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醒来是迷糊间感到有什么东西压我脸上了,还特别的臭。
“嗯?我擦嘞,把你臭脚给我拿开!”我大怒道,狠狠的将张丹阳的臭脚给推开。
张丹阳迷糊的揉了揉眼睛,说道:“张岩,我们这是在哪儿?”我没说话,忍着头痛站了起来,环顾四周。
此时天微明,周围全是叽叽喳喳的鸟叫声和虫鸣声。我和张丹阳正在树冠如蘑菇云般的槐树下面,而槐树周遭有很多散乱的小土堆,有的小土堆前面还立着墓碑。
“乱坟岗,我们在乱坟岗。”我轻声说道。哪里有什么寺庙,我看昨晚我们就在这乱坟岗中的槐树下睡了一夜。
“能起来吗?快回场里,我还要上工的。”我用脚踢了一下捂着头无病呻吟的张丹阳。这货对昨晚发生的事一点印象都没有,一问三不知那种。反过来问我发生了,自己头咋这么痛。
我踮起脚向远处看去,乱坟岗不远处就是水泥马路,而这乱坟岗我也是有点印象的。如果没记错的话,从这里一直往前走个五六里路就能到火葬场。
咦,纸灰?我瞳孔一缩,注意到槐树底下的一团灰黑色的灰尘,还很多,聚集在一块有点小高了。我弯下腰伸手抓了一把,揉两下。白纸烧成的!我心里想着。眼前不禁浮现昨晚冲天火舌的一幕。不仅司机是纸人,出租车也是纸车吗?
果然在市区里我们就中招了!我没好气的瞥了一眼张丹阳,当看清周遭后,这货一脸的惊恐,嘴里念叨着‘怎么会、怎么可能’。干他娘的,全是被这命不久矣的主给牵连的。
现在只期望后面不要再给我来什么幺蛾子了。
我没去管张丹阳,迈过乱糟糟的荒草和石块,向马路走去。看了下时间,五点十分,至多还有二十分钟就要上工。无奈只能迟到了。
身后的张丹阳一边叫喊着,一边追了上来。
运气比较好,刚一上马路,就撞见了拉货的小三轮。于是我们就坐了上去,十块钱为代价。
司机大叔眼神怪异的瞥了我们两个一眼,没有多说什么。估计心里在琢磨这是哪两个神经病了吧。
现在我身上要怎么狼狈就有多狼狈,湿漉漉的,还沾着许多草根,黏在衣服上,不大清洗一下根本弄不掉的。早上露水还很重,冻得我是牙齿直打颤。
没过一会儿,我们就赶到了场里。我先回了宿舍,打点热水擦洗一下,再换件干燥的衣服。一夜的露水就够我受的,再加上周遭的荒草。此时我没感冒发烧都感觉有点不正常。迟到就迟到吧,顶多二十块的罚款,还是在工资里扣的。
等我到了焚化间的时候已经八点了,小刘一个人在机器前忙活着。看到我来,立马说道:“张哥你可来了,差点没急死我。”
“来了,来了,有点事耽搁了。这炉子里是第二个了吗?”我问道,说完就走上前查看机器。
“是的。”小刘点头说道,“刚陈哥还问你到了没,说你讲七点就能到的。”
我停顿一下,说道:“那你咋说的。”
“上厕所了呗。”
……
……
后面四具尸体我担当了点,一上午也就这样过去了,心想中午吃完饭一定得回去睡个午觉。
然而不晓得是不是老天专门和我作对,刚吃完午饭我就被场长给叫到办公室里。给恶狠狠的批评一顿,问我上午跑哪去了,一声招呼都不打,一点纪律都没有……还说什么焚化间差点停摆了。
我只能低头接受“谆谆教导”,没办法这次确实是我的错。幸好这几天小刘学会了点东西,否则我在的焚化间还真就烧不了尸体的。
大概是口水说干了,场长语气变得不再那么呛人了,说道:“小张,我说这些都是为了你好。俗话说得好,‘忠言逆耳利于行,良药苦口…能治病’。”
听到这话,我心里一阵腹诽,良药苦口利于病,还‘能治病’呢。此时我像火锅上的蚂蚁一样,急得团团转。他奶奶的,场长大人你炼我都快一小时了,能放我离开不?
“嗯?你咋地了?我说得不对吗?”场长发现我脸色不对,冷哼一声说道,语气很不善。
“对,对,对的。场长您说得我都在听呢,只是我,我……尿急啊!”我一口气说道。我两条腿都快成一条腿了。
场长顿时明白过来,笑道:“去吧,去吧。三点的时候,你和老王出去一趟。”
“啥,出去干什么?”我一愣,立即问道。
“你说干什么!”场长没好气的说道,挥手让我滚蛋。
出了办公室,我直奔公厕,真是憋坏了。以为场长顶多说个十几二十分钟,现在看看我还是忒年轻了点。
一边放水,我一边叹气,本来下午打算好好补个觉的,哪想到还得和老王出去接尸体。日他大爷的,能让我好好休息一天吗?
昨晚的事我脑子里还是一片浆糊呢。稀里糊涂的被张丹阳‘带’进了鬼窝,幸好身边有鬼奶奶,否则我此时还不知道在哪玩泥巴呢。现在回想昨晚场景,我脊梁背都能渗出一瓢冷汗来。纸人纸车啥鬼玩意啊这是!
唉!想到鬼奶奶,我长长的叹了口气。暂时只能这样拖下去了,急也没法子。店老板那奸商嘴巴严得跟石头一样,怎么撬都撬不开,软硬都不吃的那种。
不过我心里却敢打包票,鬼奶奶这事才仅仅是开始。虽然店老板死鸭子嘴硬什么都不告诉我,但他和鬼奶奶的交易确实真真实实存在的。
回到宿舍后,我直接往床上一趟,闹钟也懒得定了,反正到时老王肯定会叫我的。
果不其然,睡梦中我被吵闹的手机铃声给吵醒。拿起一看是老王的,下一秒我就给切断了。随后胡乱套上衣服就出门了。
“老王,这次是去哪里啊?”我问道,伸手递给老王一支烟,自己也叼上一支。
“东区乱坟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