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爹见这个贼眉鼠眼的道士,能判断出厉鬼,想必有些本事,就开口让他想想办法。
老道眼珠一转,笑嘻嘻道:“办法是有,但是有个条件,你把你这大胖小子送给老道当徒弟,这事就给你摆平了。
我爹一听,这哪能干呢,刚得一胖儿子,给你?让你养不得养成小要饭花子。连忙摇头不干。
老道叹了口气,无奈道:“你这儿子命从鬼道,比天煞孤星还毒,也不知道你家祖上是干啥的。这样吧,既然你舍不得你儿子,老道也没办法,既然遇上了,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
说完,缓步走向我爹竖碑的地方,回头冲我爹招了招手。
我爹一脸纠结,硬着头皮抱着我走了过去。
老道四周看了一眼,闭上眼掐算了几下,又叹了口气,指着我爹怀里的我说道:“为了克制他的鬼命,我给他配个阴婚,娶个鬼妻。如此一来,一举两得。暂时压制你儿子的鬼命,也能安抚这厉鬼不去闹你。”
配阴婚,娶鬼妻,这事在乡下也不算啥新鲜事。
我爹一听,疑惑道:“配个阴婚就行了?”
老道点了点头,说道:“配阴婚就行了,但是必须是跟这荒坟厉鬼配才行。”
“中,只要能让我儿子顺利长大,不出啥问题就中。”我爹猛一点头,当场同意了。
老道拍了拍手,蹲下身子,嘴里嘟囔着:“唉,白辛苦,还以为能赚个徒弟。算了,看缘分吧。”
一边说,一边伸出食指,在墓碑四周不断往泥土里插,插完之后,拔出手指放在鼻子下面闻闻。
天上的黑云越聚越多了,本来是大中午的,天色阴沉的像是入夜一样,突然一阵阴风卷来,把我爹之前刻碑时准备的祭品全都卷飞出去。
狂风卷的道士一身破烂衣服猎猎作响,我爹这才惊觉,这看着猥琐的道士,竟然就穿了一件单衣,风一吹,露出一身脏兮兮的皮包骨。
这老头竟然这么抗冻,这可是东北的三九天那。
看到这一幕,我爹心里更添信心了。
老道被阴风刮的一脸浮雪,随手抹了把脸,自言自语道:“哎呀,道爷为你好,你竟然还敢捣乱,再捣乱道爷把你灭了。”
老道在地上鼓捣了半天,终于在一个位置上,用手抠了一小块泥土,接着在自己鞋窠里抽出一张臭烘烘,皱巴巴的黄符纸,拿起我爹准备描红的朱砂笔,在黄符纸上游龙走凤一般画了一道符。
接着用符把刚刚挖到的泥土一包,握在手里,用力一握,嘭的一声,他的手心里竟然冒起一股火苗。
我爹哪见过这个,吓得啊呀一声后退了一大步,差点栽倒过去。
这道士不简单那,这是戏法么?
我爹说当时他都看呆了。
道士手里火苗乍起又灭,再伸手的时候,手里变成了一颗黑漆漆的药丸,递给我爹说道:“给他吃下去。”
我爹接过药丸,皱着眉头闻了一下,一股腥味,不由得疑惑道:“道长,我儿子刚生下来,这么大颗药丸,这不得噎死他啊。你逗我玩呢吧?”
老道挥了挥手道:“你放他嘴里就行了,噎死了他,道爷没准还得遭天谴呢。这事咱可不能干。”
我爹听的眉头直皱,心里暗骂:“这该死老东西,这玩意真能吃?”
