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往四周瞧去,但见黑压压的石洞里,除了手电照射的位置之外,就只能看见一些突起岩石的影子,除了能听到很有节奏的滴水声之外,再无声响。我容忍了这个清秀小喇嘛两分钟,终于表示不能再忍了,推了一把他,说唉,你们不是说有方法搞定这头怪物吗?赶紧的啊...这黑漆漆的石洞里,好玩么?
“好玩!”
小喇嘛睁开眼睛来,陡然间,宛若天上的星辰般璀璨夺目,有说不出来的美丽–这种美丽,不是男女之间的异性相吸,而是人类对于美的那种单纯而执着的赞叹。
这个清秀小喇嘛望着黑压压的石洞,嘴角噙笑,用他那并不标准的普通话,激动地说道:“我自从有意识以来,便一直梦想着,飞上我们目力所不及的天空,潜下神秘莫测的地底世界...吾师说,如果我能够练至虹化,这些愿望便能够实现了。所以我从懂事起,便一直都在努力用功,然而没想到,今天竟然能够提前实现。这种感觉,就像走了捷径,我佛在头顶眷顾,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感动。”
我苦笑,说小弟弟,现在咱们可是在救人,什么感悟啊、修心的话语,咱能不能以后再说?
小喇嘛一本正经地回答可以,不过话音一转,又跟我说道:“生活中的一点一滴,都是可以有让我们感动的东西在,只有善于发现这些感动,我们的心境才会逐渐地靠近佛陀...”
我听得不耐烦,还没等他说完就直接打断了他,咬着牙,看着这个随时传道的小光头,说干不干活?不干活,我们可就回去了!见我摆出一副撂挑子的架势,这小喇嘛终于不再啰嗦,道了一声:“现在就开始。”
他双手合十,从怀中取出一串佛珠,然后开始盘坐在地,口中念起经文来。
这串佛珠,大部分都是藏红色的琉璃珠,而在最下端,则有三颗规则不一、形态各异的白色骨粒。这骨粒莹白透亮,最中间的一颗,上面天然的黑色纹垢,竟然形成了一张威严的佛陀脸孔来,栩栩如生。小喇嘛在念着经文,整个人都仿佛沉睡过去,唯有一阵又一阵的能量磁场鼓荡,磅礴之极,显示着他的存在。
我心中震撼,倘若我猜得没错,这白色骨粒,便是被外界传得沸沸扬扬的舍利子。
何为舍利子?舍利,梵语音译为“设利罗”,译成中文为灵骨、身骨,是一个人往生,经过火葬后所留下的结晶体。不过舍利子跟一般死人的骨头是完全不同的,它的形状千变万化,有圆形、椭圆形,有成莲花形,有的成佛或菩萨状;而颜色,也是各不相同。当然,也不是人人皆可结成舍利的。
这个世界上,能够结成舍利者,古往今来,都没有多少个。他们的遗骨,要么被放在各个国家级的名山古刹中,做镇寺镇塔之宝,要么遗失不见,有几颗,能够被人制成法器,像这般使用呢?
一时间,我便对这个小喇嘛的身份,开始好奇起来。要知道,能够用得起舍利子佛珠的人,那地位,可能要比身边的那个老喇嘛,高贵好几级呢。这个年纪轻轻的小喇嘛,到底是凭借着什么本事,成就这样地位的呢?
正在我胡思乱想之际,在我身边盘坐着的小喇嘛,他身上的红色喇嘛袍子突然一振,有一股说不出来的威严力量,以他为中心,开始向四面八方散发出去。这是一种难以言及的感觉,我浑身酥麻,只感觉整个脑子里都是嗡嗡嗡的无尽佛音,仿佛有万千佛陀在我的耳边梵唱,鼻下生香,是檀香,也有莲香,让人茅塞顿开,欢呼雀跃。
我在那一刻,仿佛感受到了人世间各种美好的事物,一尽出现,又有威严,如此一番产生与幻灭,让人的心境起起伏伏,竟如同过了好几个春秋。但与此同时,思晓确实另外一番截然不同的感受,全身瑟瑟发抖,眼中充满了惊愕与恐惧,无奈之下,我只好让她先离开洞中,以免受到损伤。
送走思晓之后,我看着坐在地上的小喇嘛,心中突然有一个十分大胆的想法,这么小的年纪就有如此成就,只有两种可能,一个是因为天赋,而另一个原因,他或许是转世重修之身。而我更倾向于第二种可能,天赋再高,没有长时间的积累,也只是聪明罢了。
我在旁边眯着眼睛,感觉自己心灵尘垢,一举洗刷,听得正是爽利,突然发现眼前一颗牛珠子般的亮光,电灯泡一般,泛着绿,里面竟然全数都是敬畏和景仰,渴慕之情,油然而生。
这玩意,不就是我们刚才一直所想要找寻的剑脊铁甲兽,此番藏族小伙儿失踪的罪魁祸首么?我也终于明白,小喇嘛为何要选在这里梵唱经文了,这山洞之中,空间狭小,石壁上凹凸不平,经决在石洞中传播,比在空气中的更加显著,使得那头剑脊铁甲兽,能够尽快得闻,不至于深藏某处,找寻不得。
之前的剑脊铁甲兽,一股子邪恶,仿佛从地狱里面钻出来的恶魔,而此刻,竟然就像一个纯真的孩子,嗷嗷叫唤一声,如同小狗儿,四肢伏地,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眼中尽是讨好之色。小喇嘛并不理会这些,他似乎完全沉浸到了自己的经文里面,梵唱不止,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佛光,竟然将整个石洞,照了个透亮。
也正是这一照,我发现,在黑戚戚的石洞里,竟然有几个又黑又深的大坑,分占几处,里面有汹涌的水流泄出。目光放远,我居然看到了一具黑色悬棺,分不清是什么材质,似乎是石头,而且还是上佳的黑曜石。不过那黑曜石悬棺一闪即逝,眨眼睛又被黑暗所吞噬,如同幻境。
我这才发现小喇嘛已经停止了梵唱,身上的佛光也渐渐弱了下去,我低下头去,只见盘坐在地上的小喇嘛睁开眼睛,站了起来。我刚想跟他说两句话,没想到他的眼睛,已经直勾勾地盯向了左边二十几米的一个洞口处。
我也跟着瞧过去,只见一只巨大的手,扒拉在洞口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