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我被手机铃声给吵醒，昨晚我定的五点闹钟。没办法，老李不在，我很可能睡过的。
穿好衣服下床洗漱，在食堂吃饱后，我就往焚化间赶了。这次小刘依旧比我来的早，他正站在机器前，观察上面的按钮。
“张哥早啊。”小刘打招呼道。
“恩，早，准备干活吧。”我点头说道。想到待会要烧那具尸体，我的心就往下沉了。妆都化好了，烧尸可不要出现麻烦。
出乎我意料，第一具尸体还不是，是一个自然死的九十八岁老人。
“这是白喜事啊。”我向陈哥说道，他刚跟我说了下尸体的状况。在我们这有个未成文的说法，人死的时候岁数大于七十岁，人没有大病啥的，就可以称为白喜事，也叫喜丧。毕竟每个人都要在‘火葬场’走一遭的。
看还有十多分钟就能出灰的时候，我拉着小刘走出去，对他说道：“待会看我行事，不要多说话。”
我和小刘刚一走出去，就有两三个家属围上来，其中领头的笑呵呵对我说道：“小兄弟，我爸遗体烧好了吗？”
我不咸不淡的说道：“再等一会儿，这事是细活，急不得的。”
“是的，是的。”领头的急忙说道，“小兄弟，拜托你了。”他一只手抓着我的肩膀，另一只手往我手上塞了一样东西。
我不动声色的接过红包，然后掂量了一下，再塞进口袋里，嘴上笑道：“会的，会的，这本来就是我的职务。”
随后我视线瞥了旁边小刘一眼，家属立马反应过来，又拿出个红包递给小刘。
“收下吧，人家一番心意。”我向小刘说道，恨铁不成钢的看着他。这小子竟然看着红包发愣，双手插在口袋里愣是不拔出来。
“张哥，这样好吗？”
听到这话，我差点没一口老血吐出来。这小子也忒实诚了吧，有红包还不收的。
“成的，成的。小兄弟你拿着就是了。”家属急忙说道，他强行把红包往小刘口袋里一塞。我在心里感激他一番，这家属会做人。他要是不说话，我能尴尬死。
他奶奶的，下次再也不带这愣货出来了。
“我去水房。”我转身对小刘说道。小刘愣愣的看着我，说那我呢。我没好气的哼了一声就向水房走去。
你小子哪里凉快去哪里？！
……
……
喝完水回来后，一开门就见小刘手拿着红包来回转圈，嘴里念叨着。
“你小子是不是傻？有红包不拿？”我没好气的说道，见他手上红包我就来气。日他奶奶的，好心待这货去拿红包，他还跟我玩实诚。
“张哥不是的，人家给红包肯定不是白给的。你知道我一个新手，啥也不会的，都是你帮人家的忙，这个也应该给你。”小刘正色道，很认真的看着我。说着还伸手将红包递给我。
我有些发愣，呆呆的看着小刘的认真表情。
我艹！这小子……也他妈实诚了吧！不过这小子也很聪明，清楚世上没有白拿的红包。一下子能想到是因为我，家属才给的红包。
“人家给你的，收着就是。”我把他的手推回去，“你这红包分量比我的要小很多。没啥不合适的。”
“拿着，去机器后面拔下骨灰。箱子应该装不下了。”我没好气的说道。随后我不讲理的将红包塞进他口袋里。“骨灰没那么好弄的。嘿，这就是你在外面落我面子的惩罚。”想当初我第一次触碰到骨灰，魂都差点给吓掉了。
在清理完骨灰后，陈哥推着第二具尸体过来了，正是那位难伺候的主。不过这次化好妆，没有上回那么吓人了。
“小心点，有问题就不烧。”陈哥拍拍我肩膀说道。
“晓得的，多谢陈哥。”我笑道。
在陈哥开门出去的时候，我瞥了一下外面，昨天的五个家属正站在门口。我摇了摇头将思绪驱走。反正我坚信一句话，冤有头债有主，如果他们和死者有啥纠缠的话？就是同是亲人，鬼魂都不会放过他们的。
所以看到他们一人不少的来了，还一点事都没有的模样，我心里难免有点惊讶。
“大哥，这是我们的工作，希望你不要为难我们。”我小声说道，一块大石头悬在心头。我不敢保证烧尸会不会出现什么意外。
“去看着机器。”我向小刘说道。然后深呼一口气，将尸体抱了起来，向铁架子走去。
“哐当！”
尸体被我平稳的摆在上面，两个胳膊两条腿都并在一起。
“呼！”我长舒一口气。还好，没有什么幺蛾子。随后我用力将铁架子给推进去，在把闸门给拉下来。
咚！
闸门合上后的一瞬间，我有点发愣，双手僵硬的握住门柄。
刚是不是我眼花了？就在闸门快关上的时候，我瞥到尸体的眼睛睁开了。就是那种突兀的睁开，一点停顿都没有的。吓得我小心脏都差点停止跳动了。他娘咧，别临时反悔啊大哥。
“张哥，张哥，按不按点火？”小刘的声音打断我的思绪。
我扭头看了一眼小刘，皱着眉思考起来。这到底能不能烧？从入殓房运过来直到我拉闸门的时候，尸体眼睛都是闭的，刚怎么就睁开了呢。
睁眼尸体肯定不能烧的？一烧保准出事，而且这出事是对烧尸工说的。你烧了有怨气很重不愿闭眼的尸体，鬼大爷肯定就盯上你了。
但这不，不烧合适吗？！
“先等一会儿。”我想了想说道。
随即我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找到老李电话给拨过去。最炫民族风都特么响了快一分钟，电话都没有接通。
“他奶奶的。”我暗恼道。这老油条还不回来！
“张哥，怎么了？”小刘问道。
“烧！点火！”我抬头猛地说道。
如果有幺蛾子再说吧，尸体都化好妆塞进去了，这样再拿出来肯定不行。虽然陈哥跟我说有问题就不烧，但傻子都知道那是客套话，这次要在不烧，家属那就过不去，我睁大眼睛看着小刘按下点火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