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张跪在关公像的面前磕了几个响头，就起身走回了屋里，周围又没了动静，这个夜晚格外地清幽，似乎没有什么东西出没，只有夜在静静地流淌。
我躺在床上轻轻地闭上了眼，听着梦瑶的呼吸声，渐渐地睡着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我的身子猛地抖了一下，忽然从睡梦中惊醒过来，已经天亮了，梦瑶没有躺在我的旁边。
我试探着叫了一声：“梦瑶？”
没有人答应，房间里空荡荡的，梦瑶好像出去了。
我起床洗漱，想着梦瑶应该去铺子里了，就下了楼，准备去铺子里，来到院子里，看到整个院子里空荡荡的，老张的房门紧闭，好像也出去了。
几只鸟停在树梢上“叽叽喳喳”地鸣叫，天空很蓝，万里无云，太阳射出刺眼的亮光，在门口，我看到巷子里也空荡荡的，没有什么人经过，秋蝉的声音从电线杆上传出来，把这个清晨显得更加宁静。
我慢悠悠地走在路上，一边往前走，一边观察着周围，今天这是怎么了？连街上也显得很空，没有几个人。
公交车站有几个人在等车，每个人都低着头玩着手机，在往前走，看见几个小贩推着板车在街边售卖水果和小吃，近乎没有人光顾他们的生意，饭馆，服装店，书店，超市也都没有人进出，只有音像店门口的大音响里不断地播放出欢快的音乐。
我越来越觉得今天不对头，于是走到一个卖水果的小贩面前，问了一句：“请问，今天街上怎么人那么人少啊？”
那个被我问到的小贩怪异地打量了我一眼，又左右看了看，说：“哪些都不是人吗？”
“不是……我是说，今天怎么人那么少！”
哪个小贩又打量了我一会儿，笑着说：“到处都是人，你难道看不见他们吗？”
我顺着小贩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是一个超市的门口，哪里也有几个小贩在卖小吃，油炸食品的气味穿过一条街传到了对面，可是也没有人光顾他们的生意，那里也显得很空。
我打算不再刨根问底了，于是辞别了那个小贩，继续往铺子的方向走。
一个人忽然出现在我的视野里。
老张手上提着一个鸟笼，鸟笼的外面罩着一层紫黑色的套子，看不见笼子里面是不是装着一只鸟。
老张把笼子高举起来，放到脸庞，另一只手轻轻地把那层套子撩开一条缝，看着里面吹口哨，我急忙朝他走过去，在他的背后喊了一声：“老张！”
老张慢慢地回过头来看了看我，说：“去铺子里？”
我没接他的茬，跳转话题说：“你发觉今天这街上很古怪了吗？”
老张先看了看我，再认真地看了看前后左右，沉吟了一会儿，说：“是不太正常！”
我兴奋起来，说：“你也觉得不正常了，那就真的是不正常了！”
老张又把手里的笼子拿到了脸旁，朝里面看去，一边逗里面那只鸟一边对我说：“你看见没有？这只鸟是我刚才在路边捡到的，也不知道是谁把它放在了路边，我在那儿等了半天都没人来认领，我就拿走了！”
我和老张闲闲地聊了几句，我发现他更关心那笼子里的鸟，于是我走了，一边走我一边想刚才和老张的对话，我说一句他说一句，如果我不说话他就一直盯着那个笼子里看，也不离开，就那样表情明朗地关注着笼子里。
可是我始终没有看到里面装着什么。
我终于走到了铺子里，梦瑶果然正坐在里面为纸人画脸，一笔一划地勾勒出一个个女人的面孔，动作很轻柔，很专注。
店里只有她自己，我来到她旁边，轻轻地搂住她的胳膊，小声地说：“你怎么来那么早啊？”
梦瑶继续在纸人的脸上涂上颜料，淡淡地回答我：“睡不着了！”
“那你怎么不叫醒我啊？”
梦瑶依然没有回头：“我看你睡得那么好，所有就没打扰你！”
我放开了梦瑶，从旁边搬过来一个纸人，学着梦瑶的样子开始往纸人的脸上涂抹颜料，梦瑶瞄了我那个纸人一眼，说：“这些纸人也是有灵的，你别把人家画的那么难看，要不然它就会来找你的麻烦！”
我想起了几天前那恐怖的一幕，手抖了一下，有点儿不敢再往纸人的脸上落笔了：“我告诉你啊，你千万别吓唬我，我不怕！”
梦瑶笑了笑，说：“怕不怕你心里还不清楚吗？”
“你呀，你是拐弯抹角地说我胆小，是不是啊？”
“不是吗？”梦瑶的两只眼睛直直地看着我说。
我被梦瑶看得浑身不自在，于是摆摆手说：“算了，算了，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我懒得和你争执！”
梦瑶也不说话了，全心全意地描绘一张女人的精致的脸。
半个小时之后，我忽然问：“你今天来的时候看见街上有人吗？”
“有啊，怎么了？”
我想了想，说：“刚才我来的路上啊，看见街上几乎没有人，只有几个人站在公交车站等公车，还有几个卖水果的卖小吃的小贩推着板车在街上走，整条街都空荡荡的，阴气森森，好像有点儿不对劲……”
停了停，我又说：“对了，我还看见了老张，他手上提着一个鸟笼，不知道里面是不是真的装了一只鸟……最重要的是，这些人的表情都很奇怪！”
“奇怪？哪里奇怪？”
“我问一个买水果的小贩街上人怎么那么少，我发现他明显是有点儿不乐意的，可是他的脸上始终保持着笑，笑得很虚假，其他人的脸上也都保持着笑，低着头，互相不搭理，你说这奇怪不奇怪？”
梦瑶呆呆地看了我半天，说：“这很正常啊，没有什么不对的啊！”
“不是，你没有明白我的意思，我是说，他们为什么每个人都在笑？”
“你的意思是不是说，别人不能笑，只能阴沉着脸，见着谁就跟别人欠他钱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