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禁不住皱眉，看了眼周雪丽，才又问：“许冰姿，我的意思是，你最近是不是做了什么？对你……身上的怨婴！还是说你最近发生了什么？你的情况……恶化了。”
这一次，许冰姿显然是听明白了，她本来就不太好的神色愈发不好，隐约还带了点萎靡之色。
“许冰姿？许冰姿？”
“我……也不知道。”许冰姿缓缓开口，似乎有些累，又似乎是头脑不那么清醒一般，说话变慢，甚至带了一种奇异的老人才有的行将就木节奏，道，“我之前……因为你，一直没来找我，后来。我心急，就去找了另外一个人，然后……就这样了。”
“另外一个人？”
“嗯。”
我反射性就有些不高兴了，说：“我之前虽然没有把握，而且……但是不管怎么说，我既然承诺了，自然会想好办法。可是你……既然你都找了另外一个人，那说明了你不相信我，做什么还来找我？你这样……”
“对不起。”许冰姿突然开口，打断了我的话。
我心中微微一震，目光复杂的看着许冰姿。
这个美丽的女人，从第一次见面的那一抹眼神就不那么友善的人，后面更是次次证明了这一点……骄傲而又肆意，甚至还明摆着看不起我……
没想到，会道歉啊。
如此心甘情愿，甚至有点低声下气的……道歉！
“对不起！”许冰姿缓缓站起身，冲着我鞠了个九十度的躬，然后也不等我说话，径自道，“我当时与其说是不相信你，不如说是……等不及了！毕竟，我……好不容易才能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还有安安和乐乐，我不能……绝对不能带着一个这么邪恶的东西一起！”
“我怕！我怕！”
说到这里，许冰姿停了下来，脸上神情变的有些惊恐和不安，她甚至忍不住站起身又坐下，坐下有站起身，最后走了两步，却又慢慢的坐下去，环抱住自己的身体。
“我已经很久、很久都没能好好休息了！自从吕大师，那个姓吕的女人说，我……既然当初选择逆天而为，那么……必将受天道谴责，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后！我就更怕，更怕了——”
“乐曲，你应该比我更清楚，这东西是什么？它吸收人的怨气和一起负面情绪存在，长大，甚至……在到达一定程度后，还会悄无声息的，一点点的吞噬人的生气，尤其是孩子的生气。所以当初我才会离开我的孩子，孤身一个人复仇……我本来以为我只要复仇成功了，死了也没什么的……可是我没想到！”
“我没想到我竟然也能得到谅解，获得幸福！而且，我也这才发现，对我而言，报仇重要，可是……幸福更重要啊！”
“好不容易得来的幸福和快乐，我怎么能，让它们就这样溜走呢？我又怎么能让安安和乐乐，受这种威胁呢？不能！绝对不能！所以，”许冰姿说着缓了缓，又深呼吸几口，似乎是在借此平复心情，道，“我在B市的时候，在朋友的帮助下，找了另外一位……据说非常强大的大师——那个吕大师！可惜……”
“失败了。”说这话的是周雪丽，她不知道什么时候睁开了眼睛，看向我，直接道，“那个吕大师据说是个女人，而且是京城里面的名人，世家中……楚家当家人，尤其信任和推崇，并且还有……乐家。这两家联手，再详细的资料我暂时没有查到，不过虽然究竟怎么样不知道，反正结果就是……这样。乐曲，你看看能不能挽回，不能……就让她一个人远远的自生自灭算了。”
这最后一句话说的可真够不客气的。
我嘴角一抽，没接话，只是忍不住眯了眯眼，想到周雪丽前面的那些话。
吕大师，一个女人，还和楚家？楚家似乎是楚非凡的家族，没想到竟然也信奉“封建迷信”啊？不过，更没想到的是，竟然还有乐家啊？
不经意的就想到了乐青岩，我忍不住皱了皱眉，总觉得乐青岩当初既然在我面前露了一手，怎么看也不是寻常人，说不定就是周雪丽提到过的隐修之人。
可是，既然是隐修之人，又如何会相信一个……骗子？
“乐曲？乐曲？”周雪丽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
我回过神，忙看过去。
周雪丽眉头微微皱了下，问：“你在想什么？”
“没有，我就是再想你说的话。”
