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刘爱琴怎么说,我知道之前我想岔了。
她默默忍受丈夫的折磨,不是因为懦弱和愚笨,而是出于对丈夫的爱。
震惊之余,我决定告诉她真相。
无论如何,他们俩曾经是真心相爱的夫妻。刘爱琴有责任也有必要知道这一切,关于王正佳徘徊在厕所不肯走的事情。
等我缓缓说完,刘爱琴用看神经病的目光看着我。
“大姐,这些我可没乱说。不然跑大老远的来找你,我吃饱了撑的啊。”我信誓旦旦的跟她解释。
好说歹说,刘爱琴才答应跟我去公司看看。正好她也要回市里,我看时间不早了,也没吝啬毛爷爷,直接在镇上叫了两辆摩的送我俩去火车站,又买了下一班火车回市里。
一路颠簸到市里都晚上八点了。
在车上我也终于搞明白为啥刘爱琴只坐了四年牢。
原来当时一审判了无期之后,她又提出了精神鉴定。结果是有精神障碍,限制刑事责任能力......本来我还有些惊讶,可想到她被丈夫虐待了那么多年,有精神方面的疾病也不出奇。
离开火车站,直接打的往公司大厦去。
虽然刘爱琴今天刚出狱,我事情办得那么急对她来说不太地道。但是这事拖一天就危险一天,我也照顾不了那么多了。而且她自己也没反对。
半小时不到,我们来到写字楼前。招呼刘爱琴出来,站在写字楼脚下,指着二十楼说道:“我们公司就在顶楼。”
“上面没人吧。”刘爱琴脸上柔和的表情消失了,变成冷漠。
这栋楼就是她杀害王正佳的地方,现在是“故地重游”...我心里不自主的紧张起来,刘爱琴不会扭头就走吧。
“走吧。”刘爱琴瞥了我一眼。
“哦,好。”我急忙说道,松了一口气。
我在一楼服务台登记了一下,说上去拿点东西。随后便和刘爱琴并排走进电梯,里面又是空无一人。我扭头将电梯上上下下都看了一下,那一老一少千万别出来啊,要找去找小结巴去。不过那货此时估计正和王慧慧游泰山呢。
哎,人比人气死人。小结巴在风流快活,而我在和好朋友打交道。
叮。电梯门打开。
我率先走出去,伸手摸到墙壁上的开关,将灯打开。
“这就是我们公司。”我转身对刘爱琴说道。然而刘爱琴根本就没理睬我,她自顾自的向前走,不时转头张望着,左看看右看看。最后她将目光对向厕所。
她停住了脚步,眼睛死死地盯着厕所。
我也停下来,等待刘爱琴情绪平稳下来。我能感受到她此时情绪明显激动起来,脸上浮现起悲伤的表情,双肩微微颤抖着。
她是深爱王正佳的,忍受了几年非人的虐待。原本我并不确定她为什么会那么残忍的杀死自己的丈夫,不堪折磨肯定是一部分原因,不过却不是主要的。不堪折磨完全可以离开,而刘爱琴当时却没这么做。别跟我说她被王正佳威胁,一个人民教师不会法律武器?
等跟她接触并更加进一步的了解后,我想过另外一种可能。我想王正佳残疾后,起初有赶过刘爱琴离开吧。毕竟一个要强的人是永远不会愿意将自己最凄惨无助的一面展示给最爱的人吧。
然而刘爱琴没同意,无怨无悔的待在他身边。王正佳用虐待的方式迫其离开,这种说法虽然很牵强,但加上因为残疾而自卑、性情暴虐,其实也可以解释的通。
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想,或许是见过太多生死离别,于是喜欢把事情往好的方面去想。
就像刘爱琴残忍杀死王正佳,我宁肯相信。那就是王正佳自己求死的,他不堪他人的白眼和唾弃,也不想连累自己的妻子。
很遗憾,一个得肌肉萎缩的人想要自杀都不可以。他求自己的妻子帮其解脱。刘爱琴又怎么可能同意?
然而四年前的那一天刘爱琴想通了,她痛恨自己丈夫对自己的侮辱折磨,爆发了,因为爱所以恨。讲心里话,感情这东西真的说不清的。一朝情侣一朝仇人的太多了。
就像刘爱琴跟我说的一样,王正佳的遗言是很爱她。那么也就是说刘爱琴当时完全可以停手,这样王正佳也就不会死。但刘爱琴不还是疯狂的将他给残忍杀害了吗?
或许当时她心里的想法是:我俩都解脱吧......
“小张,我们进去吧。”刘爱琴冷漠的说道,声音毫无色彩。我不知道我俩站了多长时间,只知道过了很久。
我急忙跟上去,一起走进厕所。刚进厕所那一刹那,我浑身不自主的颤抖了一下,汗毛管子瞬间炸开了。心里生气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厕所老王出来了!我急忙将厕所灯给打开,让我能看清厕所。
“大姐,等等。”我叫道。刘爱琴毫不犹豫的向最后一个隔间走去。
“干什么?”刘爱琴停住脚步,回头疑惑的看着我。她脸色越来越沉重越来越忧伤了。
“我俩一起。”我苦笑道。你可不知道你家死鬼老公多恐怖,一点都不害怕的。他在我面前出现都没抬头的,但还是把我吓得半死。而他狰狞浮肿的脸庞是最惊悚的。
我两步走上前,门上还是贴着一张白纸,请勿使用黑字在灯光的照耀下显得格外刺眼。
“呵,这个还不能使用的。”刘爱琴说道,语气很嘲讽。
我没回话,心里很纳闷。怎么到了厕所,刘爱琴依旧像个没事人一样啊。王正佳执念就在刘爱琴身上,这时候不应该找刘爱琴忏悔的吗?
难道我的猜想都是错的?
我伸手小心翼翼的将纸条撕开,“刺啦”,很轻易的就撕扯了下来。门像是装了弹簧一样,直接向外打开了。
“呼呼。”一阵冷风直呼在我脸上,还很骚臭,是厕所里的味道。奶奶滴,你在逗我吧,王正佳还在这里面解决生活问题的啊。
“连设施都没换啊。”刘爱琴直接走进去冷冷的说道。
我诧异的看着刘爱琴,她怎么一点感觉都没有的啊。路人甲的我都感觉这里不对劲了,厕所里还能刮出风来的啊,又没有窗子。还有没感觉到厕所里的温度格外的冷吗,非常厚的羽绒服都不能阻挡住寒冷。
“呜呜呜。”一阵狂风陡然刮起,声音如同孩童哭泣一般,凄惨的呜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