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村子里,村民们上下欢腾,一团喜气,昨天被黄鼠狼附身的几个村民也都醒了过来,围着我没口子的道谢,我自然顺理成章的接受。
黄老太太准备了一大桌子丰盛的乡间果蔬,家常小炒,黄四婶为了感谢我们救了她女儿,还特意送来了一大盘炖的野山鸡,香气扑鼻,诱的人食指大动,再加上一宿的折腾,肚子早就已经饿的咕咕直叫了。
我是修道之人,不能吃荤,但是不忍心辜负黄四婶一番好意,只好说我吃鸡肉过敏,一吃就拉肚子。
看着满桌子的菜,色香味俱全,又是完美的一场大胜仗,除了我左手进了个妖怪,村里没有一个人因此丧生,实在值得大吃一顿。
村民们没人问我昨天晚上后来又发生了什么事,他们只道我和廖金娇只是杀了剩下的两只黄鼠狼。
我也不想说出黄皮老祖和大蟒蛇的事来,反正黄皮子被封印,蟒蛇也逃走了,天下太平,何必徒增他们烦恼。
席间,我环顾众人,只见廖金娇脸有羞涩,沈一涵略带愁容,其他的村民神情颇为尴尬,黄老太太更是奇怪,尴尬的眼神中带着一丝坏笑。
我忍不住问道:“大娘,怎么了?”
黄老太太看了看廖沈二人,说道:“没怎么,没怎么,大伙是高兴地。好孩子,多亏了你,我们村才。。。。。。”
后面的话我都没听进去,不知道大家为什么都是这么一副表情,这神情绝不仅仅是感谢,仿佛有一些嘲弄,有一些调侃。
不尴不尬的吃完了这顿饭,黄老太太收拾了床铺,让我好好休息,我满腹狐疑,实在忍不住问道:“大娘,到底怎么了,大伙的表情咋都这样?”
黄老太太道:“哎,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有人对咱好,你可也得好好对人家,千万不能三心二意的。大娘耳朵不好使,可眼睛不瞎,这两个姑娘。。。。。。。”
啊?什么乱七八糟的。
我仔细想了想,随即哑然失笑。
昨晚我们力斗群狼,之后我和廖金娇追赶小黄鼠狼,女鬼大战黄皮大仙等等事情,沈一涵和村民们都不知道,他们只看到天亮以后,廖金娇衣衫不整,披头散发,泪痕犹在怒气冲冲的回来,我也破衣烂衫,一瘸一拐的捂着腰往回走,他们一定以为我和廖金娇昨天半夜干了些不可名状的事,说不定还以为我们干的太过火,廖金娇把我从哪儿推了下去,以至于一瘸一拐的。
我有心说出昨天后半夜的事,但一方面怕惊扰了大家,另一方面我和廖金娇在早晨确实动了男女之情,只言片语倒也解释不清,只好无奈的摇了摇头,说道:“大娘,事情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大娘知道,我也年轻过。”说完,转身就走了。
留下我一个人在屋子里哭笑不得。
咦?沈一涵为什么一脸的不高兴?
昨天半夜对我还不错呢。
一天一夜没合眼,倒下就睡着了。
睡梦之中,觉得身体轻飘飘的,四周一片漆黑,我正在纳闷,不远处有人吵架,好像还是两个女人。
难道沈一涵和廖金娇吵起来?声音似乎不大像。
我走近一看,居然是那只黄皮大仙和恶灵女鬼在吵架,双方互不相让,我心想它们一个厉鬼,一个老妖,怎么会吵起来呢?就算真的起了争执,以这两个恶人的脾气不早就动起手了吗。
“小混蛋,是你!”黄皮老祖一看见我就扑了过来。
看见它那张几百年沧桑的老脸,我吓了一跳,忙要使出“两仪封印术”来,偏偏怎么想不起来怎么掐诀,念什么咒语了。
更奇怪的是黄皮老祖扑在我身上也软弱无力的,完全不像昨天晚上那么凶恶。
“都怪你,害得我被封印在这个暗无天日的地方。”说着黄皮老祖转过头,对着恶灵骂道:“还有你,这个小贱人,把老娘拉进这里,半点法力也使不出来。”
女鬼笑道:“呵呵,老妖婆,我在这里住了很久啦,我也使不出什么法力。”
我这才恍然,原来这里是我的左手里,我怎么会到了这儿?
“喂,醒醒,醒醒!”
我被廖金娇在梦里叫醒,原来是梦。
廖金娇此时已经洗漱完毕,不再是早上的那副蓬头垢面的模样,一看见她,我这才想起自己回来以后也一直没收拾呢。
慌忙爬起来,说道:“你怎么这么早就行了?”
