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瞪着他，往里缩了缩，感觉了一下身边的温度，果然已经开始慢慢降低了。
而那温度的来缘，就是从‘三爷’身上来的。
就算我再怎么迟钝，到了这一步也知道是‘三爷’对我的身体做了些什么。我问：“‘三爷’，你对我做了些什么？”
‘三爷’无辜地耸了耸肩，云淡风轻地说，“我都没有碰你，朱言，此话从何说起？”
他掀开这雕花大床的苇幔，坐在了床沿上。我往后又退了一下，警惕地问：“你想要干嘛？”
“朱言，我问你两个问题。”‘三爷’盯着我，平静地说，“你要如实回答我。”
我问：“什么问题？”
‘三爷’说：“第一，如果时间可以重来……就依你所说，你不知道告密会害死我。如果你知道了，你还会不会那么做？”
我看着他，反问道：“现在问这个，还有什么意义？”
‘三爷’微微一笑，语气平静无波：“这你不用管，你只要如实回答我就好。我想知道这个问题。”
我看着‘三爷’，他真的会相信我说过的话？我说当年不是故意的，难道他真的信了？
“你当的真的是不懂，还是……你现在为了逃命而随便找了一个理由呢？反正死无对证，你怎么说都行。朱言，我们情深一场……你可不要骗我。”‘三爷’伸手，想触摸我的脸，却被我躲开了。
这个问题很不好回答，当年的我确实不知道那样一告密就会害死高殊，但是如果我知道了，难道就不阻止他了吗？
我若真的如实说了，‘三爷’会不会发怒？他现在看起来喜怒无常，脾气很不好的样子。
可他如今不是不能把我怎么样吗？
我说了，也没有关系吧？
“你在考虑什么？”‘三爷’一脸玩味地看着我，“你这么怕我……真的很有意思。你从前不是这样的。”
“从前你不会想杀我。”
“可是你想杀我。”
我叹了一口气，说：“我说了我不是故意的。我没有想到那个结果，我并没有想要杀你。”
“所以我问你，如果你一早就知道那么做会害死我，你还会不会那么做。”
“当然不会。”这次我几乎没有考虑就和他说，“我不会去告发你，但我依然会阻止你。当时，我太相信表哥，我以为我跟他说了，他就会出面阻止你，我认为你们兄弟之间，更好说话一点。”
“你却没有想到，他根本没有把我当兄弟。我死了，他就能拿到我手上的兵权，以及一切他想从我这里得到的东西。”‘三爷’恨恨地说。
我说：“他不过是‘大义灭亲’，你的想法太极端了。”
“‘大义灭亲’？”‘三爷’听到这四个字，立刻激动地站了起来，反问我，“什么叫‘大义’？你告诉我……朱言。”
我看他生气了，不敢乱说。双手交叠，这种时候，只有喊杨一来帮忙了。
我怀疑‘三爷’每次‘叙旧’都是为了拖延时间，虽然还不清楚他拖延时间是为了做什么，但每次醒来后，我的身体都冰得不成样子，而且身体的某些地方会不太舒服。
我害怕这一次体温会更低……
“朱言？”‘三爷’见我不说话，直接伸手想要掐我的脖子。好在他的手直接穿透了我的身体，根本触摸不到我。
我吓了一大跳，见他不能伤害我随即又松了一口气。连忙转移话题说：“你不是还有第二个问题，第二个问题是什么？”
希望我能在你问的问题当中，找到醒来的方法。每天清晨是人瞌睡最浓的时候，杨开可能不会像晚上那样容易醒过来。可是如果他不醒，也不来叫醒我，我要怎么醒过去？
‘三爷’的注意力果然被转移了，沉默了几秒钟以后，才说：“第二个问题……如果我跟杨一……你只能救一个，你会救谁？”
我一怔，他怎么会问这个问题？这不是显而易见的吗？
我怎么会去救他？我当然要去救杨一。
“‘三爷’，这个问题……”我看着他，他和杨一能有可比信吗？他要杀我，杨一要救我。正常有脑子的人，都会知道怎么选择吧？
‘三爷’很快也意识到了这一点，苦笑了一声，说：“我知道你的选择……不如我们换一种方式问好了。如果你自己跟杨一，你会选择谁？”
这叫什么破问题？
我不解地看着‘三爷’，问道：“你是什么意思？”
“如果你和杨一两人的命，只能活一个，你会选择谁？现在你要是死，就是魂飞魄散了吧？而杨一，他本身就是鬼魂，他要是死，也同样会魂飞魄散。这么说来，你俩个人的境遇竟是一样的。我可以给你一个机会，如果你跟杨一的命要交一条在我的手上，你会选择你活下来，还是杨一活下来？”
我几乎是毫不犹豫地说：“那当然是我自己了……你就是问这个问题？”
“你不是很喜欢他吗？”
“我并没有很喜欢他，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很喜欢他了？我跟他，不过是因为互相能够帮忙，所以才被命运绑到了一起。他不爱我，我也不爱他。他不过是把我当成一个可以利用的工具……我心里很清楚，我又怎么会喜欢这样一只鬼魂？你问这个问题令我很匪夷所思，还有别的要问吗？没有的话，麻烦把我从梦里送出去吧。”
‘三爷’看着我，仿佛要把我的脸看出两个洞来。
我问：“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你在撒谎。”‘三爷’冷笑了一声说。
我一阵无语，叹道：“就算我喜欢他那又怎么样？喜欢就要倒贴就要死缠烂打，就要为他要死要活吗？男女之间，相处时间久了，自然会有一些别的心思，这不是人之常情吗？这不代表我就能为了他去死。你如果想在我们当中选择一个，那就选择他吧。”
说完这些，我自己在心里还补了一句：只要你能杀得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