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说这样的话，林宇峰只好低头不语。过了一会他才对奶奶说：“奶奶，你能不能，把他们送来的酱猪蹄儿给我一个尝尝”
“行啊，这个怎么不行？”奶奶笑着在厨房里找了一个盘子，放上了三个猪蹄儿端出来放在茶几上了。
“快吃吧，还热乎着呢。要不要吃点馒头就着？”奶奶问道。
“不用了，我吃一个猪蹄儿足够了。小楚，你也吃一个吧！”林宇峰拿起一根猪蹄子就往小楚面前塞。小楚红着脸，连忙推辞道：“我不吃，你要吃自己吃吧。油乎乎的。”
“你这就不懂了，这就是油乎乎的东西。那好，我先咬一口尝尝啊。”林宇峰真的自己咬了一口。这猪蹄儿入口酥软脆香，确实是好吃。现在终于知道，为什么这个杨曼妮的下货生意好了。原来人家煮猪蹄子，有独门招数。
“喂，我劝你还是吃一个吧。确实是好吃得很。怪不得一天赚几百块钱。”林宇峰在家里像是卸去了伪装一样，不顾形象，大口地撕扯咀嚼着猪蹄子。让小楚看了有点心疼。这个男人最近以来的精神压力是太大了。
“小楚，你也尝一个吧。确实是挺好吃的。他们给我们送这个不是头一回了。这就是在家里，不用客气的。”奶奶看着孙子大快朵颐，微笑着把盘子往楚天燕的面前推了推。
“我就不吃了，我不怎么喜欢吃肉的。”这是第一次进门，小楚自然不好意思啃猪蹄儿。林宇峰却在旁边揭发道：“这是在自己家里，你就别端着了。刚才你不还说闻到猪蹄子香味呢。”
如果是没有当着两位老人，楚天燕真想翻脸发火。这叫什么事儿啊，说这话，脑袋里进水了是不是？
俩老人看着小楚窘迫的样子都不由得笑了。林宇峰的奶奶还伸出手拍了孙子后脑勺一下。
“你这个傻小子，说话不着头脚的。人家姑娘这可是头一次登门呢。”
奶奶的话提醒了小楚，她赶紧起身过去打开箱子，取出了一个玉镯和一盒茶叶来。
“爷爷，奶奶，我们小辈儿也不会买什么礼物，这是前几天我和宇峰在广州逛街买的。镯子送给您，茶叶给爷爷泡茶喝。”
林宇峰都不知道小楚是什么时候买得这些东西。但是她能考虑周到，则让林宇峰十分欣慰。只看精美的外包装，林宇峰就知道这两件礼物价值不菲。
两位老人脸上立刻乐开花，尤其是奶奶，拿着镯子爱不释手。他们客气地推辞了几句之后，终于在林宇峰的劝说下收下了。
这时候，有人给爷爷打来电话。林宇峰在旁边一听就知道是叔叔林红兵打来的。电话里，叔叔说中午一起吃个饭。也和小楚正式见见面。这个自然不能回绝。
挂了电话，爷爷说起的却是另一件事。爷爷摸索着下巴说道：“小峰啊，你知道吧？明天就是清明节了，是扫墓的日子。去年你不在家，是我过去给你爸妈烧几张纸。虽然长辈给晚辈祭奠有违礼数，但是多少也是爷爷的念想。你爸爸这一辈子，我对不起他。；你妈妈这一辈子，你爸爸对不起你妈妈。我们也不留你了。明天，你就带上你媳妇回鹤鸣县老家一次。去给你父母祭拜一下，另外也去看看你姥娘。这都是你该做的。”
林宇峰听了就放下了手里啃了一半的猪蹄子。平常他对这种节日什么的，根本就不挂在心上。爷爷的话让他想起来，自己确实应该回去一次了。去年送回父亲的骨灰盒之后，林宇峰就把这些抛之脑后。
爷爷的话让林宇峰想起来，父亲母亲总会在不经意间出现在他的梦境里，出现在他面前的虚空里。他确实是该回去一次了。也仅仅为人子女的孝道。
“孩子，你也别难过。去了，让你的爸爸妈妈也看看你媳妇，叫他们在那边放心。”林宇峰的奶奶坐在孙子旁边，忽然地泪如泉涌。她赶紧就跑到卫生间里去洗脸。