拿着药丸一时有些犹豫不决,这颗药丸比自己大拇指指甲还大,小孩刚生下来,眼睛还没睁开呢,放嘴里,真特么得噎死。
“还看,再看药力就失效了,你没发现四周越来越冷了么?这厉鬼鬼气越来越重了,恐怕已经呆不住了。不赶紧把冥聘下了,把鬼魂定住,一会厉鬼现形,我可不管了。”老道士见我爹还在磨磨蹭蹭的,顿时大怒。
我爹听的心里一抖,一咬牙,拿着大药丸,就往刚生下来的我的嘴里塞去。
当我爹给我讲述当年这段历史时,我听得都觉得一阵恶心。
可是当时,也是很神奇,那巨大的药丸刚塞进我嘴里,哗的一下,化成了液体,自己流进肚子里去了。
这一幕看的我爹啧啧称奇,连夸道长好手段。
道士见我吃了药丸,回头看了一眼墓碑,墓碑上隐隐现出一道云纹,看起来像是同心结一样的东西。
老道松了口气,噗嗤一声笑道:“成了,你那凶鬼面相的儿子,竟然还真能看得上。这厉鬼恐怕也是个奇葩。”
他话音刚落,呜呜一声巨响,周围瞬间卷起一阵狂风,咔嚓一声响,大风吹得一旁高大的杨树上一段枯枝直接折断,哗啦啦就冲着老道砸了过去。
“哎呀尼玛。”老道吓得迅速往一旁躲去,我爹也吓了一跳,赶紧往后退了好几步。
老道士看着掉落下来的粗大断枝,额头直冒冷汗,这要是被砸到,铁定完蛋了。
我爹在一旁惊魂未定的看着老道,急道:“你嘎哈呀,这要不机灵点,就得被你霍霍死。”
老道士尴尬一笑,随手翻出一根红绳,接着用手一捻,双手像穿花蝴蝶似的,把几根细绳扭在一起,编出一个古怪的绳结,绑在我的手腕上。
我爹看着绑在我手腕的红绳,疑惑问道:“道长,这又是啥?”
“情人结。”老道士突然一脸郑重,看着我爹,说道:“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要摘掉这情人结。直到有一天,这山坟鬼妻亲自去寻找你儿子,人鬼相见,情人结断。这段期间,可保你两口子不被你这鬼儿子克死。”
“那情人结断了以后呢?”我爹吃惊的问道。
“断了以后,最好把你儿子送出去,否则,压抑了多年的鬼相复苏,小心克死你全村的人。”
老道士的话,吓得我爹倒吸了一口冷气,当场就呆住了。
费了半天劲,迟早还是得把儿子送出去。
我爹低头看着已经不再哭嚎的我,长长的叹了口气。
而我那个时候也奇怪,自从那个红绳戴在手腕上开始,就不再哭闹了,听我爹说,一直到我长大,都没哭闹过。
做完这一切,老道士提笔帮我爹把墓碑描红完成了,完成之后,他又在墓碑原本应该贴照片的地方,画了一道结,样子跟我手腕上的情人结是一样的。
画完之后,情人结唰的一下消失在墓碑上,接着,那里竟然浮现出一张照片来,照片里的女人,眉眼如画,清秀无比,竟然还是美女。
可是这个美女的神情,实在有点恐怖,冰冷的眼神,双眼流着血泪。
老道士看了一眼照片,浑身一哆嗦,喃喃自语道:“哎呀我滴个祖宗,怨念这么强。唉,无量天尊。”
完成了刻碑的收尾工作,老道拍了拍手,扭头要走。
我爹急忙叫住他,掏出一把粮票,递给道士。
哪知那道士一瞪眼,怒道:“老道是为了这些粮票来的吗?”
我爹连忙收回粮票,笑道:“好好,不给粮票,那你看,俺咋报答一下道长的救命之恩呢。”
老道士三角眼一转,突然神秘兮兮道:“你去跟刚刚那个穿红棉袄的女人,要一条她的月带来给我。”
“呃,啥叫月带?”
“就是月经带嘛。”
我爹当时脸都歪了,咬着牙从齿缝里挤出一句:“道长要那玩意嘎哈?”
“呃,嘿嘿,炼制辟邪法器,或许将来你儿子能用上。”
我爹顿时就凌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