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瑶伸过双手搂住了我的胳膊，轻轻地说：“那你看到什么了？”
我说：“老张去到东边那个死胡同……”
“他去哪儿干什么？”
我摇了摇头说：“他在哪儿直僵僵地站着，看着天空，一动不动，好像在寻找什么东西，总之，我觉得他这个人有点儿邪！”
梦瑶没有再继续追问下去，紧了紧搂住我胳膊的手，说：“算了吧，不管他了，快睡觉，快睡觉！”
于是梦瑶重新闭上了眼睛，很快就传出了鼾声，我依然没有睡，眼睛四处搜寻，房屋里的光很暗淡，看见衣柜站在窗前，梳妆台也站在床前，梳妆台上的镜子里黑乎乎一片，什么也看不到。
忽然，我似乎在那块镜子里看到了什么，心开始“砰砰砰”地乱跳起来，我朝前探了探头，想把镜子里的影像看得清楚一点儿，可是里面的东西一下就晃过去了，镜子里又是一片黑暗。
第二天一早，我和梦瑶就来到了铺子里，郝家明没有在门口等，于是我左右看了看，始终没有看到郝家明的身影，就走进了铺子，整理好铺子里胡乱摆放的事物后，梦瑶开始给每一个纸人描眉化眼，一个个纸人的脸被描得栩栩如生。
而我负责供应梦瑶，给竹条子编制的框架糊上白纸，让它们初具人形。
不知道为什么，一直没有人来光顾，一直到傍晚，铺子里都只有我和梦瑶，我们忙完了手上的活，准备关门回家，这时候，一个女人走进了我们的眼前。
这个女人的头发又黑有浓，在头顶绑了一个大大的发髻，带着一个纺纱的帽子，身穿一件款式很老的，好像是民国时期的女人的衣服，衣服很紧，走路的时候，她那丰满的屁股左右摇晃，她走进了我们的铺子。
我走向她，打量了这个人一眼，客气地询问：“请问你需要点儿什么？”
女人回头看了我一眼，什么都没说，继续在我们铺子里转了一圈，眼睛终于落在了那群刚刚画好了的纸人的身上，指着它们说：“这个你们还有多少？”
我说：“我们店里全部的纸人都在这里了！”
那个女人皱起了眉头，说：“不够啊！”
我感到生意找上门来了，于是赶紧问：“那您需要多少？如果你预先交付定金的话，我们一定赶在你来取货之前制作出来！”
那女人比出了一个手掌，说：“五十个！”
我暗自在心里算了一笔账，一个纸人的价格是一百元，五十个就是五千元，这在整条街都算得上是一笔不小的买卖了，于是我回头看向梦瑶，希望征得她的同意，可是梦瑶却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不在铺子里了。
我决定自作主张一回，就对那个女人说：“您说你什么时候来取货，您把定金交了之后，我们一定连夜为你赶出来！”
女人又朝铺子的四周打量了一番，淡淡地说：“明天晚上我来拿货，你们能做出来吗？”
我想了想，说：“如果我们从现在开始的话，明天晚上之前应该能完成！”
女人干脆地从红色的手提包里拿出一个精致的钱夹，从里面数了一千元交给我，说：“那你们赶紧开工吧，我明天傍晚就叫人来拿！”
女人说完就走出去了，我看到她上了一辆白色的轿车，很快就出了这条街。
送走了那个女人之后，我回到铺子里，看见梦瑶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回到了刚才那个位置，端端正正地坐在哪里给纸人描眉化眼。
我朝她走过去，有点儿不满地问了一句：“刚才你去哪儿了？”
梦瑶头也不抬地说：“我去了趟卫生间，怎么了？”
哦，也许刚才梦瑶真的是去了卫生间，恰巧我没有发现，于是我淡淡地说：“刚才有一个女人来订货，要了五十个纸人，明天傍晚来取，挺急的，我想找你商量商量，一转头却看见你不在，我就自己答应下来了！”
梦瑶依然不抬头地说：“这是好事儿啊，那你烦恼什么？”
我说：“五十个纸人，说起来容易，我们现在要开始加班赶工了！”
梦瑶说：“加班就加班呗，有钱赚还不好啊？”
我没话了，过了一会儿说：“好吧，那咱们赶紧把纸人弄好，那个女人已经预先叫了一千块钱的定金，明天等她自己来取货！”
我和梦瑶连夜做出了五十个纸人，这时候已经地第二天的中午了，我让梦瑶先回家去睡觉，我自己守在铺子里打了一会儿盹，等那个女人。
梦瑶走后，我躺在一张长椅上迷迷糊糊地睡着了，傍晚五点半，我被刚才调好了的闹钟吵醒，出门一看，外面的天已经慢慢地黑了，那个女人还没有来，也许是被什么事儿耽搁了。
我回到铺子里坐下来等，脑子里慢慢想昨天那个女人，他要那么多纸人干什么用？
看她的穿着打扮，应该是一个富裕家庭的人，而且很懂得享受生活，难道是她家里有人死了？可是没有那个家庭一下要这么多纸人的啊，她也绝不会是贩卖纸人的，这显而易见。
终于，天黑得不见一点儿光，我打开了铺子里的灯，铺子里的一下就幽幽地亮了起来，照在密密麻麻的纸人的身上，显得有点儿阴森。
那个女人依然不见踪影，会不会是她忘记了？
真该死，我昨天怎么没留一个她的电话呢？
差不多等到半夜，那个女人依然没有现身，我有种被人愚弄了的感觉，感到有点儿愤怒，憋着一肚子的火去关上店铺的门，准备回家休息。
刚刚关上门，几辆轿车就朝我行驶过来，稳稳当当地停在我的前面。
在前面的这辆车里，我赫然看见了天那个来交定金的女人，她没有下车，后面几辆车里陆陆续续下来了几个男人，个个面无表情，其中一个走到我前面说：“我们是来取纸人的，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
这个男人很客气，让我的火消了不少，我不满地说：“不是说傍晚吗？怎么到现在才来？”
那个男人“嘿嘿”地笑了几声，不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