轩辕明的人虽然撤走了,但叶长歌知道,必然还有人等在附近,所以她也不急,等到天刚蒙蒙亮,就混在出门采买的人里,溜了出来。
一夜没休息好,叶长歌只想赶紧回落雪轩补个眠,她本想把这些东西先送去段娘那,但思来想去,还是觉得先自己保存比较稳妥。
天刚蒙蒙亮,叶长歌随意找了一个小摊子,和老板要了一碗馄饨,打算先暖暖身子。
谁知道刚坐下,便见到一行人,从街道的另一边走了过来,一个个衣衫破旧,身后还背着大大的书篓,看样子是几个读书人。
他们来到了馄饨摊前,先问了问价格,随即几个人又小声的商量了片刻,最后才道:“老板,给我们先来四碗,再来两碗面汤。”
那老板喊了一声得嘞,就钻进一旁的摊子里忙活起来。
叶长歌一边吃着热腾腾的馄饨,一边留心着那些人,这一行有六人,但他们竟然只要了四碗馄饨,想必是囊中羞涩。
很快,老板就将馄饨端了上来,又满满的舀了两大碗的热汤,放在中间。
那几人谢过之后,将那四碗的馄饨分了,才开始吃东西,即便饥寒交迫,但那几人吃相还是很斯文。
叶长歌吃好了,走到了那老板的摊子前,付了钱,又小声的道:“老板,你知道他们是干什么的么?”
那老板从荷包里给叶长歌找零钱,又看了看那几个人,叹了口气道:“读书人,苦啊。”
见叶长歌不解,那老板就打开了话匣子,左右现在早上也没什么生意,他低声指了指上面,神神秘秘的道:“小哥怕不是京都人,不知道的事情多了,这些人都是读书人,就为了科考能中举,但这几年,中举的无外乎都是名门子弟,或者是官家公子,这些普通人,年复一年的这么来考,考不上再回去,都说寒门难出贵子,如今这世道,怕是更难了。”
“从之兄,我还当你今年不会再来考了。”忽然后面的人说起话来。
叶长歌偏了偏头,瞧见那个被人叫从之的人,正是之前开口和老板要馄饨的人,他身子挺的笔直,眉宇间隐隐有些郁结。
“不考又能如何,我这双手出了能写文作词,还能做什么,不考便没了希望。”那人凄楚的摇了摇头。
“哎,可怜如今世道艰辛,人心不古,三年前那场科考,分明从之兄的文更胜一筹,偏偏就落了选,而入选的那位公子,听说家里是江南的盐商,十分有钱。怕不是……”另外一人愤愤不平的道。
但话未说完,便被沈从之打断了,他摇了摇头道:“此处是京都,我听闻那位如今在户部任职,不是你我这样的人能得罪的起的,还是不要乱说的好。”
虽说是制止那人说话,但却并未否认那人的话。
叶长歌蹙眉,她转身将方才那老板找给自己的钱都塞进了那老板的手里,笑道:“我想来敬仰读书人,这钱老板给他们加点馄饨,吃饱了才有力气考试。”
那老板有些感慨的道:“小哥真是好心啊。”
叶长歌并未和那些人打招呼,便自顾自的离开了那摊位,一路上都在想那些人说的话。
不知不觉的,竟然就走到了叶府,她如今一身男装,也不便从正门而入,她绕了一圈,从后门翻进了落雪轩。
玉墨也一晚上没睡,叶长歌怕人多眼杂,一个人去的百花楼,说好去去就回的,但竟然一夜未归。
玉墨心惊胆战的担心了一晚上,后来听说太子轩辕昭也去了,这才安心了许多。
“小姐,你可担心死我了。”玉墨一边将叶长歌随意扎起的墨发散下来,又用梳子慢慢的梳着,替叶长歌发散疲惫。
“无事,只不过出了一点小岔子,无所谓,对了你去问问,太子殿下如何了?”她心中有点担心轩辕昭,昨日是轩辕昭替自己挡了轩辕明,但也往自己身上扣了一个狎妓的罪名,如今凤临的两位贵人也在朝,加上那凤溪昨日也在场,不知道皇帝会如何处罚几个人。
“什么?殿下没有和小姐一起回来么?”玉墨有些震惊。
叶长歌就把昨日的惊险都说了,吓得玉墨几次都说不出话,待到说完,玉墨才道:“小姐,你这未免也太冒险了,下次奴婢说什么也要跟着。”
叶长歌知道玉墨是一番好意,便拍了拍她的头,一幅大姐姐的模样:“好,让你跟着,现在能替我问问太子殿下如何了吧。”
玉墨知道叶长歌是在打趣自己,但见叶长歌虽然笑着,但眼圈下有一圈阴影,想来是累极了,她有点心疼的道:“好,奴婢去看看,小姐你先睡一会儿,有消息奴婢来回您。”
叶长歌点了点头,但她分明很累,但躺在床上还是翻来覆去的而睡不着,索性披衣起身,坐到了桌前,将那本书和搜到的信件都拿了出来。
她先拆开了一封信,发现里面字连不成句,或者干脆少了比划,和之前得到的那个账册十分的像。
叶长歌将几封信都拆开来,发现都是一样的情况。
索性就把那本旧书拿了出来,这是一本十分普通的书,和那信上的内容完全没关系,但梁昌平将东西藏得这么深,怎么说也不会是不重要的。
还有个账册上写的不知道是什么,现在又多出了几封信,叶长歌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她思来想去但还是想不出什么。
叶长歌叹了口气,重新躺回床上。
不知不觉中,竟然睡着了,再次醒来的时候是被玉墨叫醒的。
叶长歌看了看天色,已然时近晌午了,好在南宫羽和叶孤城那边不需要她请安,她想睡多久也不会有人管。
她寻了一个舒服的姿势侧了侧身子,问道:“事情如何了?”
玉墨道:“奴婢去问过了,昨日夜里,太子殿下带着三名大臣入宫见了陛下,陛下听清了事情的缘由,并未斥责,不过到了罚了那三位大人的两个月俸禄,太子殿下不能以身作则,罚俸半年,禁足十天。”
叶长歌差点笑出声,对于这些人来说,罚俸可算是最轻的惩罚了,更别说禁足十天,简直就是笑话。
“随后明王爷也去了宫里,但听说被陛下斥责了,说明王办事冲动,有损天离在他国使臣前的颜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