本来好好的气氛，几句话，一下子变得悲戚起来。
爷爷似乎有些后悔现在提清明节祭扫的事儿。他赶紧换了话题说：“刚才文峰在这里，你们看到了吧。他是来堵人家曼子和他爸爸的。幸好你俩来了，要不然会弄得不愉快。”
林宇峰吸了吸鼻涕忍住伤感，慢慢地缓过神来。他说：“爷爷，既然文峰他不乐意。这种事儿实在勉强不得，事情不成受人家的东西也不好。怎么说都是个人情。”
“谁说不是呢，可是当官不打送礼人。当年，我和小杨他爸爸还在一起当过学徒的。所以不能不让人家进门。大不了过些时候，我和你奶奶再买礼物去看看曼子她爷爷就是。”
奶奶从卫生间里出来，直接去了自己的卧室。然后爷爷也会意地起身跟过去了。看这阵势，林宇峰的估计是要给楚天燕见面礼了。他看了楚天燕一眼，马上也跟了过去。
果然，进屋的时候奶奶正好站在半衣柜前面数钱。看到了孙子也跟进来，老人家僵在那里脸上表情也有些不自在。林宇峰赶紧过来说：“奶奶，爷爷，你们是不是要给小楚钱？”
“是啊，这是见面的礼数。你看人家给我卖得镯子，老贵了吧？”奶奶手里攥着钱说道。
“奶奶，你要给她钱我不能拦着，但是你和爷爷最多加起来不能超过一千块。这种钱，就是个意思。人家的家境比咱们好，所以没必要在这上面多花。”
“那你和奶奶说，她爸爸妈妈在燕京都干什么啊？刚才你爷爷老打断我。人家那边的情况，了解一下不应该吗。”奶奶笑眯眯地看着孙子问道。
“非要说不行啊？”林宇峰脸色有些忸怩。真说出来似乎是在炫耀什么一样。可是不说又觉得故弄玄虚，这毕竟不是外人。而且对奶奶交代清楚也是应该的。
“她爸爸是燕京司法局的副局长，副厅级。妈妈是女子监狱的科长。”林宇峰只好实话实说了。虽然在他的心里，还不敢保证这个男局长和那个女科长会接纳自己。只不过小楚对他林宇峰是死心塌地的。
“呀，人家家里这是当大官的啊。孩子你真是有福气。我看着这个闺女也是打心里喜欢。再看看杨家那个曼子，和小楚相比，直接是一个天一个地了。”
爷爷在旁边舒心地笑着说：“哎，你不能这么说呀。什么筷子配什么碗，什么茶壶配什么杯。就文峰那个相貌，那个头脑，能找到曼子也是他小子的福气。还看不上人家......老婆子，你就听小峰的，给他对象一千吧。要攀比，咱们和人家也没法比。”
最后，林宇峰的爷爷奶奶一共给了小楚一千块钱见面礼。还是装在过年用的红包里。图的是一个吉利。最后在林宇峰的劝说下，小楚很害羞滴把钱装起来了。
“这就对了嘛。收了钱我们就是一家人了呢。我爷爷奶奶都是工人，红包只能量力而行了啊。”林宇峰亦庄亦谐地说道。
“好了，小峰，你少说两句吧，先把你这半只猪蹄啃了。一会儿你叔叔他们一家子就来了，坐一下咱们就去吃饭。”奶奶说着，给林宇峰倒了一杯茶。又转过脸来问小楚道：“闺女，你叫什么名字啊。光知道你姓楚了。”
小楚并非是个不大方的人，可是现在这个身份让她没法不感到局促。她楚天燕搓着手说：“奶奶，我叫楚天燕。就是天上的燕子的意思。”
“哎呀，这个名字好。真好，能看出来你的爸爸妈妈都是有文化的人来。”林宇峰的奶奶有些口气讨好地说。
“奶奶，我的名字是我姥爷取的。我姥爷是个军医，小时候我基本是跟着姥爷。”楚天燕忸怩解释道。
“奥，我们小峰的名字是他妈妈给取的。他妈妈活着的时候教书。等一会儿你看到你婶子，就知道为啥小峰长得和他那个弟弟不一样了。男孩子都基本是随母亲长的。哎，老头子，咱们要去哪里吃饭啊？”说着话，奶奶又转过脸问爷爷。
