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毁掉它对我没有好处,但是留着它对我更没好处。”这个男人的回答依旧是怪异的。
现在摆在她面前的问题,已经不是鱼和熊掌不可兼得的问题了,而是手心手背都不忍心失去的问题了。
如果她不付出自己的处子血,就救不活瓜儿,如果她付出了,就会毁掉龙佩。
这不但两头不是人两头不讨好,还无论她选择哪一边都对她周围的一切是一种莫大的伤害。
她的毕生使命是守护龙佩,叫她如何能做出亲手毁掉龙佩的事情来?更何况还是要用自己的处子血来毁掉?她做不出来也不愿意做。
可是瓜儿对于她的意义何其非凡,简直就是救世主一般的存在,这个孩子什么都没有索取,却付出了自己的生命,甚至是无怨无悔的付出。
他一个人换取了几个人的生命,并且是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如果她明明有能力拯救他却袖手旁观,什么都不做,她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守住了自己的使命又如何?守护工作做的再好又有什么用?
守得住龙佩却守不住人命,这样的守护还有什么意义?
姚婉姮现在极度的内心焦虑和复杂。
取舍是一种折磨。
要选择“仁”还是选择“义”?
是选择“宝”,还是选择“命”?
思来想去,东西是死的,人是活的,为何要为了一个没有生命的东西而去漠视一条人命?
可是再思来想去,这龙佩背后庇护的何止一条人命?或许是千千万万的人命啊!
姚婉姮再转念一想,这世间生命万万千,都是陌生的生灵,甚至跟自己没有交集,可眼前的瓜儿却是自己的恩人,这一个“恩”字的分量就足以撑起她的整个世界。
她紧咬牙关用力的摇晃着脑袋,恨不得用脑袋去撞墙,这种折磨实在是太痛苦了。
她现在的痛苦不但是不知道如何选择瓜儿和龙佩,更是因为自己不管选择留下谁保护谁,都无法拯救钟昶。
这个男人对她的意义何止是一个“恩”字那么简单。
这个选择题足以把她彻底摧毁。
她看着这一切,内心挣扎的难受无比。
“如果我放弃选择呢?”她闭着眼,眼角流下一滴眼泪。
“不,你必须选择!你不选择就会葬送所有的一切。”他的声音依旧是冷冰冰的。
姚婉姮现在心中是冰与火在碰撞,碰撞的极度痛苦:“你身为南域土司,为何非要跟龙佩过不去?你到底是什么人?”
听到她这样问,他那深邃的眼神变得似乎更深了,仿佛有着一股魔力在把她往一个深渊里拖一般。
“想知道我是谁?那简单!”他不冷不热的说完以后,轻轻的挥了一下衣袖。
当他挥完衣袖以后……
“啊?”姚婉姮突然感觉自己怀抱中抱着的孩子有了变化。
“瓜儿!”她惊呼起来。
没想到他挥挥衣袖就把瓜儿变成了一条蛇。
“回答我,他现在是什么?”这个男人不冷不热的问。
“他……蛇……”姚婉姮现在心都被抽空了一般,无量把桃子变成了蛇,也把那些假和尚变成了蛇,现在把瓜儿也变成了蛇。
他为什么要把所有的人都变成蛇?
“再仔细看这到底是不是蛇?”他继续不冷不热的问。
这个问题让她一头雾水。
这大腿粗的长蛇,长着白鳞,不是蛇是什么?
“蛇!”她笃定的回答。
“非也非也!你再仔细看一眼,这是蛇?”他反问道。
姚婉姮上上下下仔细打量着怀抱中的瓜儿。
此时她发现瓜儿虽然闭着眼奄奄一息的样子,也虽然浑身白鳞,但是腹部处似乎和普通的蛇有点区别。
腹部的鳞片似乎比别处的鳞片要稍微细一点点不算,似乎两侧还有一些比拇指大一点小小的凸起。
两侧分别有三对,一共六个。
她颤抖着手,触摸在了这微小的凸起上。
这一摸就发现这竟然是硬的。
她再轻轻的伸手把这腹部的鳞片扒开……
“啊?”当她扒开鳞片之后,是瞬惊呆了。
“怎么样?这还是不是蛇?”他脸上是诡异的笑。
“不是!”她现在脑门上冒出了一层细细的汗珠。
“是什么?”他满腹自信,就好像吃定了她一样。
“是幼蛟。”她说这几个字的时候,几乎是浑身都凉透了。
因为,当她判断出这些她一直误认为是蛇的东西不是蛇以后,就开始有了一种更不详的预感!
“蛟是什么?”他继续问。
姚婉姮现在浑身都瘫软了:“似龙非龙,蛟即将成龙却不成龙。乃妖。”
“哈哈哈……你现在知道我为何要毁掉龙佩了?”他依旧是居高临下的质问。
姚婉姮虽然还不完全知道,却知道了大概。
正所谓,龙生九子,却子子不成龙,这意思是龙四处留情,生下的都是杂交的龙子,无论在外形和本事上都不是龙,和龙有本质区别。
唯有身份是龙子,流着龙的血脉,仅此而已。
可蛟却不一样,蛟本是蛇,蛇修炼成蛇妖,蛇妖修炼九重便成蛟,蛟再修炼便可修炼成龙。
也就是说,蛟距离龙只有一步之遥。
只要再稍微修炼一下就可成龙。
所谓蛟龙的意思就是——是蛟,即将成龙,却不是龙。
蛟龙几乎修炼出了龙形,就相当于走一条一万步的天梯,已经走了九千九百九十九步,只差最后一步就能登天了。
所以蛟最尴尬最痛苦最无奈最焦灼最折磨的就是这最后一步。
“你毁的不是龙佩,你毁的是龙子!”她心儿颤抖的说。
“对!聪明!”
他说完以后轻蔑的笑着,他现在脸上的笑是轻蔑,是骄傲,是自负。
“你毁掉龙子对你有什么好处?”她现在心如刀割。
“天地有四向,四方有四龙,四龙各有九子。正所谓一山不容二虎,一潭不容二龙。而我,作为南域之蛟,如若不把南龙毁掉,又如何成这南域之王?”
此话一出,她总算是清晰了。
这个家伙为了自己成龙,就想要毁掉南域这条龙,毁掉南域之龙不算还要让其断子绝孙。
“南龙招你惹你了?”她心酸到了极点,酸得从鼻腔直接酸到了腮帮子。
“没有,但是却霸占了我本该有的江山。没有江我如何遨游?没有山我如何盘绕?没有辽阔疆土我如何正龙?”
“呵呵,还真是冠冕堂皇。”她现在真是恨不得一刀戳死他。
可一想到他现在用的是钟昶的身躯她就不忍心了。
这个世界上,如果说她有什么软肋,那么除了竜就是这个无论在哪个时代那个世界都长的一模一样的男人了。
“哈哈哈……是不是感觉很折磨很纠结很痛苦很悲壮?”这个男人继续给她火上浇油,伤口撒盐。
这样的折磨实在是仿佛在把她的心肝脾胃肾都搅碎了一样痛苦。