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都大吃一惊,面面相觑,这个声音不是我们中的任何一个,也不是来自我们的前面,而是来自我们的身后。
我猛地回头,一张巨大的脸突然出现在我身后,脸上带着鬼魅一样瘆人的笑,这张脸上坑坑洼洼,很不平整,他的眼睛里闪烁着诡异的光。
我一步就跳开了,惊恐地问:“谁?”
那个人的声音怪怪的,分不清是女人还是男人:“你们不是来找我的吗?”
我再次瞪大了眼睛,想看清楚那个人的长相,可是,郭霖忽然朝我扑过来,抽出了一直别在腰间的那把断刀,一下就朝那个人砍过去,他的话还没说完,嘴巴还在一开一合地蠕动着,就被郭霖从上而下地砍成了两半了。
那个人的身体没有马上化成一团灰烬或者一团火焰,然后彻底从这个世界消失,而是像一个真实存在的人一样,惊恐地瞪着眼睛,身体一直在流淌着鲜红的血,不知道是有意识的还有无意识地抽动着身体,地上终于变成了一摊腥臭的血海。
我后退了几步,避开那些令人毛骨悚然的血和那具畸形的尸体,错愕地回头看了看郭霖,从来没有见他这么干脆地杀过一个人,或者一个鬼。
我说:“这……你就这样把他杀了?”
郭霖似乎更在意他的刀,他从那个人的身上扯下一块破布擦了擦他的刀,装进皮套里,淡淡地说:“不然怎么杀?”
我有些语塞:“他还没说出张菁在哪儿呢!”
“我们自己找!”郭霖说。
说完,他转身走开了。
我呆呆地站在哪里,看了看那具尸体,又看了看郭霖,变得胆战心惊。
刑侦队长似乎也很不习惯这样的郭霖,他也看了看地上那具尸体,又看了看郭霖,惊讶的嘴巴都张大了。
我终于没有再说什么,打算跟着郭霖去找张菁。
就在我转身的一刻,似乎听见地上那具尸体发出了异样的动静,我慢慢地回头,那种鬼鬼祟祟的动静似乎突然停了,就像一条虫子,你看着他的时候他静静地躺着装死,当你背过身去的时候,他又动起来了,想要爬到你的身上,钻进你的身体。
这是一个巨大的阴谋,一个歹毒的计划,而这个计划正在被执行。
我试探着慢慢地转过来,假装正在往前走,实际上我一直小心地留意着那边的动静,果然,地上那个东西又发出了鬼鬼祟祟的声音,“滋滋……滋滋……滋滋……”,好像有很多条虫子正在一起爬行。
我猛地回头,那具爬动的东西又停下来了,刚才的声音完全消隐。
我叫住旁边的梦瑶,小心地说:“那个东西还没有死!”
梦瑶疑惑地看了看我,又盯着地上的东西看了半天,似乎也发现了什么,推搡着我说:“快去把你师傅叫过来,我在这儿盯着!”
我跑过去看郭霖和刑侦队长叫过来,四个人围着那堆东西出神。
地上的那堆东西果然正在慢慢地愈合,我们面面相觑,目瞪口呆。
刑侦队长看了半天,终于得出结论:“这东西杀不死?”
不用他说,事实已经摆在面前了,事实上,我们所有人的眼睛都瞪大了,尤其郭霖更是惊讶的手都微微有些颤抖了,然而地上那个东西确实毫无争议地已经有了很明显的变化。
不可否认,他刚才确实正在缓慢地爬行,正在一点一点地聚在一起,很有可能,如果刚才我们没有在这里停留,而是直接走了,他恐怕已经完全聚拢在一起,又形成了那个古怪的人,会再次出现在我们的身后,轻轻地问一句:“你们不就是来找我的吗?”
接着,他还会说什么?我现在倒有点想知道他刚才没说完的话是什么了。
可是却不可抑制地对他产生了巨大的,几乎填塞了我的整个大脑的恐惧。
郭霖又把手放在了刀柄上,他想再次抽出那把刀,快速地,干净利落地再补上一刀。
可是我敢肯定,我们在场的人都敢肯定,他也许已经没有那个勇气了。
我看了看郭霖,问:“接下来怎么办?”
郭霖把手从刀柄上放下来,有点赌气地说:“我倒要看看他要搞什么鬼!”
于是,大家又目不转睛地盯着地上那团东西。
他就像怕光的蝙蝠,在我们的注视下显得诡异而安静,根本连动都不动一下。
不知道过了多久,大家都丧失了耐心,刑侦队长悄悄地对我们比着手势,轻轻地,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声音:“走,咱们躲着点儿!”
大家都看着他,但是就现在的情况而言,他的提议是可以被采取的,于是几个人轻手轻脚地走开,躲到一个黑暗的阴影下,瞪大了眼睛看着地上那团东西。
声音很小,几乎听不见,但是我能感觉得到,他正在悄然地发生着变化。
忽然,郭霖坚定地把那把断刀抽了出来,在黑暗中晃动了几下,跃跃欲试。
所有人安耐住心中的好奇,等地上那团东西完全凝聚成了人形,大家终于忍无可忍了,猛地从后面钻出来,大跨步地来到那个人的前面。
那个家伙刚刚从地上爬起来,转着脑袋朝四周张望,看见了我们,似乎也能吃了一惊。
他的脸上依然挂着深不可测的笑容,他的鼻子很大,鼻孔很大,鼻毛很长,他笑起来的时候,鼻毛的尾端就伸了出来。
我厉声地问:“你到底是什么人?”
这似乎是一个梦,刚才的梦被惊醒了,现在又重新续上了,他还是笑笑地看着我,一丝不苟地回答着我的问题:“你们不就是来找我的吗?”
他停了停,看着我们,我知道他的话还没说完,大家都知道,于是我们屏着呼吸等着。
我等的全身都在不自觉地发抖。
他终于收回了眼睛,停在我的脸上,说:“我知道你们找不到我,所以我来了,我来找你们!”
我外强中干地说:“张菁呢?你把张菁藏哪儿了?”
“你们自己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