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了,内心里一阵无语。
‘三爷’就是一个爱憎太分明的人,对他好过的人,他会记在心坎上,而对他不好,或者是伤害过他的人,他也会记在心坎儿上,绝对不会放过。
在他的心里,欠人的,就必须要还,哪怕我曾经是他最爱的妻子,也是一样的。我欠他的,我就应该心甘情愿还给他。但他却忘记了,我如今已经投胎转世,等于是重新再做人了。上辈子的事情,我就算是再愧疚,也不可能拿自己的命来还。
不过,他的这种思想已经是根深蒂固了,我跟他讲道理,他反而会觉得我在诡辩。
多说无益……
“我化作一只白猫,跟在你的身边这么多天,也让你看到了我当初的因果。原本以为,你应该会有所顿悟,却没有想到你依然冥顽不灵。朱言,你永远都那是这么自私啊……我在你身边这么多天,原本有很多机会可以杀你,但我却没有这么多。我只想等你的一句话,一句衷心的忏悔。看来,我又错看了你。”‘三爷’黯然神伤地说完这些话,便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接着,他的脸色猛然产生了变化,不再是黯然神伤,而是一副暗沉和决裂的模样。下一刻,他眼中的寒光一闪,一双手猛然向我的咽喉抓过来。
我本能地反应就是躲开,但是咽喉刚刚从他的手中避开,后背却忽然感觉到了一阵凉气。凌厉的脚力,像是带着一股风,还没有到后背,我就已经感觉到了他的力道。赶紧又避了一下。
这一下避开以后,却是有更多的后招在等着我。我连着躲开了好几招,就已经累得气喘不已,脚下不稳。
好不容易又坚持了几招,‘三爷’的速度越来越快,快得让人眼花缭乱。我几乎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也没能再避开他的最后一掌,直接把我打得飞了出去,胸口一疼,一口鲜血就‘哇’地一声吐了出来。
‘三爷’一个剑步跨到我的眼前,居高临下地看着我。
我想爬快速爬起来,身体又实在没有办法承信。只有是恨恨地看着他。
‘三爷’冷眼看着我,静静地注视了好一会儿。好半天了,他才轻声说:“朱言,再见了……永别了……”
他扬起手,手中出现了一道光线,随着他手下的一挥,那道光直接冲进了我的心脏。我倒在地上,瞳孔猛地放大,接着两眼一翻,就没有动静了。
‘三爷’向再向前一步,仔细地看着我的眉眼。又看了好半天,才轻声说:“我这一生,就爱过你这一个女人……可惜,造化弄人!”
他蹲下身,仔细地看着我,忽然意识到不对劲,正欲起身。却感觉到了自己咽喉上一凉,接着一阵生疼。
眼前的世界变成了血红色,只看到身后有一个影子走上前来。
“那是个纸人。”我从后面绕过来,心情沉重地说:“隔了一段距离操作,会有失水准。这些日子,我一直就在研究做纸人,我的道纹已经化得惟妙惟肖。我自己的形象,我已经相当的了解,没想到……还真的可能以假乱真。”
‘三爷’自然是已经说不出话来,但我却看得懂他的眼神。地上的‘假人’已经完全变成了纸做的,而‘三爷’就倒在了它的身边。
“我知道你一直在我身边,但没有想到你就是那只小白猫。阿殊,我确实很后悔当时没有好好去了解你……爱你,却不足够理解你。但是对于我来说,那只是一件已经过去的事情。阿殊,你钟爱的「朱言」已经不在了。现在站在你面前的,是另外一个「朱言」。人生不能复生……哪怕轮回了,那也已经不是他了。”‘三爷’的眼睛里已经没有焦距了,我也不知道他到底有没有听到我说的话,但我依然在继续说,“阿殊,对不起,永别了……”
我站起身来,微微地闭上眼睛。
我这些天,一直在给自己做替身。因为我知道,对付‘三爷’我一定不是他的对手。他对我坦荡荡,那是因为他非常自信,而我,若不是做‘小人’,绝对不可能保住性命。
这么多年来,‘三爷’都一直非常耿直,君子,坦荡,却太过执着,重情,他一直都没有变过。
眼前升起了一团迷雾,渐渐地让我眼前看不清楚。我顺着这迷雾往前走,走到这村子的这缘,才发现这村子的结界已经没有了。
我转过脸,在这片迷雾当中,再次向‘三爷’看过去。
雾气越来越大,已经什么都看不见了。
我停留了三秒钟,接着回过头,快步往前走。前面有一道亮光,随着我的行走,越来越亮。
我加快速度,慢慢地,变成了小跑。
跑到那亮光深处,那阵光芒让我睁不开眼睛。
“朱言?”我忽然听到了吴杨的声音,让我睁开了眼睛。
只见吴杨狼狈不堪,头发一阵蓬乱,脸上都是伤痕,身上也有好几道伤口,有些伤口看起来还在淌着血。我朝她看了一眼,又把目光投向旁边的杨一和易轻雪。
他们俩人也有不同程度的负伤,但对比起吴杨身上的伤来说,要好了很多。
吴杨紧和地盯着我的脸,拿手在我眼前晃了一晃,再次问道:“朱言?”
“是我。”我站了起来,正要跨出去脚下我自己画的血圈,被吴杨一把拉住,又推了回去。封印‘三爷’所有的过程必须我自己完成,虽然我现在从他的意识世界里出来了,但是她却不确定我都做了些什么,‘三爷’到底情况怎么样了。
如果现在要施行‘封印’之术,那就还有很多程序必须要在这个圈里来完成,她之所以不要出来,完全是怕我忘记了步骤。
我说:“你放心吧,不需要封印了。”
吴杨大吃了一惊:“他……他死了?”
我点点头。
易轻雪满眼都是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我就说这些野兽一样的东西怎么会猛然不见了,大约是‘三爷’已经不在了。结果——果然不出所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