汽车行驶快一天了,看着外面暮色低沉,我猜测现在应该是下午五六点。车轮滚滚,雪花飘飘,齐佳靖用幽怨的眼神看着窗外苍茫的远方,眼睛里写满了悲痛和恐惧,这种眼神对于经常和死人家属打交道的我来说并不陌生,但是这种表情出现在齐佳靖这种富家千金的脸上,我还是第一次见到,仿佛天上飘洒的并不是雪花,而是离愁,
我是修道之人,算得上是半个出家人,向来秉持着清静无为,虚怀若谷的人生守则,归于权势和财富,一直看的比较淡薄,当坐上豪车那一刹那,我被劳斯莱斯车里的配置惊呆了,心里不由自主的涌起了一种对于财富的渴望,直到齐佳靖开始讲述他们家里发生的各种事情,我才渐渐平复了情绪。
对于我们这些普通人,并不缺少家庭的温暖,我在家里有小涵,外面有沈一涵、廖金娇,彼此引为知己,从来没觉得生活有什么伤心难过的地方,但我缺少的是大富大贵,权势滔天。齐佳靖家里,算得上是典型的财大气粗了,但我看见她的时候,总是神色郁郁,看来这些有钱人,并不像我们一般人所想象的那样,万事如意,财可通神,他们并不缺少财富,而是缺少温馨的家庭。
齐佳靖悠悠的叹了口气,“那位诸葛先生把那盏旗子插在门口正当中,围着杏黄旗左转三圈,右转三圈,嘴里念念有词,什么‘太上老君,教我杀鬼,与我神方,上呼玉女,收摄不祥。。。。。。’之类的,我也记不清楚,不知道他念的是什么东西。”
我心中一凛,我这位道友好糊涂!齐家的别墅里明明有厉鬼作恶,你居然不问青红皂白,上来就念这收摄魂魄,斩鬼杀妖永世不得超生的杀鬼咒,这种咒语若是有功力的人念起来,能让方圆几里之内的幽灵恶鬼头痛欲裂,生不如死。
这位道友行事如此鲁莽,怎么可能好的了,他要是对付的了还好说,一旦他的功力镇不住这些鬼魂,那恐怕以后就要凶多吉少了。
我心想:糟了,这位道友看来离死不远了,而且死相会很难看。
廖金娇听到这里,突然兴奋起来,拍了拍我的肩膀,“喂,一凡,小齐说的这个什么‘太上老君什么的,’我好想听你念过不止一次。”
我心不在焉的“嗯”了一声,“那是道家符咒里面,最不留情面的‘太上老君杀鬼咒’,之前在黄郎村和珊瑚岛遇鬼的时候,我都用过这个咒语。”
齐佳靖听说我居然也会这门咒语,惊诧的看了我一眼,问道:“这个咒语。。。。。。很厉害吗?”
“不错,道家符咒分为很多种,有的驱邪,有的镇宅,有的护身,有的——杀——鬼!”说到最后两个字的时候,我的语调一下子升高了,“本来修道之人就应该慈悲为本,方便为怀,不该随意用道术滥杀无辜,因为鬼和人一样,也分好坏善恶。
有的秉性善良却为祸人间的,通常都是另有隐情,这种情况下,我们茅山弟子都会问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不会上来就下杀手。有的是厉鬼凶魂,这种时候我们也会先是晓之以理,动之以情,能不动手最好,真正动起手来,也会手下留情,最多不过是把他们封印罢了。
只有遇到真正的大奸大恶之徒,恶贯满盈,罪不容诛的时候,才会下杀手,因此我们茅山弟子,基本上不会轻易念‘杀鬼咒’的,只要念了,就意味着要和对方以死相拼了!
这门咒语很恶毒,不仅念咒可以起到震慑鬼魂的作用,而且在使用其他道术的时候,也会威力倍增,一旦击中鬼魂,要么会魂飞魄散,从这个世界上彻底消失;要么会永世不得超生。”
齐佳靖自言自语道:“怪不得,怪不得。”
廖金娇性子最急,好奇心最强,问道:“怪不得什么?”
“怪不得爸爸的鬼魂会那么生气了。”
罗婷婷半天没说话,问道:“怎么?你也确定那是你爸爸的鬼魂了?”
齐佳靖突然脸上一红,随后满脸的恐慌,“我也不敢肯定,只不过。。。。。。最近几天发生的事请,太可怕了。”
廖金娇轻声安慰道:“小齐,你别太难过了。有一凡子在,不会有事的。”
“后来怎么了?”
