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愣了一下，陷入了怔忡。
郭霖又冷淡地回应他的话：“哦……现在你还贩毒吗？”
那个司机豪迈地甩了甩手，把烟灰抖落之后，定定地看着郭霖的眼睛说：“现在我不贩毒了……”
郭霖问：“为什么？”
“因为我死了……”
他从牙缝中挤出了几个生硬的字后，忽然把烟头从车窗外扔了出去，猛地踩下油门，汽车沿着盘山公路直直地冲下去，我把自己绷直了，紧紧地抓住了扶手，惊得“哎呀呀”地大叫。
但是，汽车依然在提速，司机好像疯了似的，表情变得狰狞起来，眼睛瞪得很大，满脸的肌肉都扭曲成了怪怪的模样，拉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容。
郭霖忽然动了起来，一把揪住司机的手，猛地拉下了驻车制动器，只见车身忽然一震，滑行了十几米的距离后，终于慢慢地停了下来，郭霖忙对后面喊：“快下车！”
我和张菁愣了愣，心都要蹦出来了。
终于艰难地从车上钻了出来，头发都竖起来了。
车悬挂在悬崖上，车头在空荡荡的悬崖之外，车尾在盘山公路的边缘，车身不断地摇晃，似乎马上就要掉下去。
那个司机和郭霖互相对视了一会儿，忽然软软地晕过去了。
郭霖从车上钻出来，绕到另一边，把那个司机拉了出来，刚把他放在地上躺下，汽车就忽悠一下掉进了山谷，响声惊天动地。
郭霖又从上衣口袋里拿出了刚才在草丛里捡到的碎片，紧紧地握在手里，狠命地朝司机的额头上砸了下去。
马上血溅当场，我和张菁都看得傻眼了，想要拦住郭霖，但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只能站在一旁默默地看着。
忽然，司机的额头上慢慢地冒出了一缕淡淡的黑烟，郭霖才气喘吁吁地停住了手，闪退到几步之外看着。
我们呆呆地看着那一缕黑烟渐渐变浓，慢慢在司机旁边凝聚起来，终于有了一个人形，过了一会儿，一个人影在那团黑烟中闪动了一下，忽然出现在我们前面，竟然是那个年轻的黑车司机。
他诧异地看着郭霖问：“你是怎么想到的？”
郭霖把那个碎片扔在一旁，轻蔑地跺了几步，忽然站住，转头定定地看着他说：“你要我们的命？”
黑车司机好像微微地颤了一下：“你们竟然没死……”他似乎很失望，朝旁边啐了一口口水，又转过脸来瞪着郭霖，在紧紧地盯着我和张菁看了一会儿，又接着说：“你们今天必须死！”
张菁终于忍不住了，往前走了两步说：“你休想！”
黑车司机“嘿嘿”地笑了起来：“我休想？那我现在就杀了你们！”
话音未落，他就猛地扑了上来，凌厉得像一只捕食的鹰。
我惊恐地退了退，郭霖忽然闪身过来挡在了我的前面，那把断刀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他紧紧地握在手里了，他没等站稳脚跟就挥了上去，把那个黑车司机结结实实地挡在了外面。
黑车司机站定后，脸色突然变得纸白，刚才的狠劲也没有了。
张菁趁机问了一句：“郑浩是不是你杀死的？”
黑车司机依然硬着头皮撑着说：“是又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
张菁恨得咬牙切齿地说：“你真该千刀万剐！”
黑车司机邪邪地笑起来：“我是该千刀万剐，所以我迟迟不去地府报道，我就是在等一个机会，我要找一个替死鬼……呵呵……皇天不负我啊，竟然让我给找到了，只要我杀了你们，再杀了他，我就能顺利地投胎了，我在世上所有的黑锅都由你来背！”他突然指着我，声音变得很恐怖。
梦瑶从我身后闪了出来，对着黑车司机说：“他是我的，谁也别想抢！”
黑车司机似乎很诧异：“哟……你也是一只鬼？”
梦瑶撇撇嘴说：“我和你不一样！”
黑车司机冷冷地说：“有什么不一样的？”
梦瑶说：“你要他的命，我要他的人……”说着，她忽然猛地跳起来，白色的裙子下面兜着风，“哗哗”地响着，表情变得恐怖起来，把那个黑车司机也吓了一跳。
黑车司机下意识地后退了几步，站定后看着梦瑶说：“你也要杀死我？”
梦瑶没理会他，径直扑了上去，两只鬼马上就撞在了一起，阴风缭绕，哭天抢地，没过多久，两只鬼分开了，梦瑶站在我旁边死死地盯着黑车司机问：“现在你服不服？”
黑车司机似乎累得够呛，连连摆摆手说道：“我不和你打，我要和他打！”他指着我说道。
我当时就傻眼了，真是个欺软怕硬的家伙，我哆哆嗦嗦地说：“我不和你打！”
黑车司机看了看我，眼睛里忽然闪了一下，说话就朝我冲了过来，我吓得魂飞魄散，两条腿都软了，连连后退了好几步，连以前学会的步法都忘记得干干净净。
黑车司机离我越来越近，这时候，我想躲都来不及了，我看到他的眼睛就像两把刀子，直直地朝我逼近，我多么希望张菁和郭霖能够帮帮我，可是，黑车司机离我的距离是那么的近，就算现在他们两个一起冲上来，也无济于事。
于是，我又把全部的希望都放在梦瑶的身上，可是，梦瑶却傻呆呆地站着，一动不动。
我绝望了，两条腿不听使唤地瘫软下来，黑车司机已经离我很近，马上就要抓住我的脖子。
这时候，梦瑶忽然动了起来，忽然挡在了我的前面，一道白白的身影一闪，黑车司机吃了一惊，稍稍停滞了一下，但没有停止朝前冲，于是，很快有和梦瑶撞在了一起，打了起来。
我呆住了，依然沉浸在刚才的恐惧中，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我看到两只鬼影在盘上公路上打来打去，忽前忽后，忽远忽近，满地的灰尘都被卷入了半空，满地的枯叶和废纸都在空中“呼呼”地翻飞，两只鬼你来我往，打了个天昏地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