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的几天,阿三再也不敢得罪任何一个业主了,也很少露面,大多数时候一直躲在停车库下的那个保安亭里,知道今天,人们得知保安队长失踪了,就有人开始传闻,是保安阿三杀了他。
当然,看过前面的朋友应该都一直知道了,保安阿三把保安头目帮进了一个一男的地下室,在哪里一刀一刀地切下了他的腿,他的胳膊,和他的耳朵以及鼻子,最后保安头目死在了那个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方,然而,他没有得到安息,因为他的骨肉最后都被保安阿三喂给了小区里的狗。
很多人聚在了一起讨论这件事,只有付宝和阿三没有在场,谁也不知道阿三去哪儿了,但是又很多人看见付宝一个人坐在小区的长椅上不停地发着抖。
人们感到很奇怪,天上明明阳光灿烂,风明明很温暖,他为什么还要一直抖。
从那天开始,付宝的心里就坚信,那个杀人的人就是保安阿三,他必须马上辞职,负责下一个死的人可能就是他,他最近和保安阿三接触的得太频繁了,两个交集太多的人就算没有矛盾也会产生矛盾,何况是和一个精神有问题的人交往?
付宝还没递交辞呈,阿三就找到了他,并向他坦言,一切都是他做的,他的手上已经沾满了血,他不想在杀人,但是如果付宝辞职,他变回立刻杀死他。
终于,付宝打消了辞职大念头。
之后,他们交往极其密切,就像一对热恋的恋人,经常会有人看到他们形影不离,一个不停地说着什么,另一个响应不是很积极。
付宝说道这里,我忽然看到从住宅小区的里面走出来一个人,就是那个保安阿三,他的帽檐压得很低,走路总是低着头,尽量不让别人看见他的脸,谁也不知道,他的两只眼睛究竟是在看自己的脚面还是也在窥视别人,好像他那双眼睛后面还有一双眼睛。
他来到我旁边,看了那个保安付宝一眼,又转头看向我,说道:“你来了?”
我冲他点了点头,风吹在我的脸上,我感到有点儿冷,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富豪小区的上空笼罩了一层薄薄的乌云,这种天气不会下雨,但多半会打雷,风越吹越大,树木哗哗啦啦地响。
保安阿三领着我朝小区对面的荒草地里走去,我站在里边停了停,回头看了看那个保安,他似乎很怕一样地避开了我的眼睛,我也有点儿恐惧这片草地,就像保安付宝说的一样,如果阿三在里面把我杀了,恐怕永远不会有人发现。
一个推着板车的女人从我们对面走过来,她很苍老,头发很脏,牙齿又黄又黑,他站在富豪小区的大门口朝里面张望,物业公司的人不允许她进去,她只好在门口的路边摆摊,她的平板车上坐着一个女孩,头发很乱,眼睛圆溜溜的,脸上布满了脏兮兮的裂纹,那是她用袖口揩鼻涕的结果,她的手里捧着一个烂掉了一半的苹果,一边用一把尺寸很大的西瓜刀那烂掉的那一边削掉,她一点儿也不熟练,她手上那把刀一直在晃动,反射着刺眼的光,有点儿铁器的冷意。
保安阿三在那个平板车的前面停了下来,一直盯着车上看,不知道他是在看车上的水果还是看车上那个女孩,还是看女孩手中那把刀,总之,我觉得他不怀好意。
老女人停下来招呼他:“先生,您需要点儿什么?”
保安阿三没有说话,看了一会儿,拔步走开了。
我听见那个女人在身后轻声地咒骂他,他应该也听见了,他是他没有停步,一直走进了荒草地的深处。
走到一半,我停住了,朝他喊了一句:“别往里走了,在这儿说吧!”
他慢慢停下来,说:“里面更好!”
“里面有什么呀?非得进去?”
他的脸上显得有些兴奋,还有些悲痛,他说:“我带你去看看我的猫!我就把他埋在前面!”
一提到猫我就浑身发怵,我是坚决不想再跟着他进去了,我摆摆手说道:“要不就不看了吧,咱们坐下来聊聊就行,我马上还得回去呢!”
他似乎有点儿失望,僵直地站了一会儿,朝我走回来,说:“好,那就在这儿吧!”
“你上次还没告诉我你的脸怎么会搞成这样呢!”我看了看他,故意挑起话头。
他在我旁边坐下,有意地避开我的眼睛,似乎一个容貌丑陋的人竭力地保护自己的自尊心。
周围的草很高,我们坐下来后几乎看不家外面的情况,风从远处吹过来,头上的草飒飒地摇摆,气味很香甜,就像一个美梦。
保安阿三呆呆地看了我一会儿,脸上的笑容逐渐消隐了,他就像一个心灵受过巨大创伤的人不想回忆起往事一样连连叹气,终于说:“为什么每个人都那么好奇我这张脸?”
“每个人?你是说很多人?”我故作惊讶地问道。
阿三看了我一眼,摆了摆手,说:“不,是所有人!”
“他们都是这么问你的?”
“不是,是我从他们的眼睛里看出来的,有些人是对我这张脸的来历感到好奇,他们是同情我的哪一类,很善良,有的人是对我这张脸感到恐惧,他们是害怕我的哪一类,很胆小,还有另外一种人,他们对我这张脸感到厌恶……”他停了停,又从牙缝里挤出几个硬邦邦的字:“……他们都该死!”
“也许人家心里并不是那样想的呢?”我忙辩解,也是为我自己辩解,坦白说,当我看见他那张脸的时候,我不仅觉得恐怖,而且也举得恶心,这一点我无法说服自己。
“他们就是那样想的!”他挥了挥拳头,一字一句地说道。
“算了,咱们在接着往下聊!”我笑着对他说道。
他改变了一种语气,接着说:“我是在一场大火中被烧成这样的!”
“在你来到这里之前?”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