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云天在黑色石柱面前,一座便是三日,中途太上秩和太上清偶尔醒过来,朝着他所在的地方看上两眼,又恢复到入定之中。
黑色的神柱无比神异,光华流转,在其下悟道,竟是有着事倍功半的效果,一丝丝晶莹流转的翠色神霞缓缓的从其上散发出来,道纹成百上千,以一种玄妙的规律运转着,衍生着无上的道与势。
一直到第四天,白云天才是缓缓的睁开了双眼,眉头微微的蹙起,像是在思考着什么。
“小友可有什么收获?”太上秩老爷子见状,询问道。
周围的诸位道人和罗刹也是将目光转了过来,不发一言,神态平静。
“小子不敢妄下定论,不过太上的参悟之法,似乎从一开始就与晚辈背道而驰…”
白云天轻声说道,不时闭起眼睛思索,心中有太多的不解。
这几日以来他都在尝试去破解这太上一门的法门,金色的识海中璀璨的神霞不断地暴射而出,光雾氤氲,大道天音不绝于耳。
可是在第三日的时候,他发现了其中的古怪之处。
修炼一途讲究顺应天道而行,参悟上经也是如此,天道苍苍,大道至简,唯有顺从着规律和运势,才能拾级而上,最终达到天人合一的境界。
这是世人所公认的,不能违背的常理。
若想修为有所精进,必须顺应着世间运行的周天来衍生或是改变自身的周天,创造其中的联系。
白云天深知此理,而太上一脉的参悟上经的法门也是照着这个逐字逐句的解析,用大道来淬炼自身的经脉,衍生出无上的修为。
从根本上来说,太上秩老爷子给自己的法门,并没有一点错误之处,甚至可以说接近完美无瑕,其上凝聚着无数太上一脉前辈的心血,可以说的上功参造化。
反观自己的感悟,确实有些地方不够准确,难以明晰,甚至连脱口说出都极为困难,只能意会。
但是自己衍生的道,并不合乎常理,自己的道,好像朝着一个相反的方向延伸了出去,且没有丝毫逆转的可能性。
众人皆是顺道,而自己在逆道而行。
这便是白云天几日以来结合太上一脉的法门,做出的结论。
无论是自己的大杀生术,还是无以伦比的恢复之能,皆是来自上经之中。但是这些东西从一种程度上来说,并不是天道赋予的,而是他硬生生夺来的。
夺来的东西,又怎么可能与受给予的一样呢?
白云天将这些和太上秩老爷子细细的说明了一遍,太上秩眉头紧紧的皱起,良久不发一言。
“小友能有年纪轻轻能有此胆识,实在让老夫佩服不已。”
立道,乃是立下与天道截然不同的道势,这种境界,古来唯有界主一层次的人能够做到。
顺天道而修行,逆天道而创世。
所谓的世界,正是由此演化而来。可以说只要创下一个世界的道,便可以做到超脱于五行之外,甚至近乎可以做到近乎大道,从而得以长生。
白云天所做的事情,便是在该顺道的时候逆道而行,从天道的手中夺取原本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唉,如今修炼了如千年,莫不是到这紧要关头,叫老夫破而后立不成?”
太上秩眉头紧皱,心中开始动摇,数万年来太上一脉的族人守着这份太上古经。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够立道,从正道中有所明悟,从而创立自己的道。
上经可谓是天下第一经书,从其上展开悟道,不知比其他的修士要从容与简单多少,所获取的东西也超乎一般的经书所能想象,毕竟这是最贴近大道的存在。
这数千年来自己寸步未进,要么是这法门有所残缺,不能演化出完整的大道。要么便是自己的悟性不够,难以从其上获取分毫…
“世主莫要妄下定论!我觉得这小子明显便是在胡言乱语!”
一旁的罗刹横眉冷对,盱衡厉色,看着白云天,目光之中满是愤怒。
虽说相处时间不长,但对这罗刹的火爆脾气白云天也是深有体会,当即眼眉低垂,微微一笑,不想反驳。
“唉,小友很是厉害,一语便将我点醒,不过这破而后立,有谈何容易啊。”
太上秩微微的摇了摇头,他先前也有过这般思索,但是毕竟数千年修为,实为不易,又怎么敢轻易的舍弃,从新求果呢?
