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床上飘着一个人。
确切的说不是人而是一团黑影。要不是那张令我记忆犹新的白脸,看起来更像是天花板上的污垢。
即便没有灯光,它惨白的脸庞还有那诡异的笑容,在我眼中依旧十分醒目瘆人。
空中飘舞的纸钱就是它撒下来的。似乎在腰间掏了几下,然后往空中一挥,就有大片红绿的冥钞飘落下来。
“我不要你的纸钱,给我走!”我咬着牙喊道。
“收钱啊~~”
黑影张开了嘴,露出和它脸色一样惨白的牙齿。
“去你妈的。别给我,我是大活人!我不要!”我大声叫着,有些歇斯里地。任谁看到满空中花花绿绿的冥钞,头顶还有个恐怖的黑影叫你收纸钱,都会被吓死。
我转身就跑,一秒钟都不想多呆。没跑几步,我脚下不知道踩了什么突然一滑,直接摔了个狗吃屎。
“嘿嘿。”戏谑的笑声在我耳边响起。
惨了惨了,这下真的要栽了……这是我最后的意识,随即眼前一黑什么都不知道了。
……
“我去,疼死我了。”我伸手揉着后脑勺,明显起了一个大包。
随后我惊喜的发现,除了脑袋撞了个包之外,我竟然没出啥事。我醒来时自己正躺在地板上,正对着房门。
难道昨晚我撞晕过去后,那黑影吓唬不了我就走了?我心里莫名的冒出这个想法。
“管他的,没事就好。”我揉着脑袋,从地板上爬起。
慢吞吞的走到床边,拿起响个不停的手机,就是这玩意把我叫起来的。
“喂,小结巴。”我接通电话。
“张岩,你还没起来啊,我都等你半小时了。”
“我才醒。今天就不一道了,你先去吧。”我也没跟周源多说什么,叫他不要等我随即挂了电话。
我无力的坐在床上,开始思考昨晚发生了什么。我先是看到漂浮在空中的黑影,然后被吓得转身就跑,不知道撞到什么东西上,便昏迷了过去。
不过,我昏迷前隐隐约约听到了一个笑声。
应该不是那黑影发出来的。而且这声音听着有些熟悉。不过我愣是想不出来究竟是谁的声。再说,我也不觉得自己认识的人当中,有谁是可以半夜跑到我家里、还能赶跑那玩意儿的。
周源进的来,可他没那份本事。老李说不定能跟黑影较较劲,只不过他连我家里都没来过,更别说大半夜过来了。
为啥我会怎么想?
因为那烧钱收钱的大爷,肯定是想要我的小命。
一直叫我收冥钞,还说什么收完钱好上路。老子是大活人,收你娘的纸钱啊,还不是想弄死我嘛!
有点“花钱买命”的意思在里头。
毫无疑问,如果昨晚小结巴收下了那个钱包,那他肯定活不长了。我也一样,如果昨晚没绷住收了纸钱。今天指不定已经嗝屁。而现在我活得好好的,如果不是没收纸钱的缘故,那应该就是那笑声的主人救了我。
我忍不住又揉了揉脑袋,头是真的疼。身体还非常冷。很难想象,昨晚我躺在地上几个小时竟然没冻坏。
“我去,昨晚家里进贼了啊!”直到这时,我才注意到卧室混乱的情况。
房间里箱子柜子几乎都都倒在地上,里面的东西散落一地。衣柜也敞开了,里面的衣服就横七杂八的散在地上。
这……啥情况啊?昨晚我只是撞到了门上,没来地震啊。
难不成是那收钱的鬼大爷整的。妈的要我小命不成,还给我添堵。我顺手将一些东西捡起扔到床上。
“小木人。”看着躺在衣服堆里的简陋木雕,我有些诧异。这小玩意也从床头柜子里掉了出来。
“回来再收拾吧。”随手将小木人扔到床上。我便急匆匆离开了家。
虽然是最后几天上班,但我也不想落个有头无尾。再说今天就开始结算工资了,还会有两个月工资的补偿金。
到了公司,发现里面吵吵闹闹的异常嘈杂。同事们都在聊天,三个一群五个一伙,平时很重要的文件资料也乱丢在地上。
王扒皮还没来?我左右看了下。
“张岩,你小子终于来了。”周源向我招了招手。没有犹豫,我向小结巴走过去,谭智文坐在旁边。
“大家都在干嘛,王成峰不在?”我问。
“不在。听说他还有些事,要等一会才能来。”周源回道,“没看到大家都在等发工资吗?财务部的要经理来签字,不然不发。”
“这样啊,那等等吧。”我不以为意的说道,抽出一个椅子坐下来。
“还等等?都已经两个多小时了。”谭智文没好气的说道。
这话听得我老脸一红。今天我也迟到了两个小时。不过拿了工资办了手续就散伙了,迟到就迟到呗。
我们仨闲聊了会,谭智文起身去上厕所。我抓住机会赶忙问周源:“昨晚你没啥事吧。”
“没事啊。昨晚我听你的了。”周源想了想回道,“黄符压在枕头下面,还抓了两把糯米放在床头。所以那玩意儿没来找我。”
我表面装作镇定的点了点头。其实心里已经在骂娘了。奶奶的,黄符、糯米要有用我咋会被逼着收死人钱?
最气人的是鬼大爷竟然来找我,而不是去缠周源。是他捡了装满冥钞的钱包好不。我是躺着也挨枪子啊。
看着一点屁事都没有的周源,我很想给他两大脚丫子。叫这货再手贱。
左等右等,王扒皮都还没来。
随后有财务部的就通知我们行政部,说王成峰临时有事得下午四五点才能过来签字,让我们再等等。
我心里有些犯嘀咕。王扒皮这是在闹什么,今天那么重要的日子也会临时有事赶不过来?
跟周源打了声招呼,我出了公司直接赶去医院。老爸精神状态很好,得知我有重新回火葬场的想法,劈头盖脸声如洪钟的把我一顿臭骂。
可我能有啥办法。公司都散伙了,不回场里还能干啥?对老爸的话我有些不以为然。
在医院陪了会爸妈,我估计时间差不多了便又赶回公司。
刚进门就看到忙的焦头烂额的王扒皮,正在和人事部、财务部的人忙活。
我赶紧走到人群里,等待财务部的叫上我名字,然后上去领工资就好了。
“小张,出来一下。”突然有人拍了我一下肩膀。我回头一看,是王成峰。
“经理找我啊。”我笑着打了声招呼。跟着他走到窗边。
只见王扒皮掏出一根烟点燃,猛地吸了一口,随后缓缓开口:“我给你的木头人还在你那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