“等红兵一家子过来再说吧。我看就在院子里吧。前面楼上老罗头的女婿新开了一家馆子。就在后面老厂部的大楼里，听人说手艺挺好。”
一时无话，爷爷就抬起手来打开了电视机。电视里正在播着一个警匪破案的电视剧。林宇峰的奶奶用喜欢得过分的眼神，看着自己的孙媳妇问道：“天燕，你在单位里上班也是穿着警服吧？”
“是的，奶奶，一般我都是穿制服的。这次出来是办私事儿，就穿着便衣了。”
“那感情好，就你这个身条穿上警服当真是很漂亮的。等你们结婚了，我和宇峰他爷爷也到燕京去看看。逛逛那些名胜古迹。在铁路上工作了一辈子，还没有去过燕京呢。”奶奶说。
“奶奶，您放心，这事儿我给你安排。想去燕京的话，我从县里回来就能带着您和爷爷去。”林宇峰已经把一只猪蹄儿吃干净了，他用纸巾摸着嘴唇，心满意足的样子。
“不急，不急。等你结婚那时候我再去啊。总得和天燕的父母见见面不是？一看到我们小峰找到这么好个媳妇儿，我真是高兴得睡不好觉了。看来，我们林家的大难处要过去了。”奶奶说着话，又要抹眼睛。
林宇峰的爷爷说：“老伴啊，你拿上手机出去问问哪里有卖祭品香烛的。这种事儿，孩子们不知道怎么办啊。别走远了，一会儿我给你打手机去吃饭。”
“爷爷，要不咱们一起下去吧。我也学学门道，不能每次都让我奶奶操心。”房子小，人坐在里面久了心里难免觉得压抑。林宇峰想下去走走。
爷爷就点头同意了，四个人一前一后从楼上下来。来到楼前的空地上，很多老人家在那里锻炼身体，也说着闲话。这个小区里大部分都是些退休老人。另外就是外面来的租户了。因此看着也是有些乱哄哄。
其实在这个院子里就有个香烛店，也是退休的老年人开的。开在一楼自己的小院门口。如今弄这类事儿也只有老人家懂了。年轻人去祭祀，很多都是捧上一束鲜花放在墓前。
林宇峰在这种事情上没有主意。一切只能听从爷爷奶奶的安排。
平时这个香烛店是没有人的，店主是个退休老太太，就在空地上闲聊天的人群里。看到林宇峰一家人在门口驻足，就赶紧过来了。
“林师傅，你来了。要定香烛？”老太太花白的头发，精神矍铄。
“是啊，明天清明节了。大孙子也回来了，要去祭拜一下强子。”
奶奶对着那个女店主，一五一十地把需要定的祭品都说清了，然后叫她算账。转过脸，奶奶对林宇峰说：“给秦奶奶六十块钱。买香烛的钱要自己出。奶奶不能帮你出这个钱。”
楚天燕正想要掏腰包，让林宇峰挡住了。他从自己的兜里摸了摸，总算找出来六十块钱，给女店主递过去了。
“大妹子，你先给准备着啊。过一会儿我们吃完饭就来拿。”
奶奶叮嘱说话的时候，就看到一辆出租车开了进来。随即她手里的手机就也响了。
林宇峰的叔叔受了伤之后，一直在家养着。出租车的工作干不下去了，儿子入狱，家里的经济情况也陷入困顿。可不管怎么样，每个月的房贷必须要还的。现在总算好了，虽然受了打击，孩子总算能囫囵着回来。他们一家人就又有心思过日子了。
林文峰没有工作，就接手了他父亲的出租车。和那个和他父亲开车的师傅互相顶班。而开出租车确实是个很辛苦的工作，平时很难坐下来休息。
看到叔叔一家人从车上下来，林宇峰就觉得林文峰看他的目光是充满嫉妒的。确实是这样，别说曹彤彤已经身陷囹圄，就是摆在这里，和楚天燕比起来也会高下立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