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起仓促,整个车厢里上百名旅客被这突如其来的打斗声惊醒。很多人跳下床,跟着喊叫起来了。乘务员很快把车厢里的照明灯全打开。林宇峰从床铺上跳下来,对着乱发男上去就是一脚。顿时那小子就杀猪一般嚎叫起来了。是他的腿胯被踢了。
此时此刻,林宇峰还能看到乱发男扔在地上的针管。他用脚把针管踢到了铺位下面。此刻小楚也迅速地脱离开险地,对着赶来的乘务员和乘警亮出警官证。
“我们是燕京市公安局的。这三个人涉嫌谋杀,请你立刻采取措施。”
乘警愣了愣,又拿过了小楚的警官证看了看。就立刻呼叫他的同事过来。林宇峰对着萎靡在床的母子俩喊道:“老实交代,你这针管里是什么!”
那个大姐抱着自己的儿子,开始嚎啕大哭。他们俩刚才被烫的够呛,也受到莫大的惊吓。幸亏小楚了,不然这东西就可能推进自己的身体里,林宇峰想想都后怕。
“说话啊,哭有什么用处!”林宇峰怒气冲冲地吼道。
“我们这里面是,是艾滋病人的血液。他的里面不知道是什么。”大姐知道自己成了瓮中之鳖,不敢再胡说八道。
“谁指使你们这么干的!我们无冤无仇。”众目睽睽下,林宇峰怒不可遏。
“我和我儿子吸毒,也都是艾滋病人。活不下去了,只要有人给钱,我们什么都干。”那个大姐勉强坐稳了身子,一双眼睛里全是绝望的泪水。
林宇峰听了这些话,直接是惊呆了。他又想起那个捅了爷爷一刀的替罪羊来。这三个人也不排除这种可能。可是自己分明是随机的买票,会是什么人查到了自己的行囊呢?那块手表已经扔掉了啊。林宇峰百思不得其解。李垂楠出卖自己的想法,直接是可笑的。
一等火车到了郑州站,郑州铁路公安局的人上车取证,并带走了三个犯罪嫌疑人。而那个和大姐交换铺位的家伙早就在河南的驻马店下车了。
没办法,林宇峰和小楚也不得不在郑州下车。他们要配合案件的侦查工作。一夜没睡的林宇峰面目憔悴,身上的神经一直绷得紧紧的。难道姓林的手里真的有天罗地网不成?
经过公安局的调查,这三个犯罪嫌疑人都是广州的吸毒者。虽然在广州却不是广东人。这个大姐和她的‘儿子’并不是真正的母子关系。而是经常在一起吸毒的毒友,后来居然发展为情人。那个男的,则是这孩子的舅舅,也是他吸毒的引路人。三个人都是吸毒者和艾滋病毒携带者。
据他们交代,是昨天下午才有人找到他们,给他们买了到郑州的车票。领他们上车认人的就是那个阴沉脸男子。对方的交代是,林宇峰和楚天燕是一对狗男女。那女的以前是大老板的二奶,现在是卷了老板的钱一起私奔的。老板在国外,不便亲自处理。他们给的针管血液都是艾滋病人的。注射器一直放在冰袋里。目的是叫这两个‘狗男女’染上艾滋,后悔终生。
做这件事的报酬是每个人五万块钱。先付了一半,事成之后付清余款。那个人教唆说,这种事儿人不知鬼不觉就办了,动手的时机要选在凌晨,人睡死过去的时候。这时候人就是被扎上一下也不会有过激反应。然后你们不知不觉在郑州下车,屁事儿都没有。
虽然他们的证词是这样的,但是经过化验,他们携带的针管液体里,还是化验出了氰化钾的成分。也就是说这东西表面看是血液,实际上则是氰化物溶液。沾上一点就会要人命的那种剧毒。
惊魂之后在郑州住了一天,林宇峰大睡了一天。他实在是过于累乏了。这件事郑州市公安局,已经上报到公安部。李垂楠也迅速在广州获取了消息。广州市局的刑警们及时介入侦查。他们初步发现是黑客行为。通过向铁路购票系统植入某种病毒软件,实时监控,只要有叫‘林宇峰’或者‘楚天燕’的人名购票,病毒软件就会迅速捕捉到信息,然后迅速跟进买票。
林宇峰接到李垂楠打来的电话,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这个隔空看着自己的人,有多大的仇恨,要盼着自己赶紧地死去。
这些事情要不要叫黎曼知道呢?其实想让她知道也不用打什么电话,直接发到微信朋友圈,黎曼自然会知道。
林宇峰想了想后,决定不能连累到黎曼。毕竟他们之间还有个孩子。保护好黎曼就等于是保护了孩子。大人的世界冷酷凶残,但是孩子的世界里则都是童话和美好。打碎孩子的梦,还不如杀了他林宇峰。
所有这些,都是一时冲动带来了的罪孽。是值得铭记终生的错。
“我们坐动车回去吧,这一次可以不使用真实身份买票了。”楚天燕到街上给林宇峰买了一点吃的。她知道林宇峰的心里在想些什么。
“你是不是怕了?不用怕,他要算计你也不是一次了。没有一次得逞过。而这样,随着公安机关一些列调查的深入,越来越多的证据被掌握。我不管他是什么皇亲国戚,只要有证据就是确凿的,该抓就抓。这个人我们早就在盯着他了。上一次,我就建议简局正面和他谈一谈。可简局就是不同意。”
林宇峰也知道,凭借他反映的,林国栋在成都天府大酒店夜总会见麻建兵的情节,简爱国完全可以正面接触一下林国栋。相关视频已经被封存。
简爱国之所以不同意正面接触林国栋,就是怕触动他。现在是在外围一步一步的紧逼。剪其羽翼,慢慢向中间靠拢。而今天林宇峰所经历的多次谋杀未遂案,以后都将成为量刑的证据。可以说,他和林国栋之间已经进入到生死搏杀的阶段。
这些事情林宇峰也一直在考虑,一点都不让黎曼知道是不是也不合适。
“好吧,那咱们就坐动车回去。我也不给家里人打电话了,免得节外生枝。在省城你跟我爷爷奶奶吃一顿饭我就送你回燕京去。老实说我也没脸面在省城待着。当初我同学那么热心地帮我找个好工作,我没脸再见人家了。”
这确实是实情,这事儿弄得不大好啊。
“回燕京干嘛去?”
