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话,那天在饭店,根本就没有看清楚她的长相,就算是被扇了一耳光,也只顾低着头,哪里还敢看她?
连依的遗照是一张巧笑嫣然的照片,只不过底色是黑白色。她长得很漂亮,平眉大眼,高鼻梁,嘴唇是向上翘起的猫唇。年轻,美好。
我正在羽里感叹这花一样的年纪,就被杨一害死了,忽然看到她那双笑着的眼睛——眨了一下。
这一眨眼,简直把我的魂都吓了出来,赶紧擦了擦眼睛,再看了一眼那张照片——就就是一张生活照放大了的脸部,非常正常。
大概,是我刚才看花眼了吧?
但是心脏却无缘无故“咚咚”地跳了起来,拉了拉杨开的袖子说:“咱们还是快走吧,毕竟是殡仪馆,大晚上的……”
遗照的后面,自然就是连依的棺材和尸体了,今天的葬仪结束,明天她就该火化了。
“今天是连依的头七,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她的灵魂会回来,跟亲人见最后一面,做最后的告别。”
“啊?”
杨开转过脸,轻声问我:“朱言,你相信这世上有灵魂吗?”
我吓得脸色苍白,嘴唇抖了两下。我怎么可能不知道啊?我身边就一直有一只鬼魂,而且还是一只色鬼,动不动就把我推倒。我怎么会不相信这世上有鬼呢?
我竟然忘记了,今天是连依死的第七天,名间称头七,这一天晚上,死人魂魄是会回来的。
我靠……
我有些会立不安,咬了咬嘴唇,继续去游说杨开,希望他能改变主意,现在就走。但他不听我的,执意要等到连依的鬼魂出现。说是有问题要问她。
“你还打算跟她聊天?你……”我急了,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这以一闹,已经是晚上八点了。
也许是心理作用,我忽然觉得殡仪馆布置的灵堂里,忽然刮起了一阵阴风。
这风甚至吹倒了门口的一个花圈。
连依的妈妈赶紧跑过去,把那个花圈扶了起来。她家的另外一个女亲戚去帮忙。而其他人——灵堂里有一桌麻将,两桌扑克,另外有几个年轻的大概是堂表兄弟姐妹在一起小声的聊天。
再就是,我跟杨开了。
连依妈妈刚刚把这个花圈扶起来,又来了一阵风,把灵堂里另外一个花圈吹倒了。
“怎么会这么大的风?这里不太通风,风从哪里来的?外面刮台风了不成?”女亲戚念叨了一句。
就在这时,我忽然看到她的身边出现了个白色的身影。之所以形容为身影,是因为这个人仅仅只有一个轮廓而已,不像正常人那样看得非常清楚。她只是一个淡淡的影子,穿着一件吊带的白裙子,看不清楚五官。
我瞪大眼睛,半张着嘴,盯着那个影子,手在下面不由自主地掐了一下大腿,确定不是做梦以后,顿时觉得手脚都凉了……
直到感觉那个影子转了一下头,似乎也在看我以后,我才赶紧回过头来,挺直着背,僵硬地去拉杨开的手。
“怎么了?”杨开有些莫名奇妙。
我说:“你,你往门口看一看。”
杨开转过头看两眼,狐疑地问:“你让我看什么?”
我又往门口看了一看,发现那个白色的影子正站在连依妈妈的后面,几乎是贴着她的背脊。整个头就挂在了连妈妈的头顶,长发垂在了她的脑侧。这画风实在是诡异,我不由自主地咽了一下口水,感觉自己的血液倒着流回到了小脏,全身的肌肉都僵硬了。
“你怎么了?”杨开皱着眉头看着我,“你这表情怎么像是见了鬼一样?”
我闭上眼睛,可不就是见了鬼吗?
正要回答,忽然听到连妈妈说:“我侄女去买夜宵,你们要吃点什么吗?”
我一回过头,就看到连依妈妈已经站在我了我们的面前,而那个白色的影子就趴在了她的背上,她一过来,一股凉气就扑面而来,我赶紧生硬地别过头去,心“咚咚”地跳个不停,像是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
杨开拉了一下我的手:“言言,你饿了吗?”
我转过脸正想回答,只觉得眼前一晃,一个影子飘到了眼前,一张苍白地女人脸猛然出现在了我的眼前。她的脸色完全没有一点血色,眼皮耸拉着,嘴唇几乎是透明的。距离太过于近,我只感觉像是一块刚从冰箱里拿出来的冻肉,丝丝地直往我的脸上冒着冷气。
那一瞬间,我甚至都忘记了尖叫。只瞪着着眼,半张着嘴,脑中一片空白。直到那双耸拉着的眼睛忽然睁开,血红色的眼球向我迸发出了一种刺骨的恨意,才猛然将我惊醒。
我大叫一声,身形不由自主地往后一倒,直接从椅子摔了下去,一屁股坐在地上。顾不上屁股上的疼痛,我又迅速爬起来,向灵堂外冲去。
杨开一把拉住了我的手,把我拖了回来:“朱言?”
“快走!”我只来得及向他说了两个字,就用力地把他往外拉,可杨开的力气特别大,他站在原地纹丝不动,不停地问:“怎么了?再等一会儿吧……”
我用力地推开他,不可思议地问:“连依,连依来了……”
杨开盯着我,紧皱着眉头,轻声问:“你说什么?谁?”
“你看不到吗?”我看见连依已经缓慢地飘过来,用脸贴着杨开的脸,甚至要伸手去抱他。情急之中,我一把拉住了杨开裤腰上的皮带,将他带到身边来,用力地抱着腰,要将他拖出去。
“哎……”杨开一个娘呛,险些没有站稳,我趁机拿住他的手,连拖带拽地拉了出去。
“快跑。”
终于跑出了殡仪馆,我喘了几口粗气,觉得肺都要炸开了。心情还没有来得及平静,心跳的声音仿佛就在耳边。
杨开也跟着我一顿乱跑,直到跑出来很远,才擦了一把汗问:“你到底是怎么了?”
我郑重地说:“你……你真的……相信这世上有鬼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