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美人头颅如遭雷轰,五官各处都迸出许多黑色的液体来。它发出了比第一次更加凄厉的叫声,这声音简直已经超出了人类耳朵所能感受到的音域,我脑袋顿时感到一阵如针刺一般的剧烈疼痛,这疼痛似乎已经满载,连我的头颅都要爆炸了。
美人头颅不再来咬我,往上飞去,而我则感到耳朵都在流血,忍不住地用全是血浆肉沫的双手,捂住耳朵。
它浮空之后,像一团水母,拖着累累的内脏和肠子就朝着血池,跌跌撞撞飞去。
打蛇不死,必遭其祸,而且还后患无穷,我岂是姑息养奸之人?挣扎着爬起来,一个百米冲刺,往前方跑去。
露天的顶层,夜间的温度是相对较低的,风在耳边咆哮着,反而将刚才噬人心骨的疼痛减少了一些,我的耳朵一直在耳鸣,此刻也减缓了,变得轻微,三包黑狗血泼下,再被我真言共鸣剧镇,美人头颅周身的红雾已然淡薄得几近于无,此刻飞行,也如同刚开始尝试飞翔的笨鸭子,一路跌跌撞撞,摇摇欲坠。
我大跨步追赶着,手已经伸进了袋子里,里面还有两包黑狗血,最后的两包,我调整呼吸,让脚步随着心跳的节奏在奔跑着,想象自己是世界一流的阻击手,想象着自己是射日的后羿,想象着自己是小李飞刀李探花...一时间各种大神在我脑海中旋绕。
嗖...
我出手了,正中其间。
大片血花四溅,美人头颅终于无力跌落了下来,在地上,远远看去像一滩的烂肉。
我立马跑到,抬起脚,有些神经质的狠狠地踩中了这头颅脖子下面的一串内脏,吧唧一下,居然出乎我意料之外的断了许多。
一为激动,二为紧张惊悸,我发疯似地乱踩,将这团受了重创的腐臭血肉,全部踩成了碎肉沫子,然后抓住这厮的头发,像舞弄流星锤,几圈圆周运动之后,猛地往地上砸去。
这头颅如同篮球,高高弹起来。
寒风吹来,惊悸似潮水一般退去,我浑身全部都是血浆,冰冷,忍不住地打哆嗦,我手中这个美人头颅,嘴巴还在开合,吐着泡泡。
它红色的眼睛,看着孟曼的方向。
我循着它的视线看过去,只见孟曼身边的金部长,那一团臃肿的肥胖身体,缓缓从地上站了起来,身体僵直,抬起头看我。
他盯着我,黑暗中眼睛泛着亮光,我敏感地发现,他嘴角和前襟上有血迹,显然,我对美女头颅的伤害已经对他造成了不小的反噬,这也证明了这个美女头颅就是由他控制的。
这货原来还有这一手,我一直以为他就是一草包呢。
手中的美人头颅居然又动了,究竟是“蠢蠢欲动”的动,还是“垂死挣扎”的动?我不得而知,然而作为一个惊弓之鸟,我唯有将手中的这玩意,往充满血迹的地面上,狠狠地砸,每一次击中地面,都是鲜血四溅。
我是如此的用力,以至于我砸第四次的时候,丝麻一般的头发终于脱离了头皮,这头颅像一颗炮弹,“嗖”的一下,飞往泳池的另一边,落地,像球一样,咕噜咕噜的滚。
金部长冷冷地看着我发疯,既没有阻止,也没有叫骂,仿佛一个局外人。然而,从他不断颤抖的身体,能够看到他内心蕴含的愤怒。
我丢掉手中的尸发,然后找了块干净的地面抹了抹,一手灰,然后跟眼前的胖子亲切道:“金部长,原来这脑袋是你的啊,弹性不错啊。”
金部长擦了擦嘴边的血迹,笑道:“我一直知道左昊先生不简单,但我还是低估了你啊。”
我笑了笑没说话,事到如今本就到了你死我活的地步,既然如此,那还跟他废什么话呢?不远处的尸魈和飞尸斗得如火如荼,几乎不分高下,如果我这边没有尸魈的话,估计一只飞尸就可以把我搞定了。
金部长看都不看尸魈一眼,对着身边的孟曼请示了一翻,见孟曼点了点头后,嘴角挂着一抹冷笑,猛地朝我奔来。我被他的速度吓了一跳,我实在想象不到,一个常年浸泡在酒色里的胖子,可以爆发出如此恐怖的速度。
几个呼吸之间,金部长已经到了距离我五六米的位置,一把黑沙朝我洒来,腥臭难当,雨打如瀑。
再次之前,我都没有和金部长正式的交过手,他在我印象里就是一个能说会道的死胖子而已,唯一让我感到忌惮的就是他的心机深不可测,让人猜不到他在想些什么。
而之前的那只美人头颅,恐怕使金部长损失比较巨大,不但费心炼制的控尸降本物毁之一旦,而且还被反噬其身,这便是莫大的仇恨,这便是杀人的理由。
我年岁不大,但是所经历之事,却也不能跟久在象牙塔中的他人一般,懵懵懂懂,他如此横冲直撞,心里还是存了小看我的心思,想要对我任意揉捏,他这如意算盘未免也打得太响了些。
我全身紧绷着,眼看着金部长手里的黑沙“呼啦”一撒出,我便向后方窜去,犹如一只受惊的兔子,黑沙形成的雨幕足有七八米,稀稀拉拉落下来。
空气中有难闻的腐败垃圾臭,我屏住呼吸,不敢闻这味儿,只知晓,这狗曰的倒是富有,也舍得,这一把尸灰散怕不得有好几两,居然一下子就全部泼出。
什么是尸会散?这东西据说是在经年日久的埋尸之地刨出来的黑色晶状矿物,是灵魂沉积的寄托体,一颗一颗圆滚滚,像蟑螂屎一般,浑然天成,此物与无垢泥、毒蛇囊、蜈蚣腿等物混合炒制之后,再加以一些秘制手法,变成了最好的黑巫术、邪法等的增幅佐料。
几年的埋尸之地不多,大多都是些战乱、瘟疫留下来的乱坟岗子、万人坑,而且被有道之士,比如道士超度过后的地方才会产生,几百年间,少之又少。
尸灰散求之不易,只有那有着悠久历史渊源的邪术家族才会有这种东西,拿出来,就是身份的象征,识货的人,立刻屁颠屁颠儿跑开了。
然而,我没有立即跑开,而是返身过来,死死地盯着这个受了内伤的胖子,看看他还有什么压箱的手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