“那个道士念完咒语,右手一指,那杆旗子原本蔫头耷的旗面竟然被不知道哪里吹来的风,吹得迎风招展,对我们说,‘这杆皂天旗有镇宅驱邪的作用,旗子上面附了我的真气,只要我真元不散,这旗子就能保护这座宅院’。
我们也不知道什么意思,那个道士说完,就领着他的小徒弟守在门外,对我们说,‘你们都待在屋子里,关紧门窗,无论听到什么,看到什么,鸡鸣以前都不要轻易开门,否则后果不堪设想。’三哥表面上装的无所谓的样子,其实胆子很小,典型的色厉内茬,急忙命令佣人们关紧门窗,大家都怕得要死,一个个争先恐后的去关门。
本来我们对这儿诸葛先生有些轻视,但是刚才见识过他摆弄旗子的手段,看来他也不是等闲之辈,或许有点儿门道。我进屋之前留意了一下,那天晚上月亮高高的挂在天上,我从小就觉得月光很美,可不知道为什么,那天晚上我的心里始终惴惴不安,连月亮的光华看起来也怪怪的。
我甚至能想象出来,惨白的月光照在别墅前的空地上,那对师徒俩一身道袍的站在院子当中,严正以待。屋子里从佣人到厨子再到司机,还有我们一家人,都挤在小小的客厅里,生怕一旦落了单就危险了。
大家在惶恐不安中度过了几个小时,到了后半夜,每个人都困的昏昏欲睡,突然听见外面诸葛先生的声音传进来:‘妖孽,哪里走!’紧接着外面蓬蓬乓乓,打得很激烈,突然外面传来一声惨叫,我们在别墅里面,也听不出来那是谁的声音。
又过了一会儿,‘啊,竟然是你!’诸葛先生说完这句话之后,外面再也没有任何动静了,只有一阵阵的风声,大家一动不动,蛇都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
这么一来,谁都不觉得困了,大家辛苦的熬到五六点钟,突然从不远处传来一声鸡叫,诸葛先生叮嘱过鸡鸣之前不能出去,否则谁出去就会有性命之忧,现在虽然鸡叫了,但是天还没亮,没有一个人赶出去查看情况。
过了一会儿,小张突然说他去看看。。。。。。”
“小张是谁?”罗婷婷之前一直全身惯注的听着齐佳靖讲述家里的情况,说了不少人的名字,但这个“小张”两个字还是第一次听见。
齐佳靖伸手指了指旁边的司机,“就是他。”
司机小张转过头来,冲我们礼貌的笑了笑。
“接下来的事情,小张亲眼目睹,还是让他说吧。”
小张在开车,不方便回头,“我走到别墅门口,打开大门的一刹那,突然有个东西倒在我的身上,有股血腥气,我吓了一跳,急忙后退两步,低头一看,差点儿吓死!只见是那个诸葛先生的小徒弟,不过十八九岁年纪,但是身上血淋淋的,瞧不出来伤口在哪儿,看来很可能他是死了以后身体靠在门上,我一来开房门他就倒了。
大家都吓了一跳,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事儿都没说话,过了好半天,大少爷才说道‘大家一起出去看看吧,不知道诸葛先生怎么样了。’当下我们几个男人,走到别墅外面,实不相瞒各位,我走的每一步都像小腿里别灌了铅一样,根本不敢往快了走。。。。。。”
廖金娇嘲笑道:“瞧你那点儿出息,大小伙子居然吓得。。。。。。”
我侧过身对廖金娇使了个眼色,要她不要乱说。
小张说道:“可能真的是我太胆小了吧。你们不知道现场有多血腥,那个小道士身上的血,洒满了整个院子,就算有人故意拿几盆鲜血往地上洒,也不可能那么均匀,地上血迹斑斑,我们在院子里找了一圈也没找到诸葛先生。
这时大少爷说门口有一排血迹,可以顺着血迹找找。其实拿牌血迹我早就看到了,只不过心里说不出的害怕,根本不愿意去看什么诸葛先生。。。。。。”
罗婷婷奇怪道:“嗯?既然你这么害怕,干嘛还要自告奋勇的从别墅里出来呢?”
小张听完这句话,突然变得脸红起来,害羞的看了一眼坐在副驾驶的齐佳靖,低头不再说话了。
我是情场老手,看着神色就知道这个年轻的司机是爱上这位齐大小姐了,只是碍于地位悬殊不敢说出口罢了。
齐佳靖却不明白小张为什么要看自己,见我们三个人坐在后面一脸的坏笑,料想不是绝不是什么好事,也终于忍住没问。
“我们几个人走到院子外面,沿着地上的血迹追,走了几十米,发现地上的血迹越来越淡了,越来越少了,大家彼此看了一眼,心里都是一个念头:诸葛先生凶多吉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