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哼。”
得到了凤爷的确定，我揉了揉脸，正想着一鼓作气赶紧去找郝佳才是正经，没想到……
“亲爱的旅客朋友们，列车马上要到达本次旅行的终点站：B市火车站。请大家注意好自己的随身物品，不要遗忘在车厢中。祝旅客朋友们心情愉快，欢迎您下次乘坐！Dearpassengers……”
“我去！到站了！”我心中一惊，然后再一想“擦肩而过”四个词，心中突突直跳，犹豫了下，然后在车门打开后，迅速下车，就站在了门外，用眼睛飞快地四处打望。
郝佳郝佳……
心里念叨久了，忍不住就直接碎碎念起来：“郝佳郝佳……”
“郝佳郝佳——郝佳！”我眼睛一亮，背着自己的包包三两下挤进人群，然后用力的往前钻去。
就在前方不远处，郝佳正一手拖着行李箱，一手拉着一个三四岁大的孩子，在人群中缓慢而艰辛的前行着。
“郝佳——”我大声叫了一声。
郝佳不知道是不是压根就没听到声音，一如既往的慢慢往前走动。
终于。
我走到了郝佳面前，招了招手，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道：“郝佳！”
郝佳见着我，眉头就是一皱，唇畔抿成一条直线，并没有说话的意思，好一会收回目光，重新落在那孩子身上，转瞬的功夫，就又变得温柔的恍若一朵白莲花。
我碰了个没脸，也不好意思再开口，只是也跟着将视线落在那孩子脸上，暗想，长得……挺可爱。
仅此而已。
不过。
我打量孩子，孩子也正歪着头看我，他眨了眨明亮的眼睛，嘟嘴问：“妈咪，这是叔叔吗？”
我：“！”叔叔？简直比阿姨的杀伤力还要巨大……
不对！
等等！
“妈咪？”我指了指郝佳，问那小不点。
小不点点点头，又皱着小眉毛，说：“妈咪是天天的妈咪，不是叔叔的啦！”
我嘴角一抽，正要说话，一旁的郝佳却率先开口，道：“天天，这是……你爹地。”
我：“！”
“爹地？不是叔叔吗？”
“不是叔叔！是爹地。天天你叫爹地，乖。”郝佳说着，温柔的揉了揉天天的头，催促道，“天天快叫，爹——地——”
天天嘟着小嘴，然后糯声糯气的唤：“爹地~~”
我：“……”心口上受到了一万点，不对！一千万点的伤害值！
“叮咚！”一声。
“任务五完成。”熟悉的声音响起，这次愈发的简洁，似乎是因为我猜到了前因后果后，开始拒绝装腔作势的敷衍了。
我却是瞬间从先前的伤害中回过神来，只是再一回味，察觉到什么的时候，震惊的眼珠子都要脱框了。
“你你你……你儿子？”我看着郝佳，结巴道。
郝佳“哼”了一声，睨了我一眼。
这一眼，却神奇的让我从惊悚中回过神来，理智上线。
郝佳就算再牛逼，也不可能在短短几个月生出来一个三四岁大的孩子……那么，问题来了，这个孩子哪里来的？
还有，郝佳的孩子呢？
我的目光落在了郝佳的肚子上。
平坦的小腹被掩藏在修身的灰色羊毛打底中，怎么看……也不像是怀了孩子的模样啊……
我忍不住小声问：“你……你的孩子呢？”
郝佳的神情有一瞬间的狰狞，紧接着，她抬眸看我，复杂无比，不答反问：“你说呢？”
“我说？”我指了指自己，不太明白道，“我说什么？”
“乐曲，你不是问我的孩子么？你说我的孩子去了哪里？”郝佳歪了歪头，笑容带了几分说不出的诡异，道，“你不是一直等着我的孩子叫你爹地的吗？现在叫了，还想要怎么样呢？难不成……你还真的想要喜当爹？”
“……我本来就做好喜当爹的准备了。不过，你的意思……怎么觉得好像还怪我了？再说，如果你不愿意，我……”
“难道我不该怪你？”
“当……”然，最后一个字我没能说出口，看着眼前的泪光涌动的郝佳，在看一眼正努力瞪大那双小眼睛的天天小不点，不知道为何，好像还真生出那么一点……自己是罪魁祸首的感觉。
郝佳倒是笑了，她不着痕迹的收回了眼中的泪光，说：“当初我明明是想让你帮忙的，结果……呵！这没什么好说的，都说一孕傻三年，我不过就是……傻了那么一次，相信了你罢了。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乐曲，我倒没想到，你竟然还有胆子接了我们会所的事情，然后……如此害我！”
