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梦中,我置身于一个黑漆漆的荒野,周围一片漆黑,天上一轮明月居然不是银白色,而是血红色,红晕的光芒照在大地上显得十分诡异。
荒野上不时传来一阵阵狼嚎,已经一种不可名状的声音,似乎是有人哭,又似乎是有人在笑。
这声音的诡异之处在于似哭似笑,仿佛是遇到了什么让人伤心欲绝的惨事,见者伤心,闻着流泪,连我也忍不住替那个人感到难过,哭到伤心处开始哈哈大笑,笑得十分开心,但笑到前仰后合之际又嚎啕大哭,如此循环往复,听得我心里一阵阵的烦闷。
这生意的来源也是稀奇古怪,有时近在咫尺,听得十分真切,好像有个人趴在你耳边哭一样;有时候又仿佛很远,在千里之外一般,只能若隐若现的听到,甚至连对方是哭是笑都听不出来。
我被折磨得浑身不舒服,这么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听到这种怪声,任凭谁也不可能不害怕,我伸手摸了摸腰间的真武剑,心里踏实了许多。
但是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尽快找到小涵和谛听,他们俩不知道被梦魔弄到了哪里。
我走过几步,突然荒野里起了一阵疾风,呼呼地吹起一片片树叶,哗哗作响。
我不禁有些好奇,这里明明是荒野,我走了这半个时辰,连树都没见到一颗,怎么会有树叶的?
我仗剑四顾,看着周围随风而起树叶居然是白色的,圆圆的,中间是方形的漏洞,有几片落在我的脸上,我定睛一看,吃了一惊,这哪里是什么树叶,都是一张嘴的纸钱!
现在还没跟谛听兽回合,没有它在一旁的法力加持,那我可能还是摆脱不了梦魔的控制,只怕什么道术也使不出来,不由得暗暗担心,只盼着能赶紧见到他们。
我又走出几步,发现自己不能在漫无目的的瞎走了,这个荒野无穷无尽,根本没有边际,再这么走下去也只是徒然消耗体力而已,得不偿失,况且谛听兽有能听任何声音的本领,如果能听到我的声音,一定会立刻赶来和我相会。
我高声叫道:“小涵,谛听大哥!你们在附近吗?在这里啊!小涵,谛听大哥!”
我连叫了七八声,没有听到任何回答,心中有些发慌,这里是梦境,只怕梦魔就在附近看着我。
一想到这里,我疑神疑鬼的回头一看,只听见不远处传来一阵吹吹打打的声音,唢呐喇叭,吹得声音震天响,这时送亲的曲子,难道有人结婚?
我见前面有个高大的土坡,挡住了我的视线,那声音就是从土坡后面传来的。
我吸一口气,三步并作两步的跑上小山坡,只见坡下一条长长的送亲队伍,最前的十几个人瞧不清面貌,吹吹打打,后面跟着一个小孩子骑在马上,奇怪的是居然穿着新郎的衣服,胸前一朵大红花,也看不清长相。
后面是四个人抬得一台鲜红鲜红的花轿,一般人结婚花轿上绣的不是鸳鸯就是山水,寓意吉祥富贵,但顶花轿的帘子上,绣的竟然是五只蝙蝠,五蝠捧宴,这明明是寿衣上才有的图案,怎么会弄到新娘的轿子上?
这也太不吉利了。
花轿旁边跟着一个媒婆模样的人,打扮的花花绿绿,浓妆艳抹,倒好像要出嫁的不是新娘,而是她。
最让人感到惊异的是,我站在山坡上,居高临下,居然看不清每一个人的长相。
我凝神聚气,睁开天眼,只见这群人一个个都长得难看,而且愁眉苦脸,尤其是那个小新郎,嘴角朝下,不像送亲,反而更像是送殡。
这一行人算上轿子里的新娘,一共十九个人。
刚才能睁开天眼,这说明我的道术还在,这样一来我就不那么惊慌了。
但饶是如此,我还是不敢冒然上前,我悄悄伏下身子,想看看这群人到底打算干什么,哪成想送亲的人群中,突然有一个人转过头朝我看了一眼,露出一种很有深意的笑。
我和他们相距数百米,我用道术开了天眼,看的比一般人远得多,这种情况下,应该是我看得见他们,他们看不见我才对,可是刚才那个人朝着我所处的土坡方向看了过来,这说明他能看看见我!
