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他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依然躺在自己家中的大床上,窗外灯影摇曳,浑身湿淋淋,竟然流了一身的汗。
他年纪轻轻就沉溺在酒色之中,身体本来就不好,此番一惊吓便发烧了,本以为只是偶然现象,然而此后,多则一个星期,少则三两天,那女明星就会入了他的梦中,要么缠绵悱恻,要么惊吓威胁,要么就无尽的哭诉,将他折磨得不堪其扰,想死而不得。
这段时间,他父亲也请过了好几个大师,都说沾惹到了不详之物,有缠红线的,有画镇宅符的,有结恶灵咒的,没有一个有用,该来的照样来,而且还变本加厉,这些大师都束手无策。
胡哥从背包中拿出了一个红铜做的罗盘。他平托着罗盘,念开光请神咒,接着罗盘正中天池的黑色磁针,开始左右摇摆起来,不住地旋动。
看到这幅度,我和喻沛香的眉头都皱了起来,要知道,这么强烈的反应,显然不是仅仅一个恶魄所能够导致出来的。
胡哥问我什么看法。我摇了摇头,说白天阳气太盛,那鬼东西不知道躲在哪里,只有到夜间,它出来害人,我们才能够确定是什么。
胡哥又念了一下安静心灵的咒法,钱凯威慢慢闭上眼睛,开始进入了安静的睡眠。看他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我和老萧对视了一眼,均是摇头,这可能是他这么久来,睡得最安稳的一觉了。
难怪喻沛香的父亲不愿意接这家人的生意,这些都是因果报应啊。
钱凯威沉沉睡去,我们则退出了病房。钱老板迎上来,问情况怎么样?我们摇头,说这个事情估计要等到晚上,才能够见分晓。
他说好,舟马劳顿一整天,也辛苦了,便带我们去附近的富豪酒店吃晚饭。钱夫人不放心儿子,留在医院照顾他,就让女儿出席,代替她前来作陪。
章寒早已安排好一切,于是我们乘车前往,到了饭店,果然比我在国内见的要豪华许多,内地的一些酒店和这里比起来,就仿佛村姑比之公主一般。
吃饭的时候,我和胡哥谈起一件事情,就是之前在游轮上,那个操仁兄也是被恶鬼缠身,怨念不止,后来我捉住了那个鬼魂,将其超度,钱凯威能不能也用这个法子?胡哥表示可能有所出入,操仁身边那鬼,只是执念,而钱凯威身上这肮脏玩意,有可能是中了邪。
胡哥甚至有理由怀疑,钱凯威是被人动了手脚,若是如此,问题就严重了很多。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吃惊,钱坤更是忍不住问,说难道是有人在背后搞鬼,想要谋害我儿子的性命?在澳门这个地方,谁有这么大的胆子?
由于我们此时还说不出个所以然来,钱坤一直表示了不信任,不理解,因为他毕竟是澳门帝王级一般的人物,没有人敢把注意打到他的身上,更何况,就算是要对付他,直接冲着他本人不是更好?害他儿子有什么用?
胡哥没有回答他的问话,而是转头看向了我,问你看出什么来没?
我想了想,问莫非是“强灵咒”?
胡哥点了点头,说你也看出来了。旁人纷纷问,什么是强灵咒。我解释,这是一种诅咒,这种诅咒可以让恶魄变得强大,而且,能施展这种强灵咒的人,必然是那些有法力、有门道的积年老巫,才能够发出。
简单来说,钱凯威身上的那只恶魄之所以那么恐怖,就是被这强灵咒放大能力之后的效果。
钱坤听我们说的真切,便问我们有没有方法治?他满怀希望,语气都谦卑了几分。而我和胡哥都摇头,说这个难办。强灵咒不是道术、不是降头,而是属于西方巫术,这种东西,我们几个根本就不懂怎么解。
不过,派系虽然有所不同,但全世界的邪法都有一个共同的解法,就是找到那个施法之人。
我问钱坤,说你们到底得罪了什么人?钱坤眉头皱起,说在澳门这种地方做生意,要说没有仇家,简直是天方夜谭,但仇家太多了,一时之间说是谁,这个却又说不准。
见钱坤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我们也不着急,这种事情还轮不到我们去调查。
因为要忙着晚上的事情,我们也并没有喝酒,匆匆吃完。钱老板贵人是忙,席间不断有电话进来,自然不能一直跟着我们,便派了章寒陪同,钱老板的女儿自然跟着他父亲一起离开了。
返回医院,我和胡哥坐在医院楼道的长廊座椅上,静静等待子时的来临。
夜渐深,我和胡哥闭目养着神,而钱太太则一直用疑虑的目光扫量着我,这种眼神我太熟悉了,那是不信任的目光,不过我早已淡定自若,这种事情,光靠嘴皮子说是不够的,一切都要用事实说话。
十二点,我睁开眼睛,看到胡哥也看着我,我们相视而笑,然后起身,走进病房内。
钱凯威昏昏沉沉地躺在床上,合眼而睡。我们没开灯,把跟进来的众人全部赶了出去,胡哥摆起了简易祭坛,燃香烛,上摆三祭品、三果盘,净手焚香,舞动着随身携带的桃木剑,在袅袅青烟香烛气中念起了‘登真隐诀’,浑身抖如筛糠,剑尖吞吐不定。
呼...
胡哥燃起一张黄色符箓,剑尖舞动。
自从来到澳门之后,胡哥一直都是主角,见他这么卖力,我便袖手旁观,打打酱油,当然,我也没有真闲着,而是利用风铃带给我的能力,仔细打量病房周围一切。
这种独立的高级病房,室内有空调,恒温,然而身处其间,却感到有莫名的寒意。这寒冷不是源自于生理上的,而是直接作用于心中。
可是,除了这阴冷之外,我并没有看到有别的邪异之物来。
这难道是纯粹的‘强灵咒’的效果?
胡哥唱诵着经文,居然盘腿坐下,他口中的声音渐小,有若近无,几乎无声。我知道,那恶魄并没有招过来,他这是在准备做持久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