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他带来的人守在下面，目送杨铭轩上楼。我们计算的时间大约是需要四十分钟，但是在三十分钟的时候，我已经是忍不住了，对下面的人说：“你们按照原计划守在这里，我去看看。”
谁知道他们其中一个人把我拦住了，说：“杨总说了，要让我们都在这里等着。”
我说：“你们听杨总的，但你的杨总需要听我的。放心吧，没事的，我进去看看，要是有什么事情，我及时通知你们就行。”
我和杨铭轩的关系，这几个人大概也非常清楚，所以转头互相看了一眼后，没有再强迫我留下来。
我上到四楼，开始敲门。
敲了大约有一分钟，里面的门被打开了。依然是那个人瘦骨嶙峋的女人，她眯着眼睛看了我一眼，露出了一个古怪的笑容：“又是你？”
门已经被打开了一条缝，我不等她完全打开，一把推开了门，然后才把门打开。和上次一样，房间里面一片昏暗，眼睛在没有适应黑暗的时候，什么也看不清楚。
杨铭轩坐在我上次来时坐的沙发上，从我这个角度看过去，面目一片模糊。
“真是不好意思，我家里没有开灯的习惯……我上次已经解释过了。朱小姐，不知道你这次又来，是什么原因？总不可能，又是因为杨澈跟我见面了吧？”女人笑道，“你不过是杨澈的二嫂，不至于为了这么一点小事三翻两次地来找我吧？”
我看了杨铭轩一眼，此时我的眼睛适应了房间里的黑暗，可以看到杨铭轩不太好的脸色。他绷着一张脸，向我摇摇头。
他这一摇头，我就知道问得没有什么结果。
杨澈和妈妈叫姜琴，她的妹妹叫姜红。
这次来，你也不想跟她扯什么多余的了，开门见山地说：“你是姜红阿姨吧？”
姜红明显一怔，非常意外。
“你不用吃惊，我再次过来，自然要打听清楚你的底细。就算是别人打听不到的事情，我也能够知道。”不等姜红请，我就已经坐在了杨铭轩的旁边，与他对视了一眼。
从姜红脸上的表情来看，他已经事先跟她说过身份的事情了，所以我再叫出她的名字，她只是有些意外，并没有震惊。而她的意外，是发现我和杨铭轩竟然站在立场。
姜红脸上的意外很快就沉淀下来，云淡风清地说：“从你上一次过来，我就知道……你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知道这些事情，想来也不难。没错，杨澈是我的外甥，说起来，咱们也算扯得上亲戚关系了……”
“我不想跟你拐弯抹角，姜红……你既然是杨澈的姨妈，为什么这么多年你从来没有出现过？如果不是我特意去查，我们谁也不知道她有你这号亲戚。”
“这跟你有关系吗？”姜红一脸的无所谓，“我妹妹就是因为杨澈的父亲而病，为她而死。我不想跟你们杨家其他人有任何瓜葛……难道我还要跟你们有事没事串串门吗？”
“就算是这样，那你又为什么要藏在这里？不见外人？”我又问。
姜红沉默了一下，说：“我原本性格就比较孤僻，后来又生了一场病，模样变得很难看了，所以就更加不愿意出门。这碍着你什么事了？”
我嘴唇动了动，问的几个问题都被她自如地对答了，这个女人要比我想象当中的淡定得多。
姜红见我没有说话，直起脖子，看着我们，问：“你们俩个，查以了我的身份，一副要来兴师问罪地模样。我不想跟你们来往，不想你们知道我跟杨澈的关系。他虽然是你们杨家的儿子，但不过是个富贵闲人而已，反正在你们家也并不受重视。你们又何必跑来问我呢？”
杨铭轩顿了顿，说：“三年前，杨澈才上初三，只有14岁……你知道那一年发生了什么事吗？”
姜红顿了顿，然后起身去拿杯子喝水。
轻地啜了一口，才慢悠悠地说：“看来你们这一前一后，真的是来跟我续旧的。三年前发生的事情太多了……你们指的是哪一件，值得你们一起过来跟我探讨？”
杨铭轩接着说：“三年前最重要的事，不就是我二弟出事那一年吗？你难道不记得？”
姜红冷冷地哼了一声，“这件事自然是大事，但和我有什么关系，为什么要跟我谈？”
“杨一死的前一天，我听到杨澈打了几个电话，从种种线索来看，我认为他跟这件事情有关。”
杨铭轩说完这句庆，姜红的脸色就完全变了。她端着杯子的手颤抖了两下，嘴唇也跟着颤抖了两下，才重重地放在桌面上，气愤地说：“你们是不是有病？疯了？杨澈当时还那么小，杨一是被炸死的。威力那么大的炸药包，他从哪里弄来？杨澈四岁就去了杨家，他是什么样的孩子，你不清楚？”
杨铭轩抿了抿嘴唇，淡淡地说：“我只是怀疑而已，又不是确定，你急什么？”
“话虽然是这么说，但我不相信你们杨家人……你们最好是不要对杨澈做任何事，不然……我拼了这条老命也要跟你们斗到底。”
我站起来，说：“对，他三年前只是个孩子，可是你并不是个孩子呀……对不对？你这么多年没有出来露面，鬼鬼祟祟地住在这里。杨澈的妈妈死后，你是不是就一直筹谋着怎么报仇？”
“你胡说！”姜红也跟着站了起来，指着我说，“你简直就是血口喷人！我是恨你们杨家人，但还不至于蠢到要杀人的地步……”
“口说无凭……你说没有就……”
我其余的话还没有说完，姜红忽然端起桌面上的一杯水，直直地泼在了我的脸上。她起伏着胸膛，指着我说：“你出去，我不想跟你再说了……”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幻觉，我好像看到姜红的眼睛里慢慢地涌起了一层血水，那层血水把她的整个眼睛都覆盖了，但又很快退了下去。
“你还不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