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敖大自幼长在陈家,陈三小姐一向把他当成端茶倒水的下人看待,从没正眼瞧过他,此刻细细打量,发现这敖大长得倒是眉清目秀,器宇轩昂,尤其是一双眼睛非常有神,这一看陈小姐多年来从未有过的少女怀春之情在此刻突然被激发出来,心情跌宕起伏,久久不能平复,良久,才缓缓说出一句:“此事全凭我爹爹做主。”
敖大心想陈老员外自重身份,绝不会招我一个下人为婿,必须趁着员外远行未归之际,将生米煮生疏饭。
敖大立刻站起身来,说道:“敖大自幼长在小姐身边,向来只配端茶递水,心中一直觉得小姐清雅妩媚,风致嫣然,顾盼生姿,明艳不可方物,只是一直不得机会和小姐接近。。。。。。”
陈小姐嗔道:“我一张麻皮脸,哪里是什么明艳不可方物了。”
敖大从小帮着陈老员外交际应酬,这种场面话早就烂熟于心,要哄的这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丑小姐开心还不是手到擒来,易如反掌,连忙道:“姑娘有所不知,我自打第一眼见到姑娘,就对。。。。。对姑娘你魂牵梦绕,朝思暮想,姑娘虽然相貌有些瑕疵,但是身材姣好,瑕不掩瑜,况且一个人只要心地善良,相貌美丑又有什么关系?只是我深知自己地位低下,不配和小姐相交。”
说着,装出一脸垂头丧气,深感遗憾的模样。
其实陈三小姐不进是一张麻皮脸,而且身材也比同龄姑娘矮胖些,比之陈府的丫鬟仆人尚且不如,只不过敖大说的“心地善良”四个字倒是正合她心意,想到这里,满脸通红,有心要跑回闺房,又怕眼前这“痴情人”难堪,一时间僵立在那里,呆呆的不动。
敖大只得唉声叹气的离开,但是从此以后,陈小姐原本水波不兴的心灵,被掀起了滔天大浪,平时没事,也总是想起敖大,不知他正在干什么,他好吗,他真的不嫌弃我吗,他住在柴房冷不冷,爹爹会同意我嫁给他吗。。。。。。
这一切的一切,敖大都看在心里,每天白天也总是趁着干活送饭之机,和陈三小姐调笑几句,心中暗暗盘算:再有三天陈老员外又要外出采办货物,嘿嘿嘿,倒是这臭丫头不就是我胯下之物,掌中玩偶了?
果不其然,三天之后陈老员外外出办事,敖大见机不可失,趁机来到陈三小姐房中,许下山盟海誓,发誓天崩地裂,两情不渝,遂行男女宫闱之事。
两个月后,陈老员外外出归来,只觉得女儿近日神色有异,三言两语就从女儿嘴里套出话来,只气的浑身发抖,叫来敖大,一顿苦打,这时陈三小姐在一旁说情,说道自己已经怀了此人骨肉,若将他打死孩子将来出身就没有父亲。
陈老员外左思右想,无奈之下,只好同意这门婚事。
这一来,惹得不少外人嘲笑,都说陈三小姐长得丑陋,嫁不出去,这才嫁了一个下人。
自此以后,敖大入赘陈家,陈老员外提拔敖大做了家里的大管家,渐渐地,敖大对待岳父也不那么恭敬,对陈三小姐更是非打即骂,在外面嫖娼宿妓,甚至豪赌,将家里的几处房产地契败了个十之七八。没几年,陈老员外气的病死。
这样一来,敖大更是无法无天,将门前大匾“陈府”两个大字拆下,换成“敖府”,连娶了十多房小妾,十年半月不来看陈三小姐一面,见面也是羞辱她丑陋之极,比之无盐嫫母都是不遑多让,长得这般丑陋,倒不如早点死了的好。
敖大在外面更是染上了各种习气,开始豪赌,欠下大笔赌账,家里三天来头来人要账。
白无常听老人说完,恨得牙根痒痒,决定好好报复一下这个狼心狗肺之徒。
这一天来到敖府,只见府中来了一人收账,这人是乡里一个恶霸,姓白,名叫白二,生的身材高大,一脸络腮胡子,要跟陈三小姐要赌账,陈三小姐翻箱倒柜,白二从背后看去,这陈三小姐虽然相貌丑陋,但是从后面看不见那张丑脸,色心陡起,一把从后面抱住陈三小姐,欲行不轨,突然间“啪”的一声,白二被人抽了个大嘴巴,正在奇怪之间,又是“啪”的一声,这两下手劲出奇的大,仅仅是两下嘴巴,就打的白二险些晕去,连忙夺门而逃。
陈三小姐这才保的清白,但是想起自己这一生,自幼相貌丑陋,长大后母亲因为自己郁郁寡欢,抱病而死,父亲更是被敖大气死,自己嫁给这个狼心狗肺之徒终日受气,越想越难过,倒不如索性一死了之。
想到这里,陈三小姐找出一根绳子,吊在房梁上,打算上吊自杀,结果头刚伸进绳套,绳子就自己断开。
陈三小姐还道是绳子不够结实,又重新栓住一根,刚把头套进去,绳子又自己断开,接连几次都是这样。
正在奇怪,屋外面通通有人敲门,打开房门一看,只见门口站着一个白衣服的男人,长得出奇的高瘦,面无血色,脸色更是白的吓人,怀里抱着正是自己和敖大所生的孩子,那人说道:“陈三小姐万万不可自寻短见,那敖大多行不义,恩将仇报,必遭天谴,你要是死了,这孩子可怎么办,不如远走他乡重新生活,这里有我照看。”
陈三小姐有些奇怪,问道:“不敢请教,先生高姓,可是家父生前的朋友么?”