道不同,不相为谋,白云天与这太上一脉的道路截然不一样。此时太上秩虽然疑惑,但是他却丝毫不能予以任何的帮助,就像他自己遇到问题时,同样不能奢求他人的帮助一样。
众生大道万千,千万人之中的两个修士,其功法和对道的感悟,也是大相庭径的,即使他们的感悟都来自上经,但也相去甚远。
“小子的言论不过仅是一面之词,既然太上一脉曾有过人王的存在,那么就足以说明,这法门的终点并不是前辈所处的阶段,仍有发展下去的能力。”
太上秩点了点头,他自然知道这个,但是年代相隔过于久远,且那位前辈早已坐化,很多东西无从考证。唯有一点可以确认,便是那位前辈确实迈出了那一步。
一步之隔便是天与地,仙与凡。
白云天不再多言,几日以来他未能从太上一脉的法门中悟出什么,这让他有些失落。这部经书对于常人而言可能是莫大的机缘,但是对他来说,却毫无用处。
因为他已经在他的道路上走了很远,他的道是狼的道,而这经书却是羊的书。
他主外主的是杀伐之术,对敌之法,这部经书却是注重修养,从内改变自身。
这是两种不同的道,很难有所相融,所以对于太上古经,他已没有了什么需要,对他而言已如废书。
“此番倒是劳累小友了,道不同,最终也难以归为一途…”
太上秩无奈的笑了笑,看来突破这一关卡的主要因素,还在于自己自身,尝试靠外力是不可能了。斩道或是继续延续这份道统,便是他眼下要做出的决定,不然即使再修炼万年,也无济于事。
“老夫已然有所明悟,小友若是不急的话,大可以用接下来的时间参悟一下这神柱上的东西,兴许会有所得。”
太上秩微微一笑,“至于你此行为何,我也大致上听太上琴说过了,小友的事,我们太上一脉自然会全力帮助,小友只管安心悟道即可。”
白云天稍稍的缓了口气,他生怕自己没有给出帮助,从而老爷子不帮自己,现在看来是自己多虑了。
显然他的一席话虽然不至于醍醐灌顶,但是多少起了些作用。当下太上秩不再言语,立即沉浸在了修行之中,身上不断地散发出柔和的光晕,显得颇为不凡。
白云天看着眼前的黑色神柱,心中有些激动,这传说中疑似不周山的山体中的经文,不知到底蕴藏着什么样的东西,实在是让人心动。
他立马沉浸在了修行之中,心神全部的投入到面前的石柱之上,再次入定起来。
时光飞逝,这漆黑的山体之中不分昼夜,一片寂静。浓重的黑色之中,微微的光华在流转着,不时流出片片青霞,仙气迷蒙,犹如混沌。
草上飞几日以来实在待不下去了,总算是逮到一个机会,乘着太上琴老道人醒转的瞬间,摆脱他将自己送了出去。用他的话来说,呆在这座山之中,比死了还难受。
自然,这件事情白云天并不知道,此时的他正沉浸在石柱的参悟之中,难以自拔。
石柱之上所记载的上经,确实为上经原本的一角。上经文字铁画银钩,玄妙无比,沟通天地之能,不断地流露出金色的神光,璀璨万丈,在白云天的识海之中不断地轰鸣。
他此时正盘坐在自己的内心世界之中,双手举着玄妙的道印,不断地来回演化着大道的真迹,试图从其中找到些许不同的地方。
内心世界一片混沌,丝毫没有任何的生命气息,犹如一片死地,如山岳一般的金色大字不断地在这个世界的上方运转,金色的霞光氤氲,无尽的神力从其上传来,浩瀚而强大。
白云天静静的盘坐着,时而皱眉,时而喟叹,一双眼睛阴晴不定,像是陷入了无边的疑惑。
这内心世界中的上经文字,为何会与外面石柱上的文字有所出入?
这是令他最为疑惑不解的地方,若是同为大道真迹的话,按道理来说世间的上经应该只有着一部,而当下的这些出入,到底应该如何解释?
仅仅只是一些细微的差别,但若是仔细的演化的话,却是会发现有着截然不同的效果,两者不断地演化下去,竟有着天壤之别。
他将两种道纹真迹的顺序尽数的刻画在心中,微微的催动元力,在内心世界中将大杀生术打出。
“轰!”
一头全身冒火的远古巨虎咆哮着从虚空之中隐现出来,身形似山岳,利爪似神铁,将面前的虚空撕扯开来,整个世界一片摇晃!
这便是自己之前参悟的上经之中演化出来的大杀生术。
他眉头一皱,再次排列上经的顺序,按照另一种玄妙的势朝着面前的虚空演化大杀生术。
一阵金色的涟漪在虚空之中泛起,瞬息之间,一头猛虎也是再次在这片天地之中出现,携带着无尽的浩荡威压,朝着下方的世界一声爆吼!
“吼!”
猛虎大怒,双眼之中满是凶戾之气,竟是引得整片虚空寸寸塌陷,威势比之之前不知要强大多少!
这是?!
白云天心惊,难以置信的瞪大了眼睛,这黑色巨柱上参悟出来的杀生之法,竟如此的强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