一个“害”字，被郝佳咬紧，用力的都能看到那雪白的牙齿在打颤。
我心中一惊，几乎是下意识的退了半步，但是很快却问：“你凭什么说我害你？我……当初让我接你们‘三朵花’会所任务的是你们，是你们那个……大BOSS，还有你们三个人，逼着我接的好不好？接了任务，现在还怪我了？而且……我分明什么都没做，凭什么说我害你？”
“什么都没做？你什么都没做，你觉得你凭什么得到那么多钱？”
我一噎，说不出话了。
“我倒是希望世界上有白吃的午餐呢，只可惜……没有！”
“可是我真的……”
“行了！不用你跟我解释！我郝佳不稀罕！”郝佳打断了我的话，又道，“我们既然先前井水不犯河水，那么以后……希望也能如此！”
“可是……”
郝佳再次打断我的话，眼中带了讥讽和嘲弄，道：“乐曲！人要脸树要皮，你不要得寸进尺！”
我愣了下，看着郝佳眼中毫不掩饰的敌意，眼皮子一跳，心口的疑问却是怎么也问不出口了。
我不说话，郝佳似乎也不打算跟我多说什么，又恢复了那张“无视”我的面孔，然后冷呵一声“让开”，便就这么拉着那叫天天的小孩子，开始慢慢前行。
我怔愣的站在原地，喃喃自语：“我明明……真的什么都没做啊……怎么感觉，好像还错了？可是，究竟发生了生么……”
许是自觉走的远了，天天那糯糯的嗓音却响了起来，好奇问：“妈咪，那就是天天的人渣爹地吗？”
“对！她就是人渣！”
“妈咪，人渣是什么啊？是不是臭粑粑？坏蛋蛋？”
“对！天天真聪明！”
“妈咪妈咪，天天会一直聪明的！”天天笑容天真，被人群遮挡了的小身板却透出一股子少有的坚定，道，“天天以后会对妈咪好，人渣要是欺负妈咪，天天帮妈咪打架……天天……”
“人渣？”我呢喃了两个字，五官扭曲了又扭曲，终于忍不住想要爆粗口的时候，却听耳边传来一声怯懦的嗓音。
“对、对不起……”
我一侧头。
一个面黄肌瘦看起来可怜无比的小鬼。
眉头皱了下，我很快想起来，这不是那个……之前动车上的小鬼吗？对了，好像之前就是靠在郝佳身边的那一只。
“你……”我唇动了动，又抿上。
“对、对不起！”小鬼再度怯生生开口，灰白的小脸却带了几分让人不可错认的愧疚。
我挠了挠头，抬脚走了几步，便站到了一个比较安静的角落，目光幽幽的看着小鬼。
“对不起！”
“你没什么对不起我的。”
“不！都是……都是我……我弟弟不对，对不起！”小鬼有些着急，道，“我弟弟年纪还小，他，他还什么都不懂！对不起！我替弟弟向你道歉！”
“你……弟弟？”我愣了下，明白过来，“那个叫做天天的，是你弟弟？”
“嗯，是我弟弟！我弟弟……”
“原来是收养的啊！”我笑了下，然后有些奇怪道，“你怎么没有一起被收养？你？看你的面向，唔，难道是还没有过头七的新鬼？”
小鬼点点头，想到什么又笑道：“我本来就活不久了，只是一直不放心弟弟，没想到……弟弟竟然遇上了好心的姐姐……不对！阿姨！弟弟以后，一定会好的！这样我……也能放心了。”
我沉默，虽然郝佳不像是个好女人，但是对天天似乎真的不错……
“我已经跟着阿姨好几天了，我知道！阿姨对我弟弟很好，而且……弟弟也很喜欢阿姨。其实，我也觉得阿姨是好人，阿姨，你就别怪阿姨了。”
这左一个“阿姨”右一个阿姨的，我听的有些犯迷糊，可是看着眼前的小鬼，想要说自己没听懂，却又着实做不出这种事情来，只是岔开话题，问：“今天是你最后一天了？”
“嗯！这是第七天了，马上，我就要走了！”小鬼说到这里，抬头，似乎是在这个阴暗的地下通道里面看到了太阳一般，露出一个笑容，缓缓道，“阿姨，其实我要谢谢你的！要不是你，我恐怕都舍不得离开……弟弟他们了，可是，如果不离开，我一定会让他们有厄运的……不过好在，多亏了阿姨。”
“阿姨，你说我要是走了，下辈子是不是也会有一个像阿姨一样的好人做妈妈？这样，我就不用被卖了，也不用担心吃不饱穿不暖了，就不用害怕，自己死了……弟弟也活不了……阿姨，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