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默默地哼了一声，心想：跟你这么危险的人在一起，能好好跟你聊天才怪。
“那，跟你聊好了，是不是不用死？”我好笑地问。
秦瑶笑道：“生死有命，我早已经没有慈悲心肠，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不是吗？”
“既然聊也是死，不聊也是死，那有人愿意跟你聊天才怪呢，他们只关心自己的生死，不会关心你寂寞不寂寞。你想想，一个人要吃一头猪的时候，会先跟它说会儿话吗？”说完这些，我又想了想，还是问道：“你到底想要聊什么？”
“我也不知道，我就是想说话。”
我说：“那你说吧，我听着就行。反正现在你也不让我见杨一，说不定听你说会儿话，你的心情能好一点。然后带我去见他呢？”
“你就那么想要见他？”
“对啊，我想见他。我担心他的情况到底怎么样了，受了多少苦，痛不痛……”我坦然地说。
秦瑶问：“他的情况不好呢？很痛呢？就快要死了呢？”
“如果是这样，那我先陪着他，之后，会尽我所有的能力替他报仇。”
秦瑶听了哈哈大笑：“你觉得你能做什么？”
“不试试怎么知道？”
秦瑶笑了一会儿，慢慢地停了一下，缓缓地说：“我有很多年，都没有为谁做过什么事了。当年，姜红本来要死的，我放过了她。那时候年轻尚小，我还不是如今这样子。时间，能改变很多的东西。我有时候就想，我比一般的人要长命得多，也许我能活一百岁，两百岁，甚至三百四百岁……只是我也不知道，一个人活到那么长，到底有什么意思？”
我伸出手，敲了敲桌子。秦瑶大概是刚刚杀死了自己多年的搭档，心里面有些空，所以想找人聊聊，还有诸多感慨。可我跟她毕竟不是朋友，没耐心听她说这些乱七八糟的。
我敲了两下桌子，应付地答道：“大概不会有什么意思吧，不过，你也可以交朋友啊……比如秦时南，你跟他本来是同类，或许在时间的长河中，可以相互信任帮助，做好朋友呢？”
提到秦时南，秦瑶的口气一下子就变了。她带着恨意说：“时南？我要是能够跟他成为朋友，又为什么要杀了他？你知不知道，就是因为他，我才被选作‘大哥’的人选。当时被选中的人并不止我一个，是在我们五个人当中挑出一个来。每一层选拔都是生与死的考验，熬过来了，活下来的，才算是合格。而我，完全是因着对秦时南的恨，才坚持了下来。我总觉得我有一天，能够亲手折磨死他。而今天，我终于做到了。”
“你杀了他，不怕‘三爷’找你的麻烦吗？”我问。
秦瑶冷笑道：“‘大哥’原本就只有一个，我们当中，也只能有一个人能够走到最后的。‘三爷’需要的是能帮他做事的人，并不是多余的人。”
我想了想，把昨天跟秦时南说过的话又说了一遍：“你为什么一定要依靠‘三爷’？他不醒过来……”
“他不醒过来，我就永远也见不了天日，就生活在这里……就像是暗夜中的老鼠一样，见不光。只有他醒了，我才能够坦坦然地走出去……那时候，就没有人敢对付我了。”
我一怔，上下打量了一眼秦瑶。她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秦瑶反问：“你以为我愿意在这鬼地方？你以为我们本事很厉害，神秘得很，其实真正揭开面纱以后，咱也没有到出神入画的地步。人外人有，天外有天。能够对付我们的道士道姑不是没有……所以为了谨慎起见，我们才迫不提已暂时栖息在这儿。”
昨天和秦时南说的时候，他还没有跟我说过这些话。看来，这个秦瑶果然比秦时南那个变态要多长了很多心眼，绝不是个很好拿捏的人物，也不是省油的灯。
聊天的空档，我忽然听到了一声轻微的喘息声。这声音一响起，我全声一震，连忙站起来，四处看了一眼。
这声喘息我非常熟悉，就是杨一的声音。可这个房间一眼就可以看得到头，哪里有什么杨一的影子？
难道是因为他的魂魄已经接近透明，所以我才看不到？
这么一想，我又眯起眼睛，仔仔细细地再次观察了一遍——却依然什么都没有看见。
秦瑶问：“你在做什么？”
“我刚才听到了杨一的声音，他是不是就在这里？”我问。
“你听到了杨一的声音？”秦瑶吃惊地问，“你幻听了吧？”
“没有，我从来不会出现幻觉幻听……只要是我听到的看到的，都是真的。我问你，他是不是在这里？”我变了脸色，指着秦瑶说：“秦瑶，我没有耐心了。你最好马上把他交出来……不然……”
秦瑶好整以暇地看着我，反问道：“不然怎么样？”
她就认定了，我不是她的对手。
我咽了咽口水：“你交不交人？”
“在他之前，不会交的……不过，我或许会让你们见最后一面，看最后一眼……”
秦瑶话还没有说完，我直接抓起桌面上的一个杯子，朝着她的脸就砸了过去。秦瑶轻易闪开，皱了眉头正要说话，我又搬了椅子，去往她头上砸去。
秦瑶躲开了一下，第二下她就拦住了我那把椅子，手下一用力，这把椅子就散架了。
我不放弃，又去找了别的东西对付她。但是，那些东西连秦瑶的衣角都没有挨上。
“你不是我的对手……”秦瑶自信地说。
我左右环视了一圈，看到东面的矮桌上放了一把水果刀，于是一个箭步跑过去，将那把水果刀攥在了手里，向秦瑶走了过去。
秦瑶叹了一口气，无奈道：“你不要蠢了……”
我扬起手，将那把刀的刀刃对准了自己咽喉。秦瑶一愣，瞪大眼睛问：“你怎么？你要自杀不成？”
我一脸的视列如归，看着她。
秦瑶冷哼了一声：“虽然我们之前并没有见过面，但我对你还是挺了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