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我看到旁边那张床下忽然出现了一个脑袋,我的心猛地抖了一下,我瞪大了眼睛,定了定神,定睛看过去,发现那个人是郑浩,他吃力地从地上爬起来,正想要爬上床。
我前面的郑浩似乎也发现了不对劲,赶紧回了一下头,看见地上的郑浩的时候,他也愣住了,很快,他又转过来看着我说:“那你猜猜我是谁?”
我的头发都竖起来了,剑拔弩张地看着他,一动也不敢动。
我没有说话,可是他却好像已经得到了我的回答似的,“哈哈”地大笑起来:“没错,我就是那个黑车司机,我会一直跟着你的!”
说完,他又猛一回头看了一眼郑浩,把郑浩吓得“妈呀!”地叫了一声,他才慢慢地下了床,一步一步地向门外走去。
我的眼睛里充满了惊恐,瞪着眼睛看他,他走到了门边,没有开门,直直地走了出去,消失不见了。
过了好长一会儿,我慢慢地回头看着郑浩说,郑浩颤巍巍地说:“刚才发生什么了?”
他一边说一边皱眉。
我把眼神转回来,迷茫地看着头顶的灯泡说:“没什么!”
郑浩慢慢地爬上床,似乎被人消除了记忆似的,躺在床上说道:“我刚才梦见你在和我说话,我很想听清楚你在说什么,可是咱们明明面对面,却像隔了一条河似的,我始终听不清楚你的话。”
这时候,电灯忽然“吱吱”地闪了两下,亮起来了。
郑浩难以置信地瞪着眼睛发呆,天快亮了。
郑浩定定地盯着那个灯泡,好像下了很大的决心似的,忽然说:“其实我刚才看到另一个我出现在了这个房间里……我知道那不是梦,而是真实的。”
我看着他的脸说:“你看错了!”
郑浩坚持说:“这个房间真的有问题,我们明天就换房间,不能在住下去了!”
我说:“好!明天一早就换!”
郑浩又停了停,犹犹豫豫地说:“其实……我想说的是,我想去上厕所!”
我说:“那就去呗!”
郑浩又迟疑了一会儿,忽然说:“我不敢去!”
我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卫生间的门,灯还开着,里面显然没有人,也没有别的东西。
“有什么不敢的?”我淡淡地说道。
“刚才我洗澡的时候,我发现厕所里有东西……我有很强烈的感觉,他还没走,还在厕所里,只要我走进去,他还是会像刚才那样伸手绊我一跟头。”
“那我陪你去吧!”我一边答应他,心里一边想,只有女人上厕所才会结伴同行呢!
我们来到了卫生间的门口,郑浩犹犹豫豫地推开门走了进去,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了一会儿,我听见他站在便池旁边小便的声音传来,又过了一会儿,我又听见他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好像很舒服,又过了一会儿,我想他应该提起裤子,拉上拉链,然后走出来,可是我等了半天,里面依然没有动静。
我的心忽然就提起来了,我朝里面试探地叫了一声:“你上好了没有啊?”
郑浩终于开始提裤子了,拉上了拉链,一边回答我的话:“好了!”
我忽然愣了一下,因为那个声音很冷,很硬,没有一丝情感,我的心里生出了一股很不好的预感,郑浩出事儿了。
我“哗啦”地打开门,朝里面走进去,我吓坏了,眼睛都瞪圆了,郑浩软软地倒在地上,地上都是血,我惊慌地走过去推了推他,没有动静,血依然在蔓延。
我又叫了几声,他还是没有动静。
我害怕极了,颤巍巍地伸手在他的鼻息下试了试,倒吸了一口凉气,郑浩没有呼吸了。
我赶紧跑出去,把郭霖和张菁叫起来,他们来到卫生间之后,也都傻了,最后,郭霖得出结论,郑浩死了。
刚才郑浩站在便池旁边,鬼使神差地伸出两个手指头扣进了眼睛里,最后把它们抠了下来,紧紧地攥在手心里,他的两只眼睛空空的,好像在看着什么地方。
天马上要亮了。
郭霖站起来说:“看来我们不能留在翁文县了,现在必须离开这里!”
我看着郭霖说:“那郑浩怎么办?”
“带不走了,就这样吧,天亮之后警察会来处理的!”郭霖叹了口气。
说完,郭霖先起身走了出去,没有回头。
我和张菁呆呆地看着郑浩的尸体,久久不能释怀,过了好半天,张菁拉了拉我的胳膊说:“走吧!”
于是我顺从地站起来跟着张菁走了出去,没有看到郑浩的鬼魂。
张菁说:“郑浩的鬼魂被另一个鬼吃掉了,我想那肯定是一个狠角色。”
我没有说话,回头看了看梦瑶,梦瑶心不在焉地在我们附近悠悠荡荡,她忽然转过来对我说:“你别看我啊,不是我干的!”
“那会是谁?”我问道。
梦瑶没好气地说:“我怎么知道!”
她没有再说什么了,又悠悠荡荡地飘向了远处,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之中。
天亮之前,我们走出了翁文县城,又爬上了城外的山头,翁文县城此刻还在安睡,人们都还沉浸在梦境中,还没有人察觉到旅馆里的事。
我们在山头上看了好久好久,我们都知道,我们迟迟不肯离开并不完全是因为郑浩,我们只是想,我们这一路上走来,一直有一个东西在跟着我们,可是我们都没有察觉到,现在他看见我们马上就要在翁文先落脚了,于是,他就忽然冒出来杀死了郑浩,想要给我们来个下马威,好让我们离开这里。
他的目的达到了,那么,下一个问题又来了,我们离开了翁文县又要去哪儿呢?如果我们在下一个地方落脚,我们之中肯定还会有一个人因此丧命。
我们在山头上一直等到了天亮,直到我们看到城里慢慢地被白昼笼罩住,看到县城里的人都开始出来活动,又看到几辆机车从警察局出来开往旅馆的方向时,我们才重重地叹息一声,对着县城的方向深深地鞠了一躬,然后默默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