周雪丽点头，道：“你不用担心，如果她……没救，你直接说便是，其他的我来安排。”
“啊？”我愣了下，反应过来，瞬间有些无语，正要解释……
倒是许冰姿，竟然颇为赞同的点点头，道：“乐曲，你如果觉得我不能……不可能恢复如常了，就像雪丽说的一样，你就直接跟我说，我……好趁早离开，找个地方，就此结束这条贱命便是。”
“呃……你不是一直想要活着么，这么突然的看透生死，真的好吗？”我忍不住问，只是在许冰姿要回答前，又摆了摆手，说，“算了，现在你究竟想死还是想活……也没用了，主要是，看你还能不能活了。”
“不错。”周雪丽赞同的点头。
许冰姿也微弱的笑了笑，只是这笑容显得苍白而又无力。
真是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我心中微微一叹，在脑子里想了又想，努力的翻阅了N多理论知识，琢磨了又琢磨，最后也没有什么结果，只能瞪圆了眼睛看许冰姿。
许冰姿一开始还被我看得有些不自在，后面不知道是因为劳累过度了，还是怎么了，又或者是真的彻底看开了，神情也渐渐变得随意和自然。
这一随意起来……
她似乎是觉得肚子不舒服还是怎么的，就轻轻的抚了抚，揉了揉，温柔无比。
只是，那被她抚摸的怨婴，竟然就因为这么一个动作，本来的雄浑的气势却突然柔和了那么一分，连带着那本来要睁眼的姿态又舒服的闭上了。
简直……像是一只慵懒的猫。
靠！
如此有灵性了的怨婴，我怎么能想到如此蠢萌的形容？
我“咕咚”吞了吞口水，深觉幸好这怨婴不知晓，要不然……不过，这一刻，目光不知道怎么地，倏地一下子飘飞到了我的衣柜上，上面我的猫大爷，正在舔舐自己的爪子。
见我看来。
猫大爷橙黄色的眼睛一亮，倏地几个跳跃，一下子就落在了我的脚下，“喵呜”一声，就又跳到了我的膝盖上。
我低头对视猫大爷。
猫大爷又是一声“喵呜”，然后肚皮一翻，求抚摸。
我“噗嗤”一下，忍不住笑了，抬手正准备给一个爱的蹂躏，只是……电光火石之间，我脑中突然就灵光一闪，目光一亮，猛地就看向了许冰姿。
这眼神又急切又欢喜，隐约却又带了几分不安。
周雪丽显然一直都在关注我，察觉我目光不对，就轻声开口：“怎么了？”
一旁的许冰姿也忍不住睁开眼睛看我。
“别！你继续！”我小心翼翼的道，看着许冰姿的眼神特别的小心，像是在看易碎的玻璃。
许冰姿一怔，一脸的茫然。
我“咕咚”又吞了吞口水，小声道：“你那个，你别急，你别激动哈！你等等！我刚才想到一个办法，但是……不知道行不行，我需要……再琢磨下！”
许冰姿脸上先是一喜，很快又明白过来，点头道：“只要有希望，不管付出什么代价，我都愿意！”
“呃……好，我知道了！不过，我就是需要再想想！”说着我郑重点头，做继续沉思状，实际上却是飞快地在脑海里跟功德空间的……颜爷交流起来。
【颜爷颜爷，我刚才想到的办法可以吗？】我问。
颜爷没回答。
【颜爷，我刚才想到办法，靠谱吗？靠谱吗？靠谱吗？】颜爷依旧没有回答。
【颜爷，颜爷——】我忍不住用力的在脑海里呼唤，终于得到了一声“嗯？”时，道，【我刚才想着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办法，成不？】颜爷沉默了三秒，淡淡道：“小七，你之前就做的很好，那么现在，你也可以自己决定。”
之前做的很好？这是在夸我……
不对！等等！
自己决定？
人命关天的事情，让我自己决定——好吧，虽然从一开始就有这种预感要被放养，但是现在果然来了——问题是！
我脸色微变，抿了抿唇，又忍不住咬了咬牙，正当忍不住又要在脑海里跟颜爷好生掰扯一番的时候，一直看着我的周雪丽和许冰姿却忍不住开口了。
周雪丽先道：“乐曲，不管有没有办法，你都可以直接说。可以或者不可以，我们相互讨论便是！而且，有了最坏的打算，再坏也坏不到哪里去了！”
许冰姿跟着说：“我现在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了，最差的不过是一条命罢了，没什么话不能听的。”
一个二个的说的这么坦然淡定，一副将生死置之度外的模样，倒显得我最为紧张不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