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吓得站都站不稳了,经过这么长时间的磨练,穿梭于阴阳两界,和神鬼妖狐打交道,对于这些怪力乱神之类的东西我已经有了些抵抗力,并不觉得多么恐怖,可是现在看着这个神经兮兮的医生,我柔软的内心立刻蒙上了一层阴影。
“你。。。。。。你、你在干什么呢?”我觉得自己一下子变的虚弱很多,身体轻飘飘的,几乎站都站不稳了。
那个医生长得又高又瘦,带着口罩和帽子,眼睛里布满了血丝,看来因为经常熬夜身体很差,除了人长得比较高之外,并不比我强大多少,可我对这个医生有种说不出的害怕。
高瘦医生冲我嘘完就转过身子,又拿起口红,对着那具女尸开始化妆。
我轻轻拾起拐杖,一瘸一拐的走过几具蒙着白布单子的尸体,来到女尸面前。
不知道眼前这个女人是因为什么死的,从外表上看不出来,应该死的很安详,这是个三四十岁的中年女人,一头长发乌黑油亮,眼皮上沾着长长的睫毛,嘴唇被涂得鲜红鲜红的,尽管这样,医生依然觉得不太满意,拿着口红一遍遍的涂抹,涂抹完又蹲下身子仔细打量。
每个动作都小心翼翼的,手法娴熟,好像怕吵醒了这些熟睡的尸体。
我站在一边,看着这毛骨悚然的一幕,总觉得这个医生的样子不大对劲儿,即便他没有给死尸化妆,哪怕坐在窗明几净的办公室里摆弄医学仪器,他的样子也古怪了一点儿,尤其是那对眼睛,浑浑噩噩的,没有一点儿精神,他的一举一动、甚至每个表情都有点儿像。。。。。。像梦游一样。
“大夫,你。。。。。。”我刚说了几个字,这个医生转过身子,朝我怒视了一眼,似乎是怪我打扰了他的创作。
“你想干什么?有话快说。”医生气鼓鼓的对我说道。
他的声音好熟悉,我好像在哪里听见过。。。。。。
我猛地想起来了,他就是那个半夜溜进我病房的精神病,也是我之前在楼道里碰见的那个穿着医生衣服的疯子,只不过两次都是在黑暗之中,我没能看清他的长相。
但我清楚的记得他的低沉的声音,之前我还以为他是个精神病,不知道从哪来偷来了一身医生的衣服,但现在看来,这家伙就是一个医生,只是这个医生有点儿不太正常。
之前在楼道里我和他见面,他说要告诉我一个秘密,我问什么秘密,他说其实他是医生,当时我只觉得这个精神病患者病的厉害,现在想想,他那句话颇有深意,原来他真的是一个医生。
我看着他胸前的牌子,上面写着“神经科周友明”,底下是一排编号,旁边有一张照片,是个戴着眼镜的年轻人,相貌斯文,怎么也和疯子联系不到一块去。
只是这个医生看起来比精神病人还要不正常,他到底是怎么进医院当的医生呢?
难道。。。。。。难道他不知道自己得了精神病,每天和正常人一样按时上下班,和同事们谈笑风生,嘻嘻哈哈,但是一到晚上就会发病,自己一个人神经兮兮的四处乱跑,但是谁也不知道这个秘密,包括他自己。
这个不知道是医生还是疯子的人好像变得不认识我一样,也可能是因为两次和我见面都是在夜里,他也没有看清我的长相,他上下的打量着我,见我不回答他的问题有些不耐烦。
他生气的问道:“你到底想说什么?别烦我行不行。”
我看了眼躺在床上的女尸,鼓起勇气问道:“大夫,你为什么要给死人化妆?”
听到这个问题,原本气鼓鼓的周友明突然笑了一下,他对这个话题好像十分感兴趣,洋洋得意的看了我一眼,低声说道:“他们不是死人。。。。。。”
我的心一下子提到了眼儿,不知道他接下来要说什么。
他放下手边的口红,轻轻转过来女尸的脸,让那个死人正对着我,“他们都是我的作品。”
他说的不是“他”而是“他们”,这么说这里不止一个尸体被他化了妆?
我惊恐万状的看了看旁边蒙着白布的死尸,心砰砰直跳,不敢去掀开任何一张白布,周友明见我的样子吞吞吐吐、犹犹豫豫,直接把旁边一个死人的蒙尸布掀了起来。
那是一个小男孩儿,十五六岁年纪,脸上也被划了浓浓的妆,浓妆艳抹,不男不女,样子十分诡异。
虽然我早就料到了会是这样的结果,但是看到这个小男孩儿的样子,还是被吓的后退了几步,医生得意的笑了笑,又陆陆续续的先开了几具尸体上的白布,每张白布下面,都是化了妆的死尸。
这间屋子少说也有几十个床铺,这么说这个医生给这么多尸体化了妆?
