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在一旁点头,说实话,我也对这个平时不爱说话的女孩充满了好奇。
沈一涵沉默了半晌,说道:“没什么好说的,我从小和奶奶一起长大。”
咦,听她的语气,似乎父母都不在了,我们又不敢追问,以免触及到她的伤心事。
廖金娇也察觉到了,这个看似神经大条,性格张扬的女孩儿看来也有心细如发的一面,发现沈一涵话里话外流露除了难过的样子,连忙岔开话题道;“我在小时候也是跟着奶奶长大,后来奶奶死了,真怀念童年那段时光啊。”
一说奶奶,我也想起了我爷爷,那个慈眉善目,仙风道骨的老头子。不过也正是他,把三叔赶出了家门。
现在想想,世事难料,正是因为爷爷把三叔赶出家门,三叔才得以习得道术,我也才有了这一系列传奇的人生经历。
“哎呀,你、你的手怎么了?”廖金娇看着我的手惊愕的说道。
看着她惊慌的样子,我吓了一跳,沈一涵则是一脸的冷漠,但眼神里隐隐能看出一丝关切。
我提起左手,只看见掌心的两个圆点已经有枣核大小,手指间黑气环绕。
我一开就觉得掌心痒痒的,不过并没有往心里去,想不到现在居然恶化成了这样。
这是怎么了?!
渐渐地左手开始不听使唤,不住地颤抖,掌心中真气浮动,我甚至能用肉眼看出手上的肌肉在自己跳动。
这情形和前天半夜女鬼自己解脱封印时一模一样,只不过感觉更加强烈。
沈一涵也吓了一跳,和廖金娇站在一起,作势就要搀扶我。
“别过来!危险。”我叫道。
我知道这很可能是女鬼和黄皮老祖要脱手而出,万一制不住它们将后患无穷。
左手的颤抖越来越剧烈,并且伴随着一阵阵的疼痛,我脸上豆大的汗珠涔涔而下。
怎么办?
好在这股疼痛感渐渐减缓,颤抖也不在那么剧烈,又过了一会儿,左手恢复了正常,但是掌间黑气依然在,翻过手心,原本枣核大小的印记已经有了围棋大小。
“这是怎么了?又是那只女鬼作祟吗。”
我点点头,说道:“不只是女鬼,我觉得刚才的妖气很强烈,封印的黄皮老祖和缚地灵眼瞅着几乎就要脱手而出了,只不过现在是大白天,艳阳高照,阳气太盛,它们还不敢出来,到了晚上可就糟了。”
“什么女鬼大仙的?”沈一涵并不知道我和廖金娇曾经力战恶鬼,前天晚上又封印了千年老妖黄皮老祖。
廖金娇向她简单讲述了于校长如何和香兰勾搭成奸,香兰怀孕后校长如何失手把她推下楼,那天我们又怎样力战恶鬼,前天晚上恶灵如何大战黄皮老祖,如何有一条青斑巨蟒等等都说了一遍,至于提到怎么驱鬼辟邪,镇尸伏妖,又不得不提起我那离奇的身世。
足足说了有半个小时,这才解释清楚。
从沈一涵吃惊的表情里不难看出,什么女鬼恶灵,蟒蛇大仙之类的实在超出了她的理解范围,一个从小对于唯物无神论深信不疑的人,怎么能相信这些封建迷信的东西呢。
要不是前天她也亲身参与了恶斗群狼,亲眼目睹了黄皮子寐人,她一定以为我和廖金娇时精神病,满口胡言乱语。
经过刚才的一番折腾,我们不得不赶快打道回府,准备应对之策。
路上廖金娇问我:“喂,你几天封印了女鬼怎么一直好好的,和它共处一副身体还相安无事,今天却突然控制不住了?”
