伍后继续上学。去年本科毕业,在家照顾生病的父亲一年。所有这些都是有案可查的。请你们去搜查一下我的行李箱,那里有我所有的证件。你们再按图索骥,看看我有没有撒谎。你们还可以比对一下我的指纹,看看是不是什么何平川!”
林宇峰说到这里忽然愤慨起来,他猛地一拍面前的小桌,弄得手铐叮当作响。纸杯滚到了地上。
两杠一星听看到林宇峰振振有词且眼神犀利,没有一点露怯的地方。他那爆棚的信心忽然间动摇起来。因为在审问林宇峰之前,他已经能向副局长吴伟明通报了何平川落网的消息。看来是自己太沉不住气了。怪只怪面前这个人和那个何平川长得太像了。自己手里又没有何平川的指纹,要不刚才进来一核对就能明白。
难道真搞错了?可这家伙这长相,不应该搞错。
两杠一星皱眉思索着,掏出手机拨号:“喂,郝鹏。你们搜查完没有?那赶紧回来啊!什么,堵车了?”
两杠一星泄气地摁断手机,他还是有点不甘心地打量着林宇峰。
“你一个大学生为什么要干保安这种工作?”
“我是要等一个附近住的人。”
“什么人?”
“我大学同学。家就住在珠峰大厦附近荷园新村。我们几年没联系了,我好容易找到她家。邻居说他们搬走好久了,就她妈有时候回来看看。”
“于是你想在附近找份工,然后常去她家转转?希望能碰到她本人或者她母亲?”两杠一星说。
“正是这个意思。这上班才三天,就叫你们给抓了。”林宇峰翻着白眼不满地说。
“你等的这个人是你前女友吧?”
两杠一星已经预感到,他们极可能是抓错了人。他开始舒缓紧张的气氛,为后面的道歉做好铺垫。当然,最终的认定还得等搜查的那几个人回来,看过证件核实之后才行。
“这是我的私事。你问得有点宽了吧?”林宇峰呛声回敬道。这种不分场合的打趣,叫人十分反感。
“你别生气,如果事实证明我们错抓了你。我们会诚心道歉,并帮你挽回影响的。”
“这个...也不能说全怪你们吧。主要是我和这家伙长得比较像。”林宇峰又抓起通缉令端详了一下,确实很像。他苦笑起来。这叫什么事儿啊。
接下来,两个人都开始沉默下来。直到叫小楚的女警接到一个电话。
“简队,郝鹏他们回来了。带来了这个...林宇峰的所有证件。你去看看吧。”小楚放下电话说。
两杠一星又看了林宇峰一眼,没有再说话就推门出去了。林宇峰这时才算放松下来,也有心情打量一下容貌俏丽的小楚。只是他从小是个中规中矩的孩子,打量女孩也是中规中矩。并没有那种叫人恶心的馋相。
小楚只神色严肃地看着旁边的白墙,丝毫没有对这个身份不明者假以辞色。
两杠一星回来了,进门就拿出钥匙要给林宇峰开手铐。
林宇峰躲闪着说:“你先等会,先把话说清楚。”
两杠一星带着歉意的笑容说:“小林,对不起啊。是我们搞错了。给你造成的负面影响,我们局里负责消除。我叫简爱国,是东城分局刑警队的。”
“那你们耽误了我上班,给我打破了鼻子呢?怎么说?”林宇峰不依不饶地问道。
“小林同志,你也曾是一名军人。请问你是共产党员吧?”简爱国看林宇峰似乎要提额外要求,立马将了他一军。
林宇峰没想到简爱国这时候跟他说起这个,他支吾了一下无语了。
“对不起,我不是党员。主要是我还不够格。”林宇峰不得不正色地回答道。
“那你也曾是一名军人吧?军警不分家,都有自己的荣誉是吧?所以,请你原谅。事出有因,主要是他和这个犯罪嫌疑人相貌非常相似。接到群众举报后我们过去查看,这才发生误会。”
简爱国说着大道理,终于就手打开并摘下了林宇峰的手铐。这一下,当过兵的林宇峰也不好意思不高姿态了。他只好对这次误捕行为表示了理解。
“那这样,小林。为了表示我们的歉意。中午,我请你吃一顿便饭。顺便给你道歉压惊。下午我派个同志去你上班的地方找你们领导,给你消除影响。解释误会。”简爱国看着林宇峰的面部表情,边说边将他领出了审讯室。
午饭是在派出所的小食堂里吃的,不过饭菜比较丰盛。席间,简爱国带着歉意说,请‘小林’原谅他们这些穷警察,大餐吃不起,只能在食堂将就一下。
此时林宇峰的坏心情已经消失了,他饥肠辘辘开始低头吃饭。
简爱国说:“小林,你在部队当什么兵?身体反应很到位嘛。”
林宇峰被劝说喝了一点酒,他抓着一根鸡腿啃着接话:“您看我当的什么兵?我是个大学生士兵。”
郝鹏抚着脸在旁边说:“兄弟不打不相识。我以茶代酒,敬你一个。我们是接到了群众举报后,才知道‘何平川’在珠峰大厦露面的消息。简队还说,这姓何的胆子忒肥了。居然到我们眼皮底下溜达来了。是不是觉得灯下黑啊。”
林宇峰和郝鹏碰了杯一饮而尽。酒酣耳热,想吹点牛皮了。
“老弟我,一到部队就说,既然来当兵,那就像个兵样子。我一定要到侦察连去。没想到新兵连摸爬滚打三个月,我还真去了我们旅侦察连。只不过我当兵的时间太短,只有两年。没过够瘾就退伍了,还得接茬回校读书啊。”
郝鹏说:“我们简队也是侦察兵出身。少校军衔,A集团军侦察营的教导员。”
林宇峰一听,趁着酒劲起身立正敬礼,口称首长。
简爱国咧嘴笑道:“别首长了,我都转业五六年了。小林,你能理解我们的难处,这最好了。怎么也是在部队受过组织教育,和社会上某些闲散青年相比,那精神风貌就是不同。”
林宇峰摆摆手,不好意思地笑。回忆起往昔的军营生活,某种神圣感油然而生。
下午林宇峰喝得有点醉醺醺的,被刑警郝鹏开车又送回了珠峰大厦。郝鹏找到了大厦的保卫部长,诉说了上午错抓人的事,希望这件事不要影响到林宇峰以后的工作。
保卫部长自然乐得顺水推舟。毕竟林宇峰是他负责招聘来的。万一真是错招了逃犯,那就是很严重的失职。大厦的总经理就要处理他。现在看来是一场误会那最好了,就成了皆大欢喜。郝鹏走后,部长心情倍好,直接给林宇峰放假半天,叫他回宿舍睡觉醒酒。粘上血的制服如果洗不干净可以再领一身。林宇峰走后,保卫部长赶紧去向大厦总经理汇报情况。
第二天上午,林宇峰制服笔挺,又出现在大堂里的保安岗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