这人笑道:“我是令尊死后的朋友,也不是什么高不高姓,我姓白。”
陈三小姐一听此人的话非常奇怪,父亲死后哪来的朋友,况且说他姓白,不禁怀疑起来:“你也姓白?”
“小姐莫怕,我虽然姓白,跟刚才那个白二可不是一家人,小姐请快快离去。”
陈小姐只得收拾金银细软,离开本郡,待得敖大回到家中,发现老婆和孩子都不在了,但他从没把她母子二人放在心上,加上天性凉薄,倒也不放在心上,倒头便睡,睡到二更十分,府内突然哔哔拨拨的燃起熊熊大火,火光冲天,将偌大的一个豪宅烧成一片残垣断壁。
说也奇怪,府中丫鬟仆人都逃了出来,只有敖大葬身火海。
讲完白无常的故事,沈一涵听完深思良久,廖金娇则唏嘘不已,叹了口气说道:“这些臭男人丧尽天良,只会花言巧语哄骗姑娘,婚前说的是红袖添香,花前月下,婚后就恩将仇报,忘恩负义,敖大这种男人,死有余辜。还有你昨天晚上收伏的张平帆,还有那个勾引人家老婆的男的,一个个都是人面兽心,衣冠禽兽。”
眼见着她越说越气愤,竟将所有男人都说的不堪,仿佛普天之下没有好男人了,我咳嗽了一声,连忙说道:“敖大和张平帆这种人,自然是衣冠禽兽,无耻小人,但是男人里也有好人,比如。。。。。。比如。。。。。”
思来想去,居然没有一个能接在“比如”二字之下可以说的人,一时间还真想不起来哪个男人婚后不变心的。
“比如白无常谢必安。”沈一涵替我说了一句。
我看她一眼,她轻轻一笑,又把头垂了下去。
“不错,比如白无常,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赏善罚恶,嫉恶如仇。白无常谢必安,就是个好男人吧?”我反问廖金娇。
廖金娇强辩道:“白无常又不是人,就如你所说,他是阴间官吏,司职抓鬼勾魂,可不算在人的行列里。”
我一想这句话倒有几分道理,也无话可说。
廖金娇又恨恨的说道:“敖大最后的结局虽说终究是恶有恶报,但还不够大快人心,这种三心二意,始乱终弃的人渣,要是让我遇见,非把他整治的死不死,活不活。”
她这句话一出口,做贼心虚的我立刻想当然的对号入座,说的该不会是我吧。
我偷偷瞄了廖金娇一眼,见她虽然气鼓鼓的,但是并没有看我,我这才放心不少。
我和她不是男女朋友关系,更没有什么山盟海誓的约定,因此虽然和她联系密切,现在对沈一涵想入非非,应该不算是始乱终弃吧。
沈一涵看出气氛有些尴尬,主动替我解围,说道:“你刚才讲了半天白无常谢必安的故事,再说说黑无常吧。”
这姑娘平时不爱说话,默默无闻,甚至感觉冷冰冰的,想不到这么善解人意,我对她更是好感倍增,心想她想帮我扯开话题,我正是求之不得,生怕廖金娇中间再有什么话说出来,我连忙说道:“嗯,这个黑无常嘛,关于他的传说众说纷纭,刚才说的他和白无常一起当差办案只是众多说法中的一个,民间还有另一个说法,这个传说更加深入人心,而且比上一个流传的更广。”
廖金娇生性爱听故事,一听我又要讲黑无常的故事,早就把之前什么男人三心二意始乱终弃的话题忘到了九霄云外,不停的追问我:“快说黑无常的故事吧,快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