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瑶的话还没有落地，大铁门忽然“咣当”一声被一股巨大的力量给撞开了，所有人的眼睛马上直愣愣地朝它看过去，铁门的声音依然“嗡嗡”地响着，在哪儿慢悠悠地晃着，依然没有人走进来。
等铁门停下来，刑侦队长直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说：“咱走吧，他今晚肯定不会来了！”
说完，他慢慢地走了过去。
走到那个尸体旁边的时候，他停了下来，朝那具女尸看了一眼，似乎对她依然心有余悸。
那具女尸直僵僵地躺在铁架子床上，身上盖着白床单，影影绰绰地看得见她凸起的五官，没有任何表情。
刑侦队长走过了那具女尸，朝大铁门的方向走过去，他转过身来对我们说：“走吧，天都快亮了。”
我们看了看郭霖，见郭霖依然静静地坐在地上，没有要动的意思，我不太自信地看了看他，说：“师傅，咱走吗？”
郭霖叹了口气，淡淡地说：“走什么走，还没到时候呢！”
刑侦队长依然在哪儿等着，他看见我们都没有动，就说：“那好吧，我出去转转，顺便给你们带点儿宵夜回来！”
说完，他扭头又继续朝前走。
张菁大声地朝他喊着：“我要烤鸡腿，再加一瓶可乐！”
刑侦队长头也不回地说：“好！”
梦瑶又朝他喊了一句：“我要一个披萨饼，也要一瓶可乐！”
刑侦队长依然头也不回地说：“好，记住了！”
他停了下来，转过头来看着我和郭霖，问：“你们俩呢？”
郭霖淡淡地说：“我什么都不要。”
我说：“我也什么都不要！”
于是刑侦队长又转身继续朝前走。
走到门口的时候，忽然停住了，两只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门外，好像被什么东西吓得连动都不会动了。
我们马上警觉地朝他看了一眼，迅速地站起来朝他跑了过去，来到他的旁边，就连我们也愣住了，外面那间小小的看守室里挤满了人。
准确地说，那间小房子里挤满了尸体，这些人看起来昏昏沉沉，都紧紧地闭着眼睛，好像还在睡觉，他们直僵僵地站在那个狭小的空间里，一个挨着一个，黑压压的一大片，低着头，只看得见他们头顶的旋涡。
这些人当中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有高个子的有矮个子的，齐刷刷地站在我们前面。
忽然，站在最前面的一个猛地睁开了眼睛，那双眼睛里闪着寒冷的光，直直地朝那我们射过来，他慢慢地抬起头，笔直地看着我们，接着，他竟然又软趴趴地倒下去了，靠在了后面几个人的身上。
接着，第二个也猛地睁开了眼睛，和第一个一样，他凶狠地瞪了我们一眼，也软趴趴地倒下来了。
紧接着就有了第三个，第四个，第五个，第六个，所有的人都一个接着一个地睁开了眼睛，恶毒地瞪了我们一眼后，都倒下了。
那个逼仄的空间里横七竖八地躺满了人。
郭霖大步流星地朝他们走过去，伸手在第一个人的鼻息下面试了试，说：“他们还活着，赶紧叫救护车！”
刑侦队长就马上拨打了急救电话，把我们这边的情况详细地说明，半个小时之后，几辆救护车才姗姗地到来。
把那些人运走之后，我们松了一口气。
刑侦队长不解地说：“他是不是疯子？搞得跟仪式似的！”
郭霖淡淡地说：“他就是一个疯子，一个比疯子还要可怕的疯子！”
刑侦队长左右看了看，说：“行了吧，今天晚上只能先这样了，也许他不会再来了，咱们回去吧！”
我们回到了公安局旁边的哪家宾馆。
和梦瑶在我的房间的沙发上坐下来。
我想起了刚才的问题，看着她说：“你这几天去哪儿了？”
梦瑶说：“我把穗穗和那个男孩送走了！”
我有些吃惊，看着她说：“送走了？你把他们送到哪儿去了？”
梦瑶笑笑地说：“地府啊！”
我更加吃惊地看着梦瑶，说：“地府？那你是怎么回来的？”
梦瑶笑出声了，说：“我只是把他们送到黄泉路上，把他们放进了一个赶往黄泉的队伍里，还没到地府呢！”
我说：“哦……”
梦瑶凑近了我，说：“你担心我啊？”
我的脸一下红了，艰难地说：“我……我怎么会担心你！”
梦瑶深不可测地笑着，撇撇嘴，说：“还不承认！”
我一下就不自信了，轻声地说：“你不信就算了，咱俩是人鬼殊途，就算我说我担心你，又能怎么样？”
梦瑶愣了愣，忽然“噗嗤”一下笑起来：“哼……是谁刚才还说不担心我的？现在怎么又担心起来了？”
我意识到刚才的事物，想要急忙更正，可是发现梦瑶的一双眼睛直直地盯着我，心里一下就没底了。
过了一会儿，梦瑶轻轻地说：“如果……我是说如果，你千万别当真啊……”
她看了看我，我也看了看她。
她接着说：“如果我还是一个人的话，咱们会成为恋人吗？”
我把目光从梦瑶的脸上挪开，说：“你说呢？”
梦瑶过了一会儿才低低地说：“我不知道……其实我偶尔一个人想想，我觉得其实你人还是不错的！”
我没有说话，忽然感到心里泛起了一阵酸楚。
梦瑶沉默了一会儿，站起来说：“好了，你赶紧睡觉吧，我出去了！”
她站起来就走，我急忙一把拉住她的手，说：“咱们能再聊聊吗？”
梦瑶回过头来，深深地看着我，说：“还聊什么？”
我说：“随便吧，反正我也睡不着了！”
还有几个小时天就要亮了，一个人和一只鬼坐在惨白的灯光下静默地相对着，我们的聊天范围从一开始的有一搭没一搭彻底变得没话了，只是静默地坐着，甚至不敢多看一眼对方。
我不知道我们之间的感情是什么时候发生了这样微妙的变化的，感觉怪怪的。
终于，我打破了沉默，我说：“别人都说人鬼殊途，可是和你在一起，我一点儿都没有感觉到人和鬼有什么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