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喻沛香齐声呐喊,各自亮出了手中的武器,往前扑去。这黑影两米多,浑身血淋淋,像被剥了皮,在地上画出了暗红色的湿迹,鲜血淋漓,腥风处处,还发出似哭似笑的呐吼声,不绝于耳。
喻沛香手中依旧是那一条阴阳九龙鞭,而我则是提着一把寻常的猎刀。我的反应要比喻沛香快上一步,一个箭步,便冲到了那怪物跟前,手里的猎刀,毫不犹豫的砍向那血淋淋的怪物脖颈处。
然而怪物抱着胡哥不停的翻滚,不分敌我,哪里有那么好分离?胡哥疼得哇哇大叫,不一会儿,他们就滚到厅中的一个石釜上,是那血怪先撞上的,力气大得出奇,一下子撞倒了石釜。
这釜与鼎相似,但是小,圆底而细足,半米高,倾倒下来,倒不至于砸到人,只是那里面不知存了多久、依然黏糊的人油,便全部覆在了两人身上。
“啊...”
发出这凄厉叫声的,竟然不是胡哥,而是那头血怪发出的。它看上去十分痛苦,人油淋于身,红色翻滚的血肉上发出黑色的烟雾,居然扭曲出一张张恐怖的人脸来。
饶是这畜牲的神经再粗,也忍受不住,丢开胡哥,放肆地捶起胸前的两个肉丘,嗷嗷叫,像只野猩猩一样。
它这一捶,我倒是看出来了,这哪里是劳什子血兽,这分明就是我刚刚留在石门之外,被尸魈控制住的那只母野人,也就是什么山神爷爷,怎么回事?它这一身血肉模糊,莫非是忍着巨大的疼痛,从那狭窄的甬道中一路挤压而来?这是有多大的仇怨啊?
看它那一身的剥皮和白骨,即使是野兽,也不可能有这么大的毅力吧?
胡哥终于缓了一口气,喻沛香赶紧上前将胡哥一把拽住,生生拖了出来,我则依然贯彻着趁你病要你命的六字真言,提着砍刀“刷刷”两下,挑断了那枭阳的脚筋,结果我还是低估了这野人的强悍,被那厮一脚踹去,踢中了大腿,疼得我龇牙咧嘴,一下就让我失去了行动能力。
胡哥见我受伤,挣扎着想过来帮我,喻沛香却大叫别动,我们都看向了她,而她,则一脸凝重地看着这胡乱挣扎的野人,说它来了。
喻沛香说完这句话,我顿时感到阴气森森,所有的疑问顿时而解。
“它”来了,或者说它一直都在,所以我们被困,所以这野人不惜周身皮肉脱离,也要钻进这墓中。因为它在,它控制了野人,所以那巨大的疼痛感便被及时屏蔽,所以它会袭击我们。甚至有一个可能,这条沟子之所以人迹罕至,之所以经常死人,之所以会有野人守护,都是有它的存在?
它在守护着什么?
野人的周身,黑雾萦绕,鬼脸依旧云起云灭,喻沛香看了一眼伤势不轻的我和胡哥,沉声喝道:“现在是生死存亡的时刻,你们两个赶紧给我起来,结‘三才天罡阵’,念茅山驱鬼咒,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
她这一喝,在地上悲鸣的胡哥,踉跄着爬起来,而我也忍受着腿上的剧痛,缓缓站起,虽然我们两人动作比较迟缓,但还是无比纯熟地迈起了奇怪的步子和动作,一前一后,一阴一阳,初与终同步。
三人如同一人,牵线木偶一般,神情虔诚,步罡踏斗。
随着我们的舞动,空间里仿佛发生了莫名的变化,就像是静谧的湖水里被扔进了石子,波纹向四周扩散开去。“炁”之场域,在动荡,在轰鸣,在与头顶上的某个距离遥远的存在,互为呼应。
与此同时,被淋了人油的血野人终于停止了暴躁失控的自我擂胸,平静下来。
它挣开眼,血得似海,黑得如狱。
“哈哈哈...”
血野人仰天一阵大笑,似夜枭,似咆哮的狒狒,它的上嘴唇高高翻起,覆在了自己的鼻孔,凶光毕露,一纵身就扑了出来。它的目标不是结了‘三才天罡阵’的我们,而是站在一边的赵茜。
这赵茜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眼看着血野人朝她扑去,顿时吓得魂飞魄散,不过好在这段时间见过的怪事也不少,心里的承受能力总算是增强不少,并没有傻傻的站在原地等死,她尖叫一声,撒开腿狂奔而去。
而血野人的速度,哪里是一个女孩子比得上的,之前我挑断了它的脚筋,但是对它却几乎没有影响,它灵活非常,踩着脚步,移形换位,几乎几个呼吸就到了赵茜的身后,伸手去抓她的天灵盖。
“赵茜,快到阵中来!”
喻沛香朝着赵茜大喊一声,好在这姑娘不傻,之前逃跑的时候并没有走远,听到喻沛香的声音,立刻身形一转,往我们这边跑来。血野人在赵茜后面跟着,挥舞的大手,几次都差一点儿捉住她的衣衫。最后一次,它捉住了赵茜的背包,猛一拽,赵茜几乎要往后飞起来,不过她也有急智,金蚕脱壳,就地一滚,终于躲入了人堆里。
赵茜一入阵中,我们三人便往前整齐划一地跨了两步,喻沛香持着阴阳九龙鞭,往前一递,大喝一声“破”!
无端地,静室中随着她的一声大喝,如同雷鸣一般炸响,许多灰尘簌簌掉落。
伸手来拍喻沛香的血野人,浑身一阵颤栗,电光闪电。看到这一幕,我背后的寒毛全部都根根竖起,瞠目结舌。
没想到喻沛香之前跟我讲这条鞭子,居然是真的,据她说,这阴阳九龙鞭的鞭心,是取自一条千年真雷巨牙蟒的蛇筋制成,这真雷巨牙蟒本身就带着雷属性,而且在制取时,选在春时的惊蛰前后,将其绑在引雷针上,当春雷滚滚的时候,蛇筋被雷劈中,雷电的能量便积蓄在蛇筋之中。
雷劈的次数,是决定这阴阳九龙鞭品质的好坏,一击为一转,越高则越强,九转最佳。
然而不能过十,盈满则溢,整条蛇筋从里到外全部都成焦炭,不可再用。这里面的门道,一在人,二在天,天地相呼应,运气使然,方能成就这么一条‘阴阳九龙鞭’。
喻沛香这一把,据说承受过六转雷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