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宇峰看了一下,赶紧把手机反过来压到床面上。黑暗里林宇峰的脸色惊疑不定,他甚至怀疑是陈冰落网了、虽然陈冰的落网只是个时间问题,但是夜半三更简爱国打三次电话意味着什么呢?会不会是陈冰已经死掉了?
这种可能应该说是很大的,以陈冰所犯的罪行,即便是争取到自首从宽,也是无期之类的重刑。而她的父亲陈建国可以说是死刑无疑的。这些人一旦发现无法逃生,他们会以命相搏的。所以在和毒贩交战的过程中,经常就是你死我活的经历。就比如自己,如果没有陈冰多次有意无意的回护。五个林宇峰也死掉了。
对于陈冰,林宇峰说不上是恨是爱。陈冰对林宇峰最狠的一次,就是在那个山洞里。居然把他和楚天燕绑在一起,准备把他俩惊吓成精神错乱。
可是面对陈冰的时候,林宇峰更多的是感激和迷惑。陈冰始终对林宇峰抱有某种不切实际的幻想。就像眼前身边睡着的这个女人一样,林宇峰几句话居然把黎大律师给哄了。或许这就是一种一厢情愿的幻想。老觉得对方就是自己心中所认为的那一种人。
幸好,林宇峰并不是个老谋深算的的骗子。要不然真的能把这些女人骗财骗色。对于那些骗财骗色者,林宇峰从心里是鄙弃的。以为那些都是无耻的贱物。但是自己呢,虽然不能说是骗财骗色,但也是涉嫌欺骗他人的感情。
周旋于几个女人之间,还叫对方对自己死心塌地,可能对别的男人来说这是令人羡慕的艳福。可是对林宇峰来说,这种经历绝对是充满罪恶感的。
难道人家一片痴心投怀送抱,你就得半推半就坐享其成?这算不算无耻?
林宇峰紧张地思考着,他忽然发现假如陈冰真的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他的心里会很难受。难受的如同是亲人死掉了。而面前的这个丰腴美女,也是把自己当作亲人的。有句话,手心手背都是肉的节奏。
只有到了这样一种状态,林宇峰才知道这所谓艳遇,对自己造成的伤害有多大。玩这种东西,迟早都是饮鸩止渴的。
林宇峰在回忆着,他和陈冰最后分手的时候。陈冰似乎还把他送到门口,可是林宇峰却硬着心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接着就碰到了茵茵,然后又和茵茵纠缠不清。
而在这之前,他是哄骗陈冰要和她一起亡命海外的。最后还是食言了。林宇峰一记不起当时是因为什么,陈冰叫林宇峰离开。但是如今,在夜色里陈冰的一颦一笑,又迅速地跑到了林宇峰的面前。从第一次认识,陈冰还是个端着脸盆的小女生开始,林宇峰细细地回忆两个人交往的一枝一节。
当林宇峰因为家庭突变,走到了人生的十字路口时,是陈冰雪中送炭,关键时刻不但资助了林宇峰父亲的医疗费,还给林宇峰指明了一条当兵的明路。
没有陈冰,林宇峰就不是现在的林宇峰了。
而天公却不作美,安排林宇峰南下查案,所查的人却又是自己的恩人家族。那个时候,林宇峰如果果断请求回避,简爱国应该是会答应的。可是林宇峰优柔寡断,关键时刻却落进了情网里。一切的一切都是从那个时刻开始的。
当林宇峰和陈冰有了肉体关系之後,懊悔就一直没有停止过。可是懊悔有什么用呢。都已经决定退出了,却又因为爷爷被人算计,再一次加入到简爱国的行列里来。应该说这个时候,简爱国更看重的是林宇峰的技能。这一次到云南,一从外围摸起,就一下又被请君入瓮了。
难道陈家的实力真的就大到天下的毒贩都听指挥吗?反正是又碰到了。
迄今为止,林宇峰的所作所为虽然是拖泥带水,但是最终的效果却很显著。首先是陈冰家族因为林宇峰的关系,已经彻底暴露。转入地下状态之后,变成了惊弓之鸟。
而这暴露客观滴说,是和林雨峰陈冰之间的肉体缠绵分不开的。陈冰把自己的全幅情感寄托在林宇峰身上。而心狠手辣的陈建国,恰恰有个死穴,那就是他的宝贝女儿。
尽管还不知道当初陈冰为什么会跟随父亲下水,但是林宇峰所掌握的一些信息来看,陈冰的下水绝对是和她父亲有关系,甚至是为了拯救父亲的生命而不得不为。这样的话,爱女如命的陈建国就更会作出牺牲一切也要成全女儿的决定。
这个时候,即便是跟随多年的老弟兄也不能叫他回头了。虽然险象环生,林宇峰也受伤无数,却最终有惊无险,全身而退地回家去。满指望从此不问外事,却又在回家的列车上遇到这个胆大包天的女人。
林宇峰如同是如来佛祖手心的孙猴子,不管他躲到哪里,都逃脱不了宿命的安排。冷也好热也好,他必须得经历这一切。
黑暗中,林宇峰伸出手来抚摸黎曼的脸颊。黎曼在睡梦中发出唧唧哝哝的梦呓。这个女人,别人梦寐以求的美貌,则成为了一种负担。她和她貌合神离的丈夫,维持着某种极为脆弱的平衡。林宇峰甚至想到,有一天黎曼也会布陈冰的后尘而死于非命。
林宇峰轻轻地躺下来,他把梦中的李曼拉紧在怀里,抱着,爱抚着。一直到黎曼从爱抚中醒来,两个人又一次同乘一艘船,开始新一场冲波踏浪的美妙之旅......
