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只是听齐佳靖的转述,但是听到这么令人惊骇的情况,还是让我们坐在车里的所有人都出了一身冷汗,廖金娇更是捂住口鼻,仿佛随时可能会吐出来。
我一向胆子很大,这时也不禁害怕起来,咽了一口口水,继续等待齐佳靖接下来的话。
罗婷婷颤声道:“你。。。。。。你哥哥疯了?”
齐佳靖犹豫了片刻,无奈的点了点头,这时候连坐在驾驶位置的年轻司机的身体也抽搐了一下,不知道是因为觉得齐佳靖讲的太过吓人,还是因为他亲眼看见了那毛骨悚然的一幕。
我突然想起以前看过的一部老旧的日本电影,就做《罗生门》,改编自日本著名文学家芥川龙之介的小说《竹林中》,电影通过一群人对于同一件事情的转述,从而揭示出一个现实生活中普遍村在,但是经常被人们忽略的一个道理,即人们在形容一件和自己相关的事情的时候,都会有意无意的把这件事朝着对自己有利的方面去说。
我忽然从这个齐家的佣人嘴里在探听一些内容,说不定旁观者的讲述更加接近真实的情况,我用询问的眼神看了一眼齐佳靖,见她并没有异议,于是开口问道:“你当时也见到了吗?”
我轻轻拍了拍司机的肩膀。
司机头也不回的说道:“我没看见,但是听齐小姐的描述,就让我吓得魂不附体了。而且。。。。。。”
说到这里,这个年轻的时机突然犹豫了一下,随后缄口不语,这样一来不仅是我,连齐佳靖也开始好奇,追问道:“而且什么?”
司机想了一会儿,支支吾吾的说道:“这个。。。。。。嗯。。。。。。这个。。。。。。”
齐佳靖被他搞得心眼意乱,催促道:“快说吧,我原谅你。不用怕故意我的面子,别这个那个的!”
司机犹豫了几秒,终于开口说道:“我当时在别墅的佣人房间休息,听到外面有一阵吵闹声,打开房门走出去,只见外面乱成一团,厨师冲我摆了摆手,示意我不要过去。
我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看见厨师神色郑重,加上这两天远山别墅里一直有各种各样的风言风语传来传去,我猜测这件事一定非同小可,既然人家不让我过去看,肯定有他的道理。。。。。。”
敏锐的齐佳靖一下子发现司机的话里虚虚实实,遮遮掩掩,追问道:“什么风言风语?我怎么不知道。”
我们都坐的更加紧凑,认真的听司机接下来的话。
司机被追问的没有办法,在我们几个人目光的逼视下,没办法不说实话,“别墅里的人。。。。。。大家都说。。。。。。齐老爷生前子女们对他不孝顺,他老人家死了以后,化成厉鬼,回来报仇来了。”
我点了点头,心中有些不高兴:看你支支吾吾,墨迹半天,还以为有什么惊天秘密,这些话不用你说我们也知道。
司机打开了话匣子,一口气说道:“当时医生在家里吊死的时候,他的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大小姐和其他人住的走廊,这个意思其实很明白,那就是他在临死前要看看这些。。。。。。这些忘恩负义的不肖子孙。”
司机说完,害怕齐佳靖不高兴,连头都不敢抬起来,又补充了一句:“大小姐,你被生气,这些话。。。。。。不是我说的,是家里的佣人们都这么传。”
齐佳靖不置可否,看她的眼神里黯然无光,看来她也早就知道家里的下人们这么说了,只不过今天是第一次有人当着她的面告诉她而已。
齐家的人在老爷子死后不让老人下葬,之后又在头七那天上演骨肉相残,兄弟相争的闹剧,谁都看得出来这些孩子的品性如何。
罗婷婷问道:“齐家的子孙孝不孝顺,和他一个家庭医生有什么关系?”