我叹了一口气说道:“那天封印的女鬼是恶灵里的缚地灵,虽然是孤魂野鬼,但以我的功力还能勉强镇住它,但前天晚上封的是千年老妖,它的道行比我要深得多,只不过机缘巧合,阴差阳错的被那只女鬼拖进了我的左手,虽然在我的手掌里它什么妖术也施展不出来,但是因为阴气实在太重,可能就要破印而出了。”
我们回到村子里,廖金娇连忙赶到祠堂,给我取来了朱砂笔,无根水,黄表纸之类的应用物事,我简单开坛做法,口中念起净天地神咒:“天地自然,晦气分散,洞中玄虚,晃朗太元,八方威神,使我自然,灵宝符命,普告九天,乾罗达那,洞罡太玄,斩妖伏邪,度人万千,中山神咒,原始玉文,持颂一遍,祛病延年,暗星五月,八海知文,魔王束手,侍卫我轩,凶秽消散,道气长存,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
念完咒,右手持笔,蘸满朱砂,在左手写下:“敕令,白乙大将军到此”九个大字,咬破右手中指,以童子血点在左手掌心。
做完这一套,我已经累的汗流浃背,毕竟只能右手掐诀,在左手做法,手法太过生疏,我坐在黄老太太家中的太师椅上休息。
“怎么样,这样以后是不是就没事了?”廖金娇关切的问。
我无奈的摇了摇头:“不行的,我画的镇尸符只能勉强镇住它们七天,七天之后符上的道气散去,它们还会再出来。”
“所以一定要在这七天之内想到办法?”
我点了点头,决定第二天赶紧回到市里,我查查家里的《遁甲天书》有没有记载类似事情的办法。
第二天一早,我们三个人打点行囊包裹,就要离开黄郎山。
临行前,沈一涵扶着我,廖金娇掏出几百元,交给黄老太太,黄老太太坚决不肯要,说是我们替他们赶走了几百年来的黄鼠狼大仙,已经帮了大忙,在这里白住几天实在算不了什么。
廖金娇却非给不可,双方僵持不下,我说道:“黄大娘,这笔钱就当是给其他乡亲们的一点感谢,您不要也替大伙手下了吧。”
这里的村民虽然有时候愚昧无知,耽于迷信,但是民风淳朴,尤其黄老太太对我们更是好的没话说。这几百块钱数额虽小,但是对于贫穷闭塞黄郎山的村民来说,绝对称得上是一笔巨款了。
我们几个搭乘班车,回到市区里,回想起这几天的惊心动魄,都有恍如隔世之感。
“喂,我把你送回去吧。”廖金娇说道。
看着我一瘸一拐的样子,沈一涵也露出关切的眼神,似乎也想送我。
“不用了,离车站也没多远,你们两个自己小心点吧。”说完我回过头,一瘸一拐的往回走,路上我突然想起不知道她们两个人会聊什么,会聊起我吗?
想到此处,我回过头,远远地看见廖金娇背着大大的背包,嘻嘻哈哈的不知道在说什么,沈一涵始终低着头,看样子一言未发。
不知道为什么,这个瘦小的女孩儿沉默的样子让我觉得特别纯净,忍不住联想起弗洛伊德和响尾蛇的故事。
我赶回四合院,片刻也不敢耽误,坐下来仔细想,自己认识的人里有没有会解除封印的呢?
总部这些人和我的水平半斤八两,叔叔那两下子只怕还不如过我,我突然想起《遁甲天书》的第一任主人——左慈,但是他老人家在我记忆中只是个朦朦胧胧的印象,想不起来任何和他有关的事情来。
其实修道之人,在学道之初,就已经做好了必死的打算,历史上舍身证大道的前辈高人不胜枚举,但我最怕的是被这女鬼和鼠妖搞得我死不死活不活。
隐约记得叔叔曾经跟我提起过一个茅山道士,姓罗,说此人也是修道之人,跟我们张家似乎颇有渊源,道法精深,但是为人刻薄小气,有沉溺于酒色无法自拔,贪财好色,只替大户人家看风水,赚了钱就出入风月场所,没有一点有道之士的样子。
要不要去找他呢?
现在没有别的办法,只好死马当成活马医了。
我按着三叔说的地址,租了辆车,让司机载着我,七拐八绕,在市郊一个破旧的居民区停下,我放眼一看,只见周围环境极差,到处是垃圾,污水横流,我心中暗自嘀咕:这位罗真人怎么住在这种地方?
