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铭轩震怒的表情还没有完全出现,我就接着说:“你这次是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
“我……你……”杨铭轩瞪大眼睛,几乎已经说不出话来了。想要直接反驳不接受,但因为我上次吓过他,他又非常惧怕我。一张脸憋得通红。
为了达到威胁的效果,我又加了一句:“虽然我对你的事情半点兴趣也没有,但是我如果想知道,并不是什么难事。比起上次的财务报表,我可以找到更加劲爆的。你信不信?就算你没有,我也可以找得出来。”
杨铭轩从最初的震怒,慢慢地放平缓了情绪,沉默了半晌,才点点头,说:“好,我答应你。”
我在心里长舒了一口气,现在我的‘演技’可真的算不错了,狐假虎威使得越发的出神入化。
“好,既然你答应了,那我就跟你谈一谈见那个人,具体需要怎么说,才能达到效果。”我拖了一张椅子,坐在杨铭轩的对面,顺便又从桌面上抽出一张纸,作出一副‘深入交谈’的模样。
杨铭轩表情讷讷地,语速放得很慢:“要说什么,我心里已经有数了,不需要这么详细讨论吧?把一切弄得太教条了反而坏事,如果我是你,直接就把我丢到杨澈姨妈面前去。不告诉我原因始末,效果应该会更好。太过死板,反而会坏事。
听到他说这话,我忽然想起来杨一昨天晚上也是瞒着我让我单独去会面‘黑白无常’的。看来这杨家模式的教育果然是一模一样,连办事手法,也差不了多远。
“既然你这么说,也行……我只要最后的结果。”我拍了拍手,放下纸和笔,说,“但是,我害怕你撒谎……我们……”
“难道你还要监听我不成?”杨铭轩扬起嘴角,冷笑了一声,“所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你要是监听,我自然发挥不好。我又不是犯人……”
我想了想也对,在杨铭轩眼睛里,我已经是彻头彻尾的‘妖女’,他不知道我还有些什么能力,所以应该不会跟我撒谎。在这件事情上,他不过是个局外人,也没有撒谎骗我的必要。
跟他谈到这里,看来也没有继续下去的必要了。我想了一遍,该说的重点差不多已经都说了,也不想跟他再继续呆下去。
于是我站起来告别。
我本以为杨铭轩会巴不得送走我这尊瘟神,却没有想到他叫住了我。
“朱言,你等一下。”
我回过头来,问:“还有什么疑问。”
“确实有一个。”杨铭轩点点头,“你交待的事情,我已经都明白了。但我却有另外一件事情不明白。”
“哪件?”
杨铭轩说:“我们第一次见面,在‘钻石’,那个时候你还是杨开的女朋友……我想知道,那时候的朱言,和现在的朱言,是同一个人吗?”
我皱了皱眉头,不太明白:“你是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
我想了好几秒钟,才想透。原来是因为那个时候的朱言,只是一个他眼里豪不起眼的‘鸡头’而已,就算是帮着杨开来探查他,也不过是杨开手中一枚随时可丢弃的棋子。而现在的我,竟然令他觉得害怕了。
我说:“是,是同一个人。难道你以为是‘鬼上身’了不成?三个小时之后,我在南郊等你,具体地址我会发到你的手机上。你不是要开会吗?抓紧时间吧。”
下了楼,我就回到了自己家。先是洗了一个澡,把脏衣服都洗掉了,又把家里的卫生做了一遍。抽了一些时间,我先去了悠悠的墓前。
葬礼在昨天已经举行了,我甚至是在另外的同学发的朋友圈才知道的这个消息。沈悠悠的父母可能是忙忘记了,可能是没有我的联系方式,又或者是什么别的原因,竟然没有任何一个人通知我。
不过,他们就算通知了,我大概也没办法出席。
我现在是‘名人’,而且是我间接害死了她,我怎么有勇气出现在她的葬礼?
悠悠的墓地比较偏,我去花店买了一束花,打车过去。车子开了大概有半个多小时才到。这里的墓很多,放眼望去一大片一大片的,我找了找几个新墓,终于在南边角上找到了悠悠的墓。
没来的时候,总是想来看一看,但是来过了以后,却压抑得想哭,觉得自己根本不该来。
电影里经常放,来看望故人的时候,总有很多话要说。可我不知道为什么,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悠悠活着的时候,很多事我都瞒着她,她死了以后,我依然不想告诉她。
只一个劲儿地站在边上哭,然后把手上的一束百合花放在了他的墓前。她的墓前已经堆满了花,以及不少花圈。很多花圈都已经放不下了,只能摆到隔壁的墓上。上来写着谁谁谁致哀。
“悠悠,我来看你了……”这是我站了很久以后,说出口的第一句话。
这句话说完以后,就找不到别的话说了,又静静地站了很久,才说:“对不起……”
最后一句话,是在走的时候说的:“悠悠,我会经常来看你的。”
墓地是一片山坡,一阵风从上面的刮下来,似乎都带着呜咽的哭声。我冻得发抖,转身走了,直接去了南郊。
我到的时候,刚刚过六点。杨铭轩已经在等着我了,路上就接到他的电话。
这手机是杨一今天临时给我找的,电话号码也没有变。
“我已经到了,你在哪里?”杨铭轩问。
我说:“不着急,我马上到了。”
到了以后,我才发现他准备得有多么充分。他带了好几个人,打算守在楼下,并且精确计算了他要说的那些话,需要多少时间,而杨澈姨妈回答那些问题的时间,大概需要多久。如果超过了那个时间,他们会给杨铭轩打电话。如果他没事,他会直接拒接。如果电话打过去没有人接,他的人就直接撞门冲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