清晨醒来,黎曼起身后草草洗了洗澡就起身离开了。她说自己要去见一个案子的当事人。约好了在酒店见面。
“我的手机,我自己去拿,你就不要管了。没别的事儿,今天上午你好好的歇歇吧。夜里你那么牛掰,直接透支了。以后有机会我给你好好补补。我们这样,隔一段时间,你就给你的土地浇浇水施施肥,免得她抛荒了。”
这是黎曼离开时说的一席话,林宇峰没有动他被动地接受黎曼最后的亲吻。其实昨天晚上经历了一次又一次的冲凉运动之后,基本是没怎么睡觉的。这是事实。而林宇峰之所以没有挽留黎曼,除了从安全的角度考虑之外,更重要的是他需要和简爱国打个电话。看看云南那边究竟出了什么事情。
黎曼走了。出门之前包裹的严严实实。
一等这女人的身影,离开房间,林宇峰就立刻被另一种感觉绞住了。这是一种彻头彻尾的焦灼感。他既想给是简爱国打电话,又害怕听到可怕的消息。
林宇峰必须给自己一点时间平和一下心态。就像昨天夜里林宇峰要扭转自己的情绪,迫使自己适应李满肚子里的新生命一样。人是要逐步适应社会的。哪怕是适应那些负面的刺激。古人说平常心即为道。这句话就是让人勇敢面对一切。
过了好久,大约是八点多的时候,林宇峰终于给简爱国打出了电话。
“小林,昨天晚上怎么了。怎么不接我的电话?”接通之后,简爱国的声音平淡中带着兴奋。
“首长,对不起啊我昨天晚上喝醉了。早就睡了。”林宇峰只能找托词撒谎。
“小林,我告诉你一个消息。我不知道这对你来说,是不是算好消息。”
“首长您说吧,不管好消息坏消息,假如跟我有关,我都要面对的。”林宇峰事到临头,却觉得自己还能沉得住气。
“昨天夜里,我们的人联合云南警方,终于找到了陈建国等人的藏身之地。枪战之中,陈建国,陈建华兄弟两人,都被击毙。陈建国的女儿陈冰,趁黑夜跳入山后的溪流中消失了。”
林宇峰呆呆地听着简爱国传来的消息,他的心脏砰砰地跳着,其实昨天夜里,林宇峰就无数次地思想过陈家人的结局。简爱国的话不过是对结局的印证而已。
“昨天晚上,一夜暴雨,导致了山洪暴发。我们的人有一个武警也失踪了。这种能够导致地质灾害的暴雨,就是在云南这里也是很可怕的。失踪的人几乎是凶多吉少了。我们这在组织人进行搜索,不光是我们的人,就是犯罪嫌疑人也要进行搜救。在法院没有判决之前,我们没有权利给任何人定罪。”
“首长,您说的这些我都听明白了。这是大快人心的事,不管是谁,只要是他做过恶,迟早都会受到惩罚的。”
“这件事也是亏了你,没有你对阿星的抓捕,也不会扎到陈家人藏身的所在。阿星这个人看起来死硬,结果没来那改天也招供了。谁都怕死。”
“您说是阿星出卖了陈建国和陈冰吗?”
“嗯是啊。关键时刻,阿星本想舍命护主的。可到了最后,我给他一分析。原来他不过是个被人利用的傻子。我和郝鹏的审讯经验还是可以的。阿星这个人,除了跟着柏永民之外,就是一门心思痴恋着陈冰。”
“这些我都知道。因为这个阿星还和我打过一架。但是陈冰对他没有兴趣。阿星那形象,首长您都见了。我就不多说了。”
“跟着浪迹天涯,因爱生恨,索性恩将仇报。正可以给我们造成可乘之机。”简爱国思量着说。
“是啊,很多事走过了头,就会翻转。所谓阴阳易变,就是这个道理。”林宇峰喃喃地说。
“小林,陈冰的事我不知道该和你说些什么。对这女孩的所作所为,我只能说深感痛惜。”
“首长,您别说了。她是咎由自取,自作自受。我也是自作自受。”说到这里,泪水已经不受控制,随着林宇峰的脸颊无声滚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