司机似乎非常小心谨慎,生怕自己一个不注意就会引火烧身,面对罗婷婷的提问,他还是忍不住看了眼坐在副驾驶的齐佳靖,看见她并无异样,这才敢开口:“医生的死,大家都猜测。。。。。。可能是医生生前也做过什么对不起老爷的事,所以老爷第一个找上他,这也只是一个开始,之后就轮到了梅姨,二少爷他们。。。。。。总之,齐家的人老爷子可能一个都放过。”
“什么?二少爷?他不是疯了吗?”廖金娇困惑的问道。
齐佳靖不再说话,头也不回的看着外面,我们几个人恒觉得奇怪,突然发现她的两颊有眼泪流下来,这个看似精明干练的女孩儿,也有柔软脆弱的一面,一提起死去父亲,已经悲痛欲绝了,更何况又发生了兄弟相残,后妈惨死,二哥疯了这种人伦惨剧。
廖金娇坐在最左边,看不见齐佳靖脸上的神情,听到自己的提问没得到响应,又追问道:“小齐,你二哥不是疯了吗?怎么又。。。。。。”
廖金娇闻到一半,我朝她连使眼色,只不过外面是阴天,车里面光线昏暗,廖金娇看不见我的表情,我只好把手伸过去掐了她一下。
“哎呦,你掐我干嘛?”廖金娇差点儿跳起来。
“嘘。。。。。。你先等齐小姐缓一下。”我打手势说道。
廖金娇见我语气凝重,也不再继续追问,坐在角落里一言不发,车里面五个人,我,廖金娇,齐佳靖,罗婷婷还有哪个司机,大家都变成了哑巴,谁也不说话,只是漫无目的的透过窗户看外面的风景,我夹在两个人中间,位置尴尬又不舒服,百无聊赖,只好盼着司机能开快一点儿,让我们早点儿到,尽快结束这个尴尬又枯燥乏味的旅程。
我因为昨天晚上睡得晚,今天一天都没什么精神,尤其是上了车以后,市郊的公务不平坦,起起伏伏,摇摇晃晃,没多久我就昏昏欲睡了,之前只不过因为一直聚精会神的听齐佳靖讲故事,精神集中,这才不至于睡着。
现在坐在车里面除了汽车行驶的嗡嗡声,没有一点动静,仿佛空气都凝固了,我困的连打哈欠,要不是当着外人的面我不好意思,说不定这时候早就进入梦乡了。
我轻轻“嗯”了一声,看着车窗外的雪花四散飞舞,已经愈演愈烈,原本的六角小雪变成了鹅毛大雪,漫山遍野,天地之间一片苍茫,远远超地平线的尽头看去,竟然分不清是哪里是天哪里是大地。
这时,我听见旁边的罗婷婷轻声念道:“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
这是《诗经》里的名篇,想不到这个骄横凶蛮的姑娘此刻居然颇有几分才女的感觉,她的声音并不怎么好听,但是在这个静谧的冬天,坐在车上听到她随口吟诵一句诗词,让我不禁心中怦然一动。
我有心想要在下面接两句诗来凑趣,但是无奈肚子里文墨有限,思来想去也找不到一句能和她这句相提并论的,我忽然想起来那天在黄郎山的时候,看着水里的鱼游来游去,廖金娇和沈一涵两个人一人一句,往来唱和,开始后悔自己上学的时候不好好读书,现在连一句诗词也说不出口。
廖金娇看着窗外的雪景,远处的风是不是的卷起来地上的积雪,飘飘洒洒,倾斜在汽车身上,也低声说了一句:“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
就在我即将睡着的时候,突然听见齐佳靖的声音,看来是她自己缓过来了,情绪也不再那么难过了。
“看到当时的情况,我们都知道二哥疯了,我和田颖早就吓得没了主意,大哥和三哥互相看了几眼,这两个都缺乏应变之才,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情,谁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梅姨是单身一个人嫁给爸爸的,除了我们意外没有别的亲戚朋友,我们加个人回到客厅里面,经过简单的商量之后,决定暂时先把梅姨的尸体装进棺材里面埋了。”
“啊?”这一下不仅廖金娇,连我也觉得奇怪。
“什么?小齐,你们家。。。。。。竟然备有棺材?”廖金娇张大了嘴问道。
齐佳靖轻轻点了点头,“嗯,这是我们那里的习俗,人过了五十就要准备棺材,就算不用也会摆在家里。。。。。。爸爸和梅姨都有一具棺材陈列在地库里面,只不过这件事只有我们家里人知道罢了。”
我坐在后面,看到正在开车的司机全身一哆嗦,看来连他也被吓着了。
“什么?家里面摆个棺材?那。。。。。。难道不会觉得恐怖吗?”廖金娇问道。
齐佳靖倒是神色如常,轻轻点了点头:“我们也没觉得什么,就是怕佣人们害怕,所以不让他们知道。”
“我们几个商量完之后,决定先把梅姨安葬,大家走到后院,发现二哥居然不见了,刚才大家一窝蜂的回到客厅里,谁也没留意他,空空荡荡的院子里,只有一个被挖开的黑洞,里面是梅姨的尸体,周围看不到有任何东西存在。
我们几个人挤在一起,胆子稍微大了一点,走近一看,只见梅姨的尸体旁边有一条浅浅的脚印,那条脚印直通树林里面,看来是二哥留下的。”
“你确定是你二哥留下的脚印?现场会不会有第三个人呢?”罗婷婷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