“领结婚证啊?你要反悔?”林宇峰故意说道。
几个犯罪嫌疑人将被移交给广东警方,这件事将有广东警方负责全面调查。这些都是题中之意,林宇峰不作理会。他只想赶紧回家去。除了自己,林宇峰在省城的亲属也将是林国栋威胁的对象。他也要回去提醒他们注意安全。
动车是下午两点开的,郑州市局派警车把他们直接送上车。果然一路上没有人查过他们的车票。就这么一路平平安安到了山南省城。
领着小楚从出站口出来,林宇峰随口问道:“燕子你是不是第一次到这里来?”
“没有啊,小时候跟我爸爸来过。我们在这里有我爸爸的一个舅舅,当时也忘了为什么来了。我爸爸虽然是监狱局局长,却一直是在司法系统工作的。不像我妈妈,警校毕业就进了监狱。”说道这里,楚天燕忽然咧嘴一笑。最后这句话有点一语双关了。虽然现在闹僵了,却也是自己的母亲。进监狱不要紧,只要不是坐监狱就好。
林宇峰看了看这个变化不大的站前广场,去年就是在这里,林宇峰遇到了逃亡的陈冰。陈冰把自己的身家性命托付给了他,最后还是被自己‘出卖’。想一想这些,林宇峰的心里十分难受。也不管当着南来北往的旅客,林宇峰就把小楚拉过来抱住了。抱得紧紧的。
“好了,好了。别老这个样子,跟孩子似的。叫别人看到了觉得你离开女人活不下去一样。松开吧。”
楚天燕很不要意思被人的眼睛围观。林宇峰就松开了他,两个人拉着小楚的行李箱往外面走。即使是到了这里,林宇峰依然是警觉的。谁知道哪个人会包藏祸心呢?
他们没有坐公交车,而是选择了乘坐出租走。山南省城这个地方还没有地铁,整个城市的建筑物显得杂乱无章。说实话是个很不讨人喜欢的城市。在出租车上林宇峰看着窗外的建筑物,省城公安局的大楼一闪而过。也不知道当初对自己怀有好感的沐晓琳现在怎么样了。还有那个和爸爸好过的阿姨的女儿,叫姚惠的。这些人都慢慢地,都退到远方的地平线了......
“这地方和以前比,变化倒也不小啊。可就是还那么陈旧。”楚天燕看着外面情不自禁地说,“我爸爸的舅舅早就去世了,我们就再也没到这里来过。对了,你的爷爷奶奶都有工作吗?”
林宇峰有些感慨,小楚这丫头其实对他的家庭情况并不了解。只知道他的父母都去世了。
“我爷爷呀和奶奶都退休了。以前是铁路系统的职工。本来我叔叔也可以进铁路的,他不喜欢,就进了某个国营大厂。后来下岗了。你说说当初如果去铁路上,那是垄断国企,日子过得可比现在开出租好多了。”
林宇峰说着这话,前面开车的师傅咳嗽了一声说道:“是啊,铁路局的人旱涝保收,五险一金全都有。看我们这叫什么啊,简直是在拿生命换金钱。没黑没白的这么跑,身体健康严重透支。上个月我们出租公司里一个姓高的,为了赚钱连轴转,结果猝死在车上了。也把坐车的乘客吓了个半死。好在没有出交通事故。”
“小伙子,你记着一句话。什么东西都不如身子值钱,对任何的事情过于贪婪都将自食恶果。我们老祖宗不是说什么中庸之道吗?这句话到了我这个年龄才能品出滋味来。年轻人肯定不屑一顾的。”
“师傅你说的这一些话,颇有哲理。贪嗔痴慢疑,贪婪是五毒之首,这是佛经里的道理。我们年轻人要懂这个道理,就会少走弯路。”
“说得对,说得对。人生在世知足常乐是该有的。命没了,健康没了,光有钱好吗?也不好。到那边去,一分钱带不走。”
“我叔叔和我婶子都是从国营企业出来的。我婶子以前是开厂里通勤车的,现在开公交车。我叔叔下岗之后也考驾驶证跑出租。都挣得是一份辛苦钱。”
“是啊,辛苦人挣辛苦钱。但是夜里不失眠。”师傅说道。
车辆路过圣泉路步行街口,林宇峰往里面望了一眼。这个地方依然是熙熙攘攘,热闹非凡。去年在这里,,林宇峰救了姚惠。这一切,都过去了。
林宇峰没有让车子开进铁路小区的大院里。因为在院门口的大树下,他看到了自己的爷爷。爷爷喜欢下棋,但是很少动手跟人下。他都是背着手在外围看看。真的要下场子,估计这院子里的老头们没几个是他的对手。
因此在门口,林宇峰就叫司机停了车。他看到爷爷手里的塑料袋有几个土豆,两棵葱,看来这是才逛菜市场回来。
林宇峰和楚天燕只有楚天燕的一个箱子。他们就在这里下车了。比起奶奶奶来,林宇峰更愿意和爷爷亲近。在爷爷的身上,他能够找到自己父亲的影子。毕竟亲情这东西,随着年龄的增长是没办法抹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