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旭注意到老蛇身上的伤疤,问道:“你身上的这些伤是不是也在缅甸弄的”?
老蛇点点头,“没错,就是在这个多灾多难的地方,你能看出来这是什么伤吗”?
老蛇在林旭面前亮了亮身上的成片的伤疤。
胳膊上,腿上,背上,脖颈上,脸上,甚至是头皮上,到处都是这种重叠似的疤痕,林旭不知道该是什么样的酷刑可以在一个人的身上弄出这样这么多的伤口。
“那年,政府军围剿我们,我就是一个小兵,端着一个ak哒哒哒的,在战场上,我被捕了,被政府军抓了回去,那个时候的我是一个无国籍者,什么都没有,其中两个政府军的刽子手就要把我给崩了,不过当他们把我押到刑场的时候,他们又有了另一个念头”。
林旭听得认真,老蛇倒是突然停了下来,林旭催着:“后来呢?你逃了”?
“逃,往哪逃啊,逃得了吗,到处都是拿着枪的士兵,他们只是想了一个既可以杀死我又可以更有意思的办法,要知道这些野蛮的军人以杀人为乐”。
这样的桥段在和平年代往往更加吸引人的目光,林旭听得起劲,“快说,他们怎么着你来”?
“知道万蛇坑吗”?
“不知道”。
“万蛇坑就是在树林子里蛇类常出没的地方挖一个大坑,里面放上些老鼠,就会把附进的蛇都吸引过来,蛇到了之后掉进坑里就很难再爬出来,在缅甸这样到处都是森林的地方,不需要太长的时间,一晚上的时间就可以在坑里留下几十条蛇”。
林旭听得毛骨悚然,“他们该不会是就把你扔进了这个万蛇坑里了吧”?
“没错,他们当时就把半死不活的我扔进了万蛇坑里”。
后面的事情怎样发展的已经不重要了,因为此时的老蛇就在林旭的面前。
老蛇接着说,“当时我以为我死定了,从我掉进万蛇坑里开始,几十条蛇就开始在我的身上爬来爬去,不停地在我的皮肉上咬出一个个血洞,看见没有,我身上的这些伤疤就是那个时候被这些蛇咬的”。
“难不成那些蛇没有毒”?林旭惊疑。
“怎么可能,缅甸境内的森林的蛇百分之八十都有毒,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就那样被它们咬了几个小时,可能是它们也咬的累了,等我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那几十条蛇就在我身边,一个个地直立着身子看着我,我看着自己浑身上下的伤疤,染了蛇毒已经青紫青紫地身体,觉得自己就快要死了,可是死也不能死进一群蛇的肚子里,我从坑里爬了出来,然后就一直走一直走,走到了现在,几十年过去了,我还是活着呢”?
老蛇的故事颇具神话色彩,蛇毒是何等的毒药,还没有听说过有人被那么多蛇咬过之后还可以安然无恙的活下来,老蛇倒是第一个,林旭开着玩笑:“是不是现在喝一口你的血,以后就是百毒不侵了”?
老蛇把胳膊伸过去,“要不你咬一口试试”?
看那一身的伤疤,还是被蛇咬出来的,着实是倒胃口,林旭撇撇嘴,还是算了吧。
小憩了一阵,林旭再醒过来的时候,小船停靠在长着两棵粗柳的河边,在缅甸这样的混乱国度,外国籍的人凡事都要小心,不论是政府军还是在反政府军在利益面前是不会有人和你讲理的。
找来些树枝蓬草将小船覆盖住,老蛇将手枪藏在身后,戴着一个遮阳帽走在前面带路,去往坎而那的路老蛇还是记得的,几年前他随魁强来过这边,当时就与这里的一个反政府军头目交易了一笔军火,在这伙反政府军眼里,老蛇与他们还是有些情分的,不过几年的时过境迁,这里的反政府军头目还时不时当年的那个人就说不定了。
走了一段路,租用了当地的一个拖拉机一直朝着坎而那走去,离开了现代化的交通,突然觉得有些不习惯,坐在拖拉机上,塔拉塔拉的声响伴着不停地颠簸,终于在下午太阳西斜的时候到了坎而那。
地图上标的坎而那是一个小镇,然而林旭看来,这里不过是一个住了几百人的村子罢了,青砖泥瓦的建筑,还保持着极度落后的见证。
开拖拉机的那个人到了距离坎而那还有半公里远的地方,无论如何也不愿意再朝前走一步了,对于反政府军驻扎的地方,对于他们来说就是死亡的禁地,稍有不对,便有可能被当成是政府军的探子被打个通透。
老蛇少年时在缅甸待过几年,会些这里的言语,这么多年不用了,虽然是说的有些生硬,但是勉强交流起来还是没有问题的。
走了一段路,眼前就是村口,老蛇找了一处显眼的地方,将自己的帽子摘下对着村子里摇晃了几下,还叫林旭也学着他的样子做,林旭照办,老蛇又将衣服脱下来像是与人对着信号一般对着村口一阵摇晃,转了几次身之后,在老蛇面前的土地上有人打来了一颗子弹,溅起了一阵碎土。
林旭还有些紧张,本能似的就要躲起来,老蛇招呼他道:“没事,这是人家给的信号,咱们原来是客,既然是到了人家的地盘上了,就得守人家的规矩,刚才就算是打过照面了,这里既然是反政府军的驻地,肯定到处都是狙击手,就现在说不定就有几把枪瞄在咱们脑袋上呢,有了这一枪,他们就是同意让咱们进去了”。
林旭明白了,就相当于是对暗号呗,就像谍战剧里的两个间谍在一起对暗号的时候说,一号一号,我是二号,土豆土豆,我是地瓜之类的。
走在进村的泥路上,少有的几个百姓的穿着一身破旧的衣服在自家门前小心地窥探,看见老蛇与林旭走过来,如临大敌一般将自家门关好。
正走着,在正前方又打来一枪,老蛇止住了脚步,给林旭使了一个眼神,老蛇将手举起来做投降状,林旭也是学着他的样子。
不一会儿,从两边的小路上跑过来两个手里拿着说不上名字的步枪的家伙,穿着一身屎黄色又涂了这里的泥土的军服,跑到老蛇与林旭身边,立刻举着枪对着两个人里拉哇啦的说着一通林旭听不懂的话。
老蛇说了几句话解释了一番之后要林旭将手枪交出来,看老蛇已经老老实实地将手枪叫了出去,林旭也不耽搁,将手枪交了出去,在这种有武装就有政权的地方,林旭不敢乱来,毕竟不论怎么算,两把手枪都不是一把步枪的对手。
这两个人收了老蛇与林旭的枪,又在两个人的身上搜了一遍,确定没有武器之后,找了两块布条将两个人的眼睛蒙上,推搡着朝着一个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