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安走了,还是像上次一样,他先走到了窗户前面,又回头对我笑了笑,然后,突然就像水蒸气一样蒸发掉了,无影无踪。
夜黑极了,天地就像被装进了一个墨水瓶里,死寂无声,我慢慢地来到窗前,想要确定保安是否已经离开,憋了一口气,我终于鼓足了勇气把窗帘掀开一条缝,从里面望出去,一下就跳了回来。
一只体型硕大的猫忽然从窗台上窜起来,“喵……”一声,从窗台上划过去,消失在无边的夜幕之中。
我久久地站在窗前,终于没有再看见那只猫,外面依然在下着雨,雨不大,“淅淅沥沥”地响,远处的路灯照在地面,有些幽暗,没有一个行人。
我回到了卧室,梦瑶依然在酣睡,我没有惊动她,轻手轻脚地上了床。
一睁眼,天终于亮了,梦瑶起了很早,她从来都不会赖床,就像鸡一样每次都是最早醒过来的一个。
我来到客厅,看见李得水不知道从哪儿弄来一台电脑,此刻正端端正正地坐在电脑前面玩魔兽,也不看我一眼,这世道是怎么了,就连几百岁的鬼都能迷上游戏。
我又来到院子里,老张和郭霖没事儿做,就在是桌子上摆了几盘小菜,闲闲地说着什么。
今天阳光明媚,空气很清醒,我深深地吸了一口,听见鸟儿的叫声非常清脆。
我又来到了纸扎店,看见梦瑶正围着一条围裙在擦东西,我来到这里并不是想要帮忙,再说,梦瑶从来不需要我帮忙,每次我说要帮忙的时候,都会被梦瑶拒绝,我来只是想对她说另外一件事儿。
我站在梦瑶的面前说道:“梦瑶,我昨天又看见那个保安了!”
梦瑶抬起头来看了看我,淡淡地说:“他又来家里啦?”
“嗯……昨天半夜,我上卫生间,出来就和他撞上了!”
停了停,我突然问了一句:“你怎么一点儿都不觉得意外啊?”
梦瑶没有正面回答我的问题,而是又问了我一句:“他对你说什么了吗?”
“那倒没有……不,他说了,他说他在一个小区当保安,他杀死了他们的保安头目!”
梦瑶似乎愣了一下,慢慢地抬起头,似乎是在想什么,终于过了半天她淡淡地说道:“那你说前几天电视上说市里连续死了好几个人,那是不是他干的?”
“不好说,或许真的是他干的,也可能不是。”
梦瑶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在想着什么,过了一会儿,我又补了一句:“昨夜我们约定今晚再见面,他说他会来找我。”
我一边对梦瑶说,一边在脑海中考虑,我昨晚是不是做了一个极其愚蠢的决定?我为什么要答应和他见面?我为什么要对他那么客气?还有,就算我们之间有某种约定,我为什么又必须要遵守?我可以不履行约定,我大不了今晚早点儿睡,我不起夜,不睁眼睛,不听周围的动静,我就不会见到他了。
这样想着,我又忽然觉得,如果我不履行约定,那会怎么样?
我一直到知道那个保安是一个极其恐怖的对象,他从小就是个孤儿,心理极其阴暗,他一定不能接受别人对他言而无信,那么,他肯定会想方设法报复,他就像藏在夜色中的猫头鹰,他的两只眼睛和他的身体都让人觉得阴暗而恐怖。
我的死路到这里就不敢继续往下想了。
梦瑶呆呆地看了我一会儿,说:“我陪你一起!”
我朝梦瑶摆了摆手,说:“不必了,我现在就过去找他,把该说的都说了,晚上他就不会来了。”说这话的时候,我下意识地抬头看了看天,阳光很灿烂。
梦瑶点了点头,说道:“也好,那你快去吧……对了,你把这个戴在身上……”梦瑶从旁边的桌子上拿出一张折叠得很整齐的黄裱纸,上面挂着一根红线,不知道里面是不是画了一个稀奇古怪的图案,他把那张黄表纸塞进我的手里,又说道:“你带上这个,不管你走到哪里,不管你遇到什么危险,我都能感应得到,拿上就会过来救你!”
我把那张纸攥在手心里,出了门。
我记得昨夜保安对我说他现在上班的地方叫富豪花园,在南市的东南方向,距离市中心十里地,地处郊区,环境清幽。
我出了门就打了一辆出租车,很快就到了。
站在小区的门口,我就呆了。
这果然是一个极度豪华的小区,小区的大门口就竖立这一句巨大的,造型古怪的大理石雕塑,雕塑的后面有喷泉,水哗哗啦啦地作响,旁边有一条人工河,从雕塑上流下来的水就是流进了那条河里,河里养着各种鱼,河里打捞的干干净净,河水清澈见底,可以看见水底铺满的鹅卵石。
门口没有保安,保安亭设在大门的后面,距离大门足足有五十米远,旁边是郁郁葱葱的树林,里面有草,有花,有一人高的灌木,景色优美,就连保安亭的建筑都带着奢华的气质,好像是一座欧式建筑风格的小楼,两个保安庄严地站在保安亭的门口,目不斜视地看着前方。
黑色的制服,红帽子,红腰带,红肩章,对,我要找的就是他们。
我来到一个保安的前面,打算向他咨询那个保安的情况,我说:“对不起,打扰一下……”
那个保安看了看我,说:“先生,请问您有什么事吗?”
我说:“……我想找一个人!”
“你要找谁?”
“我想找你们的一个同事,他也在这里当保安,好像是看车库的!”
那个保安皱起了眉头。
我继续说:“哦……他的脸好像被火烧过,您认识他吗?”
那个保安久久地看着我,问了一句:“您是他的什么人啊?”
“我是他的朋友,我们昨天约好的!”
“这样吧,您不能进去,我叫他出来吧!”
“好的,那我就在门口等他,麻烦你跟他说一声,谢谢你啊!”
“不用谢!”那个保安就拿起对讲机说了几句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