“你自己看看窗户外面。”廖金娇双手抱肩道。
我一看,原来我已经睡到了第二天的清晨,我揉了揉眼睛说道:“幸好你把我叫醒了。”
“嗯?做噩梦了?”
“真聪明。”我起身下床,在她面前穿衣洗脸,她也毫不回避,虽然认识时间不长,但经历了两次生死患难,早就没什么好避讳的了。
“哎,梦见什么了?”
“恶灵女鬼大战黄皮老祖。”我无奈的说道。
“你打算怎么办,你左手已经封印了两个。。。。。。两个。。。。。。”廖金娇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措辞。
我伸了伸懒腰:“我打算回去以后,查查《遁甲天书》,或者问问我三叔,看有什么办法解决。”
“走吧,师妹在外面等咱们呢。”
我这时知道,她所谓的“师妹”,说的是沈一涵。
“去哪儿?”
“你不会忘了咱们三个来这的目的吧。”
经过两个不眠之夜的折腾,我早就忘了我们是来黄郎山郊游的了。
我和廖金娇走出门外,看见清丽瘦小的沈一涵,话也没说,我们三个人并肩走上山路。
我不知道沈一涵是不是因为昨天晚上的误会而不开心,可是这件事又解释不得,万一人家的心事和我无关,我这么莽撞的解释一通,反倒显得自作多情。
沈一涵一个人走在前面,我们两个并肩走在她身后,走到昨天晚上那个山洞口,我心想正好借机说说昨天晚上的事儿。
我假装有意无意的说道:“一想起昨天后半夜的事儿,我就心有余悸。”
廖金娇不怀好意的笑了一声。
她这一笑,更加显得我俩昨天有事儿。
我有心盼着沈一涵追问我昨天发生什么事儿了,可是只见她用恼怒的眼神看着我,偏偏又不说话,既然不问,我实在没办法直接说。
沈一涵看着清澈的溪水,两旁郁郁葱葱的树木,偶尔有游鱼从水里跳跃出来,阳光下,鱼鳞熠熠生辉。
沈一涵淡淡的说了一声:“这鱼在水里游的真自在。”
我一时不明白她这句话的含义。
廖金娇却大大咧咧的接道:“子非鱼,安知鱼之乐?”
沈一涵听了,微带愠色,并不接口,冷冷看着水里的鱼。
我是修道之人,这道家经典的《南华经》早就烂熟于心,顺口接道:“子非我,安知我不知鱼之乐?”
你又不是我,你怎么能知道我不知道鱼的快乐。
廖金娇略感奇怪,大概纳闷我怎么不向着她说,继续道:“我非子,诚不知子之鱼之乐,子故非鱼,亦不知鱼之乐也。”
言下之意,我不是你,不知道你知不知道鱼的快乐,但是我知道你不是鱼,所以你肯定不知道鱼的快乐。
沈一涵见我和廖金娇居然谈起了庄子和惠师的壕梁之辩,被逗得微微一笑。
我突然意识道我们这三个人的组合实在有点不伦不类,关系也因为最近几天发生的事情变得说不清,道不明。
“咱们是来郊游的,说这些乱七八糟的干什么,趁着天朗气清,惠风和畅,赶快欣赏下这难得的美景吧。”廖金娇说道。
她这怪脾气一上来,谁也控制不住,前面还是她挑起来的鱼之乐的话题,现在又开始来这一套,好在我早就习惯了她的多变性格,倒也不以为然,沈一涵也不是个小肚鸡肠的人,一场争论在这潺潺流水,鸟语花香之间化作烟消云散。
我们走到半山腰,之间湖光山色惹人喜爱,一股股清幽花香沁人心脾,我提议道:“我不想走了,这里景色这么好,咱们坐下休息休息吧。”
廖金娇取出单子来,在我身边坐下,又从我身后的包裹里拿出来火腿面包等食物,沈一涵则离我们远远的,站起来看着远处的景色。
要不是因为这里有青斑巨蟒和黄鼠狼寐人,黄郎山绝对是野外避暑的旅游胜地,如果能招商引资,这里的经济情况也会大有改观,绝不至于像现在这样,九十年代了村里还不通电。
我把心里的想法和廖金娇一说,她听罢哈哈大笑,说道:“咱们张大真人可真是虚怀若谷,慈悲心肠,出来游山玩水还能关心起苍生疾苦呢。”
我也不多解释,心想你们这些高中生,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从小锦衣玉食惯了,哪能体会到寻常百姓的痛苦。
吃完饭,我们躺在草丛里,享受着午后的清闲时光。
秋天的阳光,照在脸上暖洋洋的,这感觉舒服至极,飘飘欲仙的。
“一涵,说说你们的情况吧。”廖金娇说道,“怎么说咱们三个人也算患难之交,也让我们俩了解了解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