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说,林宇峰这样做是相当不礼貌的。毕竟从哪个角度说,李垂楠都是当之无愧的主审人员。只是因为他们之间默契的关系,以及林宇峰在案件中不可或缺的角色。他这么做在李垂楠看来没有不妥。李垂楠之所以陪着林宇峰前来,就是怕别人陪着林宇峰审问遇到问题,叫林宇峰下不了台。
毕竟在这个案件里,林宇峰和某个犯罪嫌疑人的个人情感,绝对不是重点。而对林宇峰这个人的经历,李垂楠是有深入了解的。所以必须帮林宇峰过了这个坎。这也等于是变相的还掉那个人情。
“我,也是和他们一起的。因为我丈夫就在陈冰那几个人手里。他们在另一个人迹罕至的地方还有一个营地。那里有个地窖,里面养的是毒蛇。我要不听话,阿华就要被扔到毒蛇地窖里去。”
“你是被胁迫的?”
“就是,我没有办法。你看干这个行业那有一个有好结果的。还不如把那些存货都扔掉从此老老实实地做人。可是我怎么劝他都不听。这都是命里注定的。我也知道你从心里恨我的,可是阿华在他们手里。我不敢不听话。我自己也怕被人害了。”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那曹彤彤呢,也是被胁迫的?”林宇峰又问。
“她不是,她是鬼迷心窍,甘心情愿给胡博当狗。就是为了胡博死掉她也是愿意的。我从来没有见过女孩痴情到这个地步的。简直是疯了。曹彤彤进入毒品加工厂扮鬼是自愿的,是为了顺从胡博的意志。她明知道胡博是个基佬,还那样。还说我是老土,不懂现代情感。实际上人家胡博是双性恋。话不投机,说到这里我就不多说了。我自己差不多是死掉一半的人了,管不得这些闲事。我是没有想到,居然是你带着警察找到那里去。一个人间的阴曹地府。”
“他们这些人如此无法无天丧心病狂,就不是我,也有人会替天行道的。你觉得我这话对吗?”林宇峰鼓起勇气看着茵茵的眼睛问道。
“你说得对。我也想通了,替这些人隐瞒着已经没有意义。我来的时候,麻建兵也想要对我下手的。我是和他拼命在得以解脱。这个人就是个畜生,他带着陈冰跑出去,也不会对陈冰好的。也不知道星哥那蠢货跑到哪里去了。”
林宇峰不想沿着这个话题继续谈,他赶紧又问道:“那么麻建兵和胡博可能逃窜的地方,你知道吗?”
“我不知道。但是我偶然听他们说过金瑶山这个地方。他们曾说,这里不成还有金瑶山去可以接着折腾。妈的,看看最后谁特么斗得过谁?那天他们在喝酒,我帮着在厨房里做饭,偶然偷听来的。就这么一句,我就记到心里了。那里也是大老板的最后一道营地了。”
“金瑶山,在什么位置?”林宇峰情不自禁地问道。
“我不知道,只听到了这个地名。”茵茵泪光盈盈地看着林宇峰,那目光叫林宇峰心如刀割。他却不能表现出半分。在女人身上,林宇峰摔得跟头不少了。他不敢再走神。
“好的,那你说说一下,从永绵村子里逃走之后,你们去了哪里?为什么把我一个人打昏扔在那里?”这个疑问,林宇峰已经存在心里好久了。
“我们是沿着竹林一直向北去的。一直走,知道找到一条小路走到竹林外面。在那里分开坐车去的难穷。那里有个独门独院是好久以前租下来的,一直是做货运仓库因此在那里隐藏比较保险。”
“在那里,我们汇合后后,胡博和麻建兵就赶了过去。开始动员陈冰跟他们回广东,因为在云南在出境的话已经不容易了。就在那个仓库里有个笼子,里面养着十几条毒蛇。谁不听话,就连人带蛇扔到地窖里去。”
“难穷,那个地方现在还有人吗?”林宇峰问。
“我估计是不会有了,因为麻建兵和胡博一起逃出去。肯定会设法通知到那里人转移的。我担心的是,在他们动身之前,会不会把阿华杀掉。对他们来说,阿华可能没什么用处了。”就算是身陷囹吾,茵茵的头脑依然够使。
这话说的也许是真的,但是林宇峰看来,如果期望一个顺风顺水的毒贩金盆洗手,那有些痴人说梦。长期吃那一碗饭的人怎么可能为一个风尘女子放弃财路呢。那基本是哄人的把戏。
这些叫人伤心欲绝的话,林宇峰不能说更不敢说。茵茵就是在实际上失恋的情况下,才喝刘春华走到一起的。因为作为林宇峰来说,没有办法给茵茵一点东西。当初就是这样一种情景,在回广州的飞机上林宇峰看到茵茵和毒贩阿华在一起,他就知道茵茵完了。玩这种饮鸩止渴的游戏,究竟有多少理性的成分?从本质上,茵茵和曹彤彤有多大的区别。
不管有一千条一万条理由,一旦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上床了,却不能去给她一个明天,始终难逃始乱终弃的阴影。偏偏林宇峰又是个有良知的人。这种无声无息的心灵折磨,只有夜半无人之时才感觉得到。
一个时刻林宇峰甚至羡慕胡博这样的游戏人生者。但是谁也没有走如果胡博的内心世界,他的内心世界不见得比林宇峰好到哪里去。或者说这个人已经精良知泯灭。而拥有一套和林国栋一样的邪恶人生观。
这不是不可能的,别的不说,就看到他对待陈冰的冷酷无情就知道。他居然去鼓励麻建兵这个畜生去强暴陈冰。只能说这不算个人了。
“这样吧,你把难穷你们那个仓库的地址告诉我。我们可以立刻联系当地警方去查看。”
“地方的名字我不知道,就是看到一个什么‘兴凯服务站’,不知道是啥子东西。”
“附近的环境呢,你描述一下。”
“这院子大门向东开,后面靠着一个小山,大门两旁种着芭蕉树。对面是一家倒闭了的塑料厂。还有一个养狗的地方,老远能听到狗叫。”
茵茵的描述已经够全面了,因为难穷那不过是个边境小镇。
李垂楠已经不假思索地把要点记下来了,然后他和林宇峰对视了一下,站起身来对茵茵说:“好了,我出去一下,打电话联系当地公安去看看。但是你可不要说假话,一旦发现是假信息,你就要面临更严重的后果。这个,你明白吗?”
“我明白。我没有撒谎。林警官在这里我是绝对不撒谎的,我付不起他。”茵茵睁大眼睛的眼神,让林宇峰不忍直视。那里面满是一种视死如归的凄凉。
“小林,你坐着。我出去打个电话叫当地警方去看看。雷茵,你还有其他的情况要提供吗?”李垂楠站起来问道。
“没有了,我做的所有一切都是被逼的。今天我成供出了这些,对得起林警官了,却可能使我的丈夫刘春华送命。两个男人,我总要对得起一个。我就说这些了,这也是我知道的全部情况。你们警察要真去那个地方搜查,一定要注意里面的毒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