我看着医生脸上得意的表情,问道:“这。。。。。。给死人化妆,不应该是殡仪馆有专门的人负责吗?”
周友明医生的脸满上阴沉下来,说道:“殡仪馆?那些不中用的东西根本不懂化妆术,化得一点儿都不不漂亮。”
“可是。。。。。。你这么干不怕病人家属或者其他人发现吗?”
周友明贼眉鼠眼的四下看了看,神秘的说道:“我也是这两天才开始来这里化妆。医生这个职业我根本不喜欢,我的梦想是当一个美容师。”
“你为什么要这么干?”我忽然对这个医生涌起了意思好奇。
“哎。。。。。。以前我并不喜欢化妆,甚至对这种事嗤之以鼻。后来我恋爱了,我女朋友姿色一般,但是化完妆之后变得特别美,她就经常让我给她描眉护眼。嘿嘿嘿。。。。。。慢慢地,我爱上了这门艺术,啧啧啧。。。。。。给那些相貌平平的人化妆,让他们变得光彩动人,重拾人生的自信,你知道这种事有多美妙吗?”医生越说越兴奋,我觉得他把我这个深夜造访的不速之客当成了知音。
周友明一边说着,一边把手伸进兜里,我警觉地抓紧了拐杖,我以为他会从里面掏出来一把手术刀,想不到是一瓶指甲油。
他不紧不慢的拧开瓶塞,开始给自己的指甲上涂抹,那是粉红色的指甲油,就算是给廖金娇沈一涵这样的女生涂上,也会显得太艳丽,周友明却涂得津津有味,乐在其中。
他把左手伸成兰花指,右手像娇滴滴的小姑娘一样,细致入微的涂抹,监管她带着口罩,但完全可以想象出来口罩下面的眉梢眼角,写尽了万种风情。
他刚才说他是这两天才来这里给死人化妆的,之前一直给女朋友化妆,但瞧他怪模怪样的,他女朋友难道不害怕吗?怎么会任由这种人给自己化妆的。
我想到了另一个问题,问道:“那你为什么不在家给女朋友化妆,跑到这儿来干什么?”
周友明奇怪的看了我一眼,低声说道:“我女朋友本来很爱化妆,自从我给她化妆之后,她却开始变得矫情了,阻止我不让化,后来我想了个办法,让她再也不能拒绝我。你猜猜是什么办法?”
我的心就像掉进了万丈深渊,看着他脸上古怪的笑容,轻轻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不知道。
“嘿嘿嘿。。。。。。我让她永远睡着了。”周友明笑道。
怎么样让一个人永远睡着呢?
很简单,那就是杀了她。
我恍然大悟,这个周友明有双重人格,他虽然是个精神病科的医生,但是自己也患有严重的精神分裂,两个人个互不统属,其中一个是正常人,就是真正的周友明医生。
另一个就是眼前这个精神病,他在发病的时候,杀死了自己的女朋友。
这个情况太可怕了,我拄着拐杖后退两步,问道:“我想问你一个问题,你。。。。。。知道自己有精神病吗?”
这句话触碰到了周友明的底线,他的身体猛地颤抖了一下,表情似乎很痛苦,好像回忆起了很久远的事情,他用力的揉了揉自己的脑袋,茫然的看着我,问道:“你能不能告诉我,我到底是谁?”
“你是市医院的周友明医生。”我想把这个精神病的另一个健全的人格呼唤回来。
想不到这句话适得其反,周友明双手抱头,痛苦万状的蹲在地上,自言自语道:“周友明,这个名字好熟悉。。。。。。他是医生?他。。。。。。不是化妆师吗?啊。。。。。。他是周友明,那我是谁?这是哪儿?”
我看着周友明奇怪的反应,知道刚才那句话不仅没有起到积极的作用,反而让这个有精神分裂的病人陷入了一种死循环式的痛苦之中不能自拔。
我拄着拐杖后退两步,心想:这个家伙太恐怖了,我还是赶紧去叫人吧,虽然可能会遇上那个大个子或者是独眼男人,但总比和一个患有精神病的精神科医生待在停尸间好得多。
我现在心虚体弱,实在受不了这种刺激。
我正要转身,突然听见身后传来一个奇怪的声音,只见周友明站直了身体,脸上的表情又恢复了刚才的样子,他疑神疑鬼的看了看周围的尸体,然后笑吟吟的走了过来。
“嘿嘿嘿。。。。。。我想起来了,我认识你。”周友明一边说,一边把手伸进衣兜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