我打起精神,走近门口一个下象棋的老人身边,问道:“老大爷,这附近。。。。。。有没有一位。。。。。。”
我突然间不知道该如何让措辞,想了一会儿说道:“有没有一个姓罗的道士,专门给人看风水的。”
老人用一口我勉强听得懂的方言答道:“道士?没有没有。看风水的倒是有一个,不过不知道他在不在。”
“我找的就是他,他住哪?”
“那栋楼,四楼,一单元三零八。”
我谢过这位大爷,一瘸一拐的走进了楼道。
一股潮湿的气味弥漫整个楼道,实在想象不出来这位所谓的“世外高人”罗真人怎么住在这种鬼地方。
按理说,修道之人深谙阴阳易理,挑选住处非常讲究,必定选择面南背北,采气好的地方。
“咚咚咚,咚咚咚。”敲完门,过了好半天都没人响应,罗真人不会不在家吧。
我转过身刚要走,门“吱呀”一声开了。
一个黑黑瘦瘦的中年大叔出现在我眼前,看起来说老不老,说年轻又不太年轻,总之是四十岁以上,六十岁一下,眼神无光,胡子最少三个月没刮过,穿着双拖鞋,两只都不是一个颜色。
我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愣愣的看着他。
他咳嗽一声,懒散的问道:“你找谁?”
“罗。。。。。。罗先生在这住吗?”
他一听我找罗先生,满脸堆笑,点头哈腰的问道:“呦,您是来找我办事的吧?怎么样,刚买了房子,想找我帮忙?看风水我可是一绝!快进来,快进来。”
说罢,不由分说的就把我“请了进去”。
与其说是请,倒不如说是拽更贴切。
“小兄弟我一看你就不是一般的毛头小子,一脸的富贵之气。我跟你说,看风水你算找对人了,不是我吹,我罗某人在这个圈里,是出了名的。。。。。。”
以免他越扯越远,我连忙打断他,“罗大叔,我不是来找你看风水的,我是有事想请教你。”
“什么?你不是来看风水的?”这位罗先生一听,立刻换了一副嘴脸,一脸市侩的问我:“找我干什么事儿?我办事向来是拿人钱财,替人消灾,明码标价,童叟无欺。少五百块钱以下的事别找我,五百到一千的活先交一半定金。”
我一听对方眼里只有黄白之物,财迷心窍,只好打断他说道:“罗大叔,我也是茅山一脉,论辈分也许是您的师侄,我最近遇到点麻烦,您老人家见多识广,是海内公认的有道之人,出了名的扶危济困,抱打不平,或许有办法救救我。”
任你如何仙风道骨,任你怎样不慕名利,任何人都爱听奉承话,清朝官场有所谓“花花轿子人台人”,一番马屁拍过来,谀词潮涌,立刻捧得你飘飘然。
“罗大真人”一听,冷峻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假装客气道:“海内公认都是愧不敢当,不过说到助人为乐嘛。。。。。。咱们出家人慈悲为本,方便为怀,把你的事儿说说,说不定我能给你出出主意。不过咱们丑话说在前头,万一我给你解决了。。。。。。”说着,上下打量着我,看我二十来岁年纪,衣着简单朴素,一点不像有钱人的样子,登时语气中带着一些犹豫。
见此情形,我连当说道:“您放心,这段时间我到处替人办事,解决麻烦,也攒下一些积蓄。”
我想起了副校长和吴书记那天给我的钱,今天估计要派上用场了。
“嗯,古人讲究食君之禄,忠君之事。我呢,也不是开施舍棚的,也是拿钱办事,只要有钱,一切好说,说说说吧,你怎么了?”说完懒洋洋的倒在沙发里。
我看着此人一脸的市侩,不禁有些怀疑三叔说的话,这黑黑瘦瘦的模样,一点没有修道之人该有的风范,我正在犹豫要不要说的时候,“咚咚”一声敲门声打断了我的思绪。
老罗站起身,一拉开门,只见一个样子颇美的中年贵妇站在门口,珠光宝气,不像回来这种地方的人。
但是印堂隐隐有些发黑。
“您是罗先生吧?我经人介绍,想请您做桩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