我蓦地意思到了危险,右手按着腰间的真武剑,心想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只要你们敢过来,我就不管什么三七二十一,先杀死几个再说。
想不到那个人只是朝我笑了笑,随后有转过头,跟着送亲队伍继续朝前走。
我越看越觉得诡异,于是伏下身子,缓缓走下坡,跟在这群人的身后,他们走的不缓不急,一路吹吹打打,没有一个人说话,就连花轿旁边那个媒婆也一言不发,只是跟在新郎的马后面,亦步亦趋的走着。
知道此时,我才注意到这个新郎骑得马居然是青绿色的。一般的马有红色、白色、黑色和褐色,却从来没听说有马是绿色的。
这匹绿马在送亲队伍中显得格外惹眼,只不过走在队伍的正中间,又被新郎骑在身下,因此我没能一眼看出来。
走了没多久,远处出现两个红点,又走了百十来米,我看见是一户颇为阔绰的庄院,刚才那两个红点是门前的两个大红灯笼。
送亲队伍走到这里,突然停下,就连唢呐喇叭的吹奏声也听不到了,看来这里就是新郎家了。
只见送亲队伍在庄院门前列立两旁,花轿停下,那个年纪幼小的新郎骑在马上,神色木然,媒婆也一脸的苦大仇深,一掀轿子前的红布,从里面把新娘搀扶出来。
这新娘子穿的花花绿绿,但头上盖着盖头,距离又远,我没法看清长相,随后也不见有人敲门,队伍中一个年轻人上前一把推开房门,一行人就鱼贯而入。
我不敢跟的太紧,看见他们都进去了,过儿半天,我这才蹑手蹑脚的跟过去。
其实刚才送亲队伍中,已经有一个人发现我了,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还这么小心谨慎,也许是泰国紧张了。
走到那所大寨子前,发现这朱漆的大门上面有一张大大的牌匾,一般的匾都是红底金字,这个牌匾确实白底黑字,上面写的字也歪七扭八,我一个也认不出来。
我正觉得奇怪,突然发现一个问题。
这群人进院子之后,就没再发出任何声音,好像一下子都失踪了,也好像一下都死了一样。
这时一种不怀好意的寂静,静的我都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我犹豫片刻,还是一把推开院子门,这门“哗啦”一下被推开,里面卷起一股微风,吹得两个灯笼摇摇晃晃。
院子里面没有点一盏灯,难道这里还有后门,这些人从后门走了?
我看着那两盏灯笼晃来晃去,我心念一动,从兜里掏出靓妹金钱镖,“嗖嗖”两声,飞镖把挂灯笼的绳子打断,一个大红灯笼轻飘飘的落下来,我上前一把接住。
在黑暗中,还是有个照明工具再手边的好。
我提着灯笼,走到院子当中,两边各有一个偏门,估计走进去就是偏房,正中间是一个大屋子子,但是里面既没有点灯,门窗也破破烂烂,好像几十年没人来过的样子。
两张门板虚掩着,半开半闭,让人看不清里面的情况,随着微风的吹拂,这两扇门摇摇晃晃,似乎是在暗示我走进去。
看着这间诡异的院子,我心里有点儿发慌,但是一想到自己法力和道术孩还在,又有真武剑防身,就算里面真的有危险,也能脱身。
我提着灯笼走进屋里,里面黑咕隆咚,比外面的光线还要昏暗,眼前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晃动。
我心中一紧,举起灯笼一看,只见面前漂浮着一双女人的小脚,我抬起头,只见屋子里吊死了十来个人,这些人都是刚才那些送亲的人!
而刚才在我面前晃动的,正是新娘子的小脚,这女人上吊之后,依然带着红布盖头,这十几个死人的尸体在风中飘来荡去。
怎么刚才这些人还好端端的,怎么突然都上吊了?而且刚才那顶花轿,那匹青色的马哪儿去了?
这些人干了半天的路,就是为了来这里上吊?
看它们的样子,好像并不是刚刚死去,而是已经死去很久了,尤其是地上还有不少树叶和灰尘。
我用力嗅了嗅,闻不到任何妖气,脑中闪过一个念头,我抬起头一个个数了一遍,屋子里一共吊死了十八个人,这不对!
刚才在山坡上,我瞧得清清楚楚,算上新娘一共是十九个人,这里怎么只有十八具尸体,那个人哪儿去了?
我举起灯笼,对着这些人的脸一个个的看过去,心中一阵紧张,虽然我是茅山后裔,修道之人,每天都在和生死打交道,但一口气看到这么多死人还是有些害怕,况且还是看这些死人的脸。
有媒婆,有新娘,有新郎,有。。。。。。等等,刚才那个冲我笑的人不见了!
我的脑袋“轰隆”一下,全身都麻了,居然少的是那个看见我的人,难道是他把这些人都害死了?
我走到内堂,只见屋子里空空荡荡,并没有看到什么后门,看来那个人并不是从后门逃走的,那他去哪儿了?难道是刚才院子里的两个偏门里面?
想到这里,我左手提着灯笼